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今天太子被废了吗>第66章 礼物

  卫昭太阳穴突突直跳, 强忍着头疼, 摇了摇头。.

  卫闳狐疑的望着侄儿,用素日严肃古板的语气道:“若不适,就去太医院找个医官瞧瞧, 省得再贻误了军机大事。”

  这个叔父向来如此, 连关心人都一副讨债的模样, 卫昭习以为常, 点头应下,便神色阴鸷的往殿内行去。

  而殿内,一群吃瓜老臣明显被小太子的话惊着了,此刻都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 见鬼似的望着小太子腰间悬挂的那只香包。

  为方便他们欣赏, 少年还特意把自己的香包往起挑了挑。

  “这、这真是卫侯所绣?”

  一名老臣伸长脖子, 往前仔细打量了眼那香包上的金龙。

  “这条龙……唔,可是挺复杂呀。”

  “当然了!”

  少年重重点头:“孤起初也担心卫侯绣不成呢, 可卫侯总是能给孤带来意外和惊喜, 卫侯……”

  少年说得正起劲儿, 余光忽瞥见一道高大俊美的银白身影大步迈了进来,登时吓得失声, 左右一扫,欲捡个空隙悄悄溜出去,谁料刚摸到旁边柱子,一道阴影已将他彻彻底底笼盖住了。

  “卫、卫侯?”

  少年仰面望着面前高大人影,一脸无辜。

  卫昭目光幽深的盯着小崽子, 古怪一笑:“殿下方才不说的挺起兴么?怎不说了?”

  “孤……”

  少年星眸澄澈,长睫无辜的颤了颤:“孤什么都没说啊。”

  “嗯?”

  眼瞧着卫昭面上流露出几分危险神色,少年又迅速改口:“孤、孤就是向诸位阁老夸赞了一下卫侯的女红而已。”

  “而且,不光孤这么认为,诸位阁老看了卫侯给孤绣的香包之后,也都称赞卫侯女红做的好呢。”

  “咳咳咳咳咳。”

  内阁老臣们齐齐清了下嗓子,其中头发花白、年纪最长的那个忍不住道:“佑安啊,真是没想到,你竟还会做女红。绣那条龙,应该花费了不少功夫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可真是深藏不露。”

  “就是,那阵脚那缝法简直比我家那个还厉害。日后谁家姑娘若是嫁给了卫侯,那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卫昭面色再度扭曲了下,等回头时,却温声一笑:“技法拙劣,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还只是将信将疑,这下整个内阁的老臣们都不好了。

  原来战无不胜的定北侯卫昭,不仅武功与马上功夫天下第一,女红很可能也是天下第一?

  “那个佑安啊,我朝服上正好有颗扣子掉了,拿回去给你婶子缝也怪麻烦的,待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缝一下呀,哈?”

  方才头发花白的老臣乐呵呵道。

  卫昭:“……”

  卫昭:“……”

  卫昭:“……”

  卫昭再度把目光落在某个惹祸精小崽子身上,眼角抽了抽,阴着面问:“除了内阁,殿下可还去别处宣扬过这事?”

  少年飞速摇头,特别真诚的道:“没有了,绝对没有。.”

  卫昭深深盯了小崽子一眼,半晌,道:“最好如此。否则,臣可不保证臣会做出什么事。”

  ……

  一到辰时,照例有兵部和户部官员来找卫昭议事。吴将军恰好作为炮灰被肖上司派来听会。

  过程中,恰好有户部官员提出江南地区织工数量不足、以致优质丝绸产量逐年下降、江南税收大幅减少问题,另一官员便道:“为何织布只能用女工呢,其实可以让官府引入适当数量的男工,来解决织工数量不足的问题呀。”

  立刻有人激烈反对:“古来男耕女织,织布那样细致的活计,男子哪里干得了?”

  官员们迅速分为两派,针对这个话题争吵不休。在□□味最浓的时候,一直躲在后面打盹儿的吴将军忽气吞山河的插话:“谁说男子干不了细致活儿了,卫侯女红不就做的很好,连那么复杂的香包都能绣出来!”

  !!!!!

  喧闹的内阁一角瞬间失声,还在慷慨陈词的两名官员也惊愕的张大嘴巴。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吴将军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有什么不对,他就很耿直的有什么说什么。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卫侯女红做的特别好,比司衣局的绣娘都好,尤其是绣的那个龙,简直活灵活现,像要从香包上飞出来一样。”

  卫昭:!!!!!

  卫昭神色再度狠狠扭曲了一下,强按着太阳穴,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吴将军挠了挠后脑勺,再度耿直的道:“也不用特意去听吧,听属下那犬子说,现在整个羽林军都、都传遍了……”

  说到最后,吴将军终于发现坐在案后的年轻侯爷目光冷厉,神色阴沉的可怕,立刻吓得低下头闭了嘴。

  ……

  “哈哈,爱卿来了,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多礼。”

  晌午,还没从头疼中缓过来的卫昭又被昌平帝叫到了承清殿。

  昌平帝满脸感慨的望着心爱的臣子:“朕今日叫爱卿过来,是为了感谢爱卿。”

  卫昭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朕要感谢爱卿,在太子最无助的时候,以长辈的名义送给了他那个香包。朕竟不知,原来爱卿的女红竟做的那样好。”

  昌平帝眼睛里闪动着八卦之光:“不知爱卿的女红是跟着谁学的?闲暇时,可否也教教朕。朕想,咱们男子做女红,一定与女子有所不同的,须得掌握那个诀窍,才能学得快些。”

  “等朕学成了,明年再过端午时,朕也可以绣一些香包送给朕的皇子们。朕真是迫不及待了。所以爱卿啊,咱们男子做女红时,都需要掌握哪些诀窍呢?”

  卫昭:“……”

  卫昭:“……”

  于是这日与众人议完事之后,卫昭没有立刻出宫,而是转道去了……羽林军值房。

  穆允正与季淮、侯安两位副统领及新升职的吴公子商量近日布防事宜,听到卫昭来了,眼睛一亮,立刻丢下手头事务迎了出去。

  然而当看到对面高大身影阴沉欲滴的脸色时,少年略略吃惊了一下,道:“卫侯怎么了?”

  “卫侯不要这样看着孤,孤会害怕的。”

  卫昭未说话,只出手如电,在少年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扯掉了挂在少年腰间的那只明黄香包。

  腰间突然一空,连玉带都被扯得歪了歪,少年大怔。

  少年不敢相信,眸光狠狠一颤,气愤道:“那是卫侯送给孤的香包,卫侯怎能收回去?”

  “因为臣反悔了。”

  “殿下想要香包,还是找旁人吧。”

  卫昭寒着面,冷冷留下这两句,便将香包往怀中一纳,转身大步离开了,银白身影很快消失在余晖之中。

  这小崽子,再不治治,真是无法无天了。

  穆允还是有些不信的望着空空如也的腰间,好半天,才回过神。

  “殿下怎么了?”

  季淮等人发现不对,也从值房走了出来。

  “没什么,继续说事吧。”

  穆允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当先回了值房。

  的确也没什么事,他不过是又变回了那个没有长辈赠送香包的前朝太子而已。

  ……

  两日后,端午宫宴如期举行。

  宴席设在长乐殿,入耳尽是妙音仙曲,入耳尽是璀璨华灯,一支精彩绝伦的鼓上舞之后,就有礼官大声奏报:“敬王携世子远道而来,向陛下献上节礼。”

  众臣立刻纷纷往殿门方向望去,只见玉阶之下,一行七八人不疾不徐朝殿中行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华贵紫袍,风度翩翩,与昌平帝有六七分肖似,正是昌平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敬王。紧随在敬王身后的,则是一名丰神俊秀的少年,一身雪衣飘然若仙,颇有乃父风范。

  立刻有大臣暗中窃窃私语起来:“都传这敬王世子芝兰玉树,貌比潘安,还习得一手好剑法,今日一见,果然风采夺人,丝毫不输诸位皇子呐。”

  “岂止是不输,简直更胜三分,依我看,诸位皇子中也就……”

  说话人扫了眼坐在左首席上的明黄少年,心情有些复杂。虽说不愿承认,可遍观诸皇子,能与敬王世子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那个前朝小太子了。甚至可以说,由于天生身份尊贵,小太子身上还自带一股敬王世子无法比拟的清华贵气,要更胜一筹。

  可惜心里虽这么想,他们是断然不会用嘴说出来的,以免引来同僚们的口诛笔伐。

  敬王率众人行至殿中,三拜三叩之后,恭敬献上节礼。

  虽说对这个胞弟某些行为很膈应,但毕竟是亲兄弟,昌平帝又岂能真的做到心如铁石,仍旧第一时间叫起,并朝站在敬王身后的少年招了招手:“这是肇儿吧?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朕这里。”

  穆肇上前,朝昌平帝见礼:“见过皇伯父。”

  昌平帝笑着命人取来礼物,亲自递到穆肇手中。

  穆肇见不过一柄镶着宝石的短匕,显然是哄小孩子的玩意,不免倨傲的撇了撇嘴。

  敬王在一旁赔笑道:“这孩子让臣弟宠坏了,皇兄勿怪。”

  昌平帝道:“朕疼爱肇儿还来不及,怎会责怪,改日朕让人再多寻些珍宝补给肇儿便是。”

  敬王忙致谢,并道:“这次过来,臣还专门给太子殿下带了礼物,皇兄可否允许臣弟趁着宴会热闹,当面赠与太子殿下?”

  昌平帝面色明显的沉了沉。

  坐在右首席的卫昭闻言,擎着酒盏的手也微微一顿。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格外厚待小太子,究竟是为何?

  见昌平帝不说话,敬王打趣笑道:“怎的?不过送个礼物,皇兄还担心臣子把太子殿下拐走不成?”

  哼!

  他就知道,他这个胞弟,惯会给他找不痛快。

  过了好一会儿,昌平帝方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随你。”

  “多谢皇兄成全。”

  敬王自随行长史手中接过礼物,施施然走到坐在左首席的明黄少年跟前,轻施一礼,道:“殿下,真是好久不见。”

  少年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敬王浑然不觉,依旧热情道:“这是臣特意给殿下带的礼物,代表臣这个王叔对殿下的一片心意,还望殿下一定收下。”

  其他人不免好奇,纷纷朝这边张望,只见敬王打开手中长盒,盒中竟端端正正摆着一只流光溢彩、表面绣着“福”字的香包。

  昌平帝遥遥望见,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难看。

  敬王亲自把香包拿起来,道:“臣记得,臣前年来参加端午宫宴时,所有皇子身上都有长辈赠送的香包,唯独殿下没有,所以今年,臣特意请蜀中最好的绣娘为殿下缝制了一个祈福香包。”

  说完,敬王特意往少年腰间扫了扫,目光一闪,笑道:“今年,殿下似乎也没有佩戴香包呢,不如,就让臣把这只香包给殿下佩戴上吧。”

  敬王作势要戴,不料长案后一直沉默的少年忽扯了扯嘴角,漠然道:“不必了。”

  “孤有自己的香包,孤只是忘了戴而已。”

  “敬王的好意,孤心领了。至于这香包,还是敬王自己留着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