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从荆澜生病房出去的时候,于顽都不太敢看走廊上的医护,毕竟勾搭病人在病房里这样那样,听上去像是某成人影片会出现的剧情。荆澜生还厚着脸皮要他为自己的服务打分,不打满分就跃跃欲试要重来一次,要不是于顽怕肾亏,还真要好好跟他玩一玩打分游戏。

  刚到首都市局,于顽就去袁队办公室问了相玉的情况。

  “好像是因为家里人生病吧,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不经常说这些,我们也知道的不多。”

  “家?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他个人信息好像填了的,你看看,哦搬走了?那我真不知道了。”

  “家人吗?这个我记得,好像他父母都不在了,弟弟啊?亲的应该是没有的,其他的不知道。”

  于顽从袁队办公室出来,脑子里一片乱麻,那次送他回首都,就感觉相玉状态不对劲,莫非是真的生大病了,那也不至于失联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把这事儿和荆澜生一说,于顽含着饭还在吐槽他不讲义气,荆澜生突然在对面说了一句:“他半个月前辞职,为什么会出现在琼林岛?”

  于顽愣住了,他没想过来这个时间错节,而且默认相玉是和任响的小队一起来参与营救的,但现在显然不是,那相玉又是怎么单枪匹马深入地堡找到自己的?

  再往前想,琼林岛行动是保密的,相玉是怎么在离职后知道琼林岛的存在?

  父母双亡,同样是孤儿,某一次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他虚弱苍白得异常的脸色,还有他违反生物自然的白发速度,于顽越想越印证一种可能性:相玉,难道也是琼林岛上的人?

  白发异常,是后遗症?

  于顽开始回忆审视和相玉的相识过程,一视同仁的自来熟掩盖了一部分的刻意接近,但相玉傻缺地太过无害,根本让人难以联想他是否有其他的目的接近自己,如果他是琼林岛的孩子,那他走这一趟又莫名其妙消失,目的是什么?

  “荆澜生,你有办法查到他在哪吗?”

  “我试试,打算告诉市局那边吗?”

  于顽也在想这个问题,告诉市局那边肯定是能用公家的手段更快找到他,但如果相玉真的是琼林岛的人,走得这么干净肯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如今谈进被抓拿归案,怀罪的实验真相被敞开来说,披露琼林岛的真实身份必然会带来潜在麻烦。

  “先不说,等找到那小子我好好问他。”

  “好。”

  挂了电话,于顽吃饭的心思都没了,不知道相玉背着什么秘密,但他没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是真的,他想要什么呢?

  下午再回市局,局里来了很多肩衔不小的人,小贺警官在旁边偷偷说这些都是当时处理琼林岛秘案的人。今时不同往日,这桩案子从闻之缄口到公之于众,因为这件事被撤职、升官还有分调的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谈进那儿怎么样了?”

  小贺警官耸肩,“还能怎么样,他本来就钉得死没得跑,这些老家伙都来了就是要最后看看这个影响了他们半辈子的逃犯,哦,他还想见你一面。”

  于顽:“谈进?”

  小贺:“是啊,他可把自己当成你再生父母了,见不见啊?”

  于顽没所谓,“见啊,我对将死之人一向很宽容的。”

  大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屏幕上公放着这次在琼林岛发现的残留实验仪器和样本数据,当然是经过技术处理的,这些原始数据会在结案后被加密封存。

  于顽从会议室门口过去,进了局里的收押室。

  受林策的影响,收押室里还有两名警员看管,但显然谈进已经是强弩之末。

  拒绝进食,拒绝喝水和睡觉,谈进双颊凹陷,脸色发青,但他的精神依旧亢奋燃烧,于顽看他一眼觉得像是某种**徒,**和精神完全分离开,且精神层的满足远高于**层。

  谈进双手双脚被铐住,能动的只有头,看见于顽进来后一寸寸抬起头,黑痣跟着眉毛挑衅地动了动,似乎已经等候他多时。

  “你来了,无瑕。”

  于顽坐下,脚翘上桌面,“有屁放屁。”

  谈进咯咯地笑,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于顽本来就对他恶心得要死,听这声音眉头皱得老高,“你最好快点说你的遗言,恐吓恶心我,想看我害怕还是怎么,抓紧时间,死了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当然,任何你想看到的反应都没有,你自己爽一下就行。”

  “我不会那么做,无瑕,虽然看不到以后,众人都觊觎想争夺你力量的那一天,但我还是不后悔,是我促成了这项实验的成功,即使我将作为犯人被处死,但以后有关怀罪的人体实验,我永远是集大成的存在,历史会铭记我,也会铭记你。”

  于顽好笑这死老头的固执,“老东西,世界上比你还变态的也不多,没人想实现你的破理想。”

  谈进又耸着肩膀笑起来,青瘦的脸上大咧的嘴占了一大部分,看上去疯癫异常,“你还是太年轻,无瑕。”

  于顽嗤笑:“我当然年轻,我还会老,我有很多时间,但你的时间会永远停止。”

  谈进咧嘴盯着他,“我在意这项实验,而有的是人窥伺着这份成果,猎食者们的世界群狼环伺,狮虎争食,你已经在这之中了,还认为这地方是个乌托邦吗?你不找事,事自找你,于顽,从前是我不放过你,现在,是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不论你的立场是什么,不论你如何选择善恶,你都将永不安宁,因为人的贪婪,是摧毁一切的武器。”

  于顽几乎能看见他眼中溢出的狂热。

  将死之人,话倒是不少。

  于顽抱手,淡淡道:“说的没错,你的贪婪,让上百个人无辜惨死,从琼林岛到南岛,你背的债,足以让你死千百次。”

  谈进不以为然,“他们会死,那是他们命里就该死,运气差罢了,你比他们运气都好,琼林岛的那三批孩子,只有你运气最好,南岛的人更不用说,他们不是我害死的,是被社会上无情的猎食者害死的。”

  于顽猛地抬眼,“三批?”

  “噢,你不知道,呵你当然不知道,第一批孩子是摸索阶段实验的,死伤惨重,基本没什么记录信息的必要,你该庆幸你在第二批,第三批都没能做到第二个试验阶段,更没有进入我手册的资格。”

  于顽以为他们这一批孩子是罪恶和痛苦的开端,万万没想到他们前面还有更多的祭路人,黑暗的摸索阶段,他们又遭受了什么非人的痛苦。

  “你真是该死。”于顽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谈进平静下来,看着于顽的眼睛,“没有你的存在,我当然该死,但你的表现印证了我的成功,现世人恨我没关系,后世人会供奉我,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才是真理,世界总有一天会认同你这把刀,我一手铸成的利刃。”

  于顽猛地站起身来,凳子被推得划出刺耳尖响,两名警员怕发生什么,犹豫着上前几步,但于顽又没有其他的动作。

  谈进抬着眼皮看他,微笑弧度保持不变,于顽微微弓身,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谈进。

  “可惜你不是个真的铸铁士,我也不是把钢刀,没有人能操控我,你不行,怀罪也不行,任何想从我这儿获得好处的人,都将被自己的贪婪反噬,像你一样。”

  谈进死盯着他,咧开嘴,“你有弱点的,荆家那位就是。”

  于顽轻笑,“你在琼林岛犯了个巨大的错误,把我捧得太高,却忘记了真正危险的人。”

  如果说于顽变成不受控的刃,那荆澜生就是套住他的鞘,鞘永远不是刃的弱点,是护住锋刃的铠甲,也没有人可以同时操控刃和鞘来为自己所用,戾气和贪欲,终将反噬在歪邪之人身上。

  谈进卡钝地转了转眼珠,张开嘴想说什么,于顽却懒得再和他对话,直起身来拍了拍衣袖和裤子,像身上沾了什么晦气一样。

  临走前于顽回头,看着谈进道:“你的所有研究成果都将被秘密销毁,除了我们这些幸存者,以后将不会有人知道你在琼林岛发了什么疯,大家只会知道,在几天后,一个叫谈进的丧尽天良的华人会被处死。”

  谈进怔住了一瞬,随后咬着牙瞪他,“骗我!那些老东西今天都来了!我的名字早就公诸于世了!”

  “呵……”于顽轻笑,“作为遗臭万年的死刑犯,也算是公诸于世,但怀罪,永远不会和你的名字一起出现。”

  “你有一个新身份,叫携禁药出逃的疯子研究员。”

  于顽打开门,外面强烈的日光照在他身上,身后狭窄的阴暗处,谈进如同见不得光的蟑螂一样死死盯着他。

  “祝你下地狱,永不超生。”

  大门关上,谈进目眦欲裂的癫狂神色被关在门里,于顽没什么表情,大步离开。

  路过会议室,里面还没结束,于顽也没多看,他不感兴趣这些人会怎么措辞处理这件事,这都和他再没关系。

  搓了把脸,于顽到外面透了口气,谈进说的三批孩子是之前不知道的内容,相玉的事儿也还没着落,于顽摸出手机打算骚扰一下荆澜生,却被两声车喇叭叫得抬起头。

  双R车标十分惹眼,同样惹眼的荆澜生戴着墨镜,偏头示意他上车。

  “你怎么出院了!”

  “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就来找你了。”荆澜生说着还要脱衣服,“不放心?来检查检查。”

  车窗还没关,于顽赶忙把他的手按下去,并给与警告,荆澜生顺势抓住他的手开始不安分乱摸起来,于顽严重觉得是昨晚的放肆打开了荆澜生的禽兽开关,于是决定忽视当前的美色,对荆澜生进行严格的素质教育。

  教育在半小时后结束,素不素质不知道,反正于顽嘴巴红了。

  当然荆澜生也不是专门出院来啃于警官嘴巴的,虽然他也愿意这么做,但更迫切的一件事是,找到相玉了。

  给首都市局打声招呼说回家,于顽两人就踏上寻找相玉的路,佣兵传回来的信息给出的是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地方,于顽看了看,去那需要坐完飞机又坐火车,还要等第二天坐进山大巴。

  小荆总的私飞也不是哪儿都能飞,于顽可不能带着脆弱的小荆总这么折腾,于是试探性地提出了自己一个人前往的想法。

  “其实我一个人……”

  荆澜生淡淡地看他一眼,一个三分怀疑六分幽怨再加一分可怜的眼神让于顽闭了嘴,荆澜生这才满意地启动车子。

  于顽盯着荆澜生微弯的唇角觉得有点好笑,这人一副西装精英的样子,其实是个追大人路的小孩。

  车子放在了机场附近让徐特助派人开回去,于顽和荆澜生去了大厅候机,于顽还不知道荆澜生什么时候把票买了,和荆澜生坐在长椅上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背着行李的乘客,又看了眼两手空空的他们,于顽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像把富家少爷拐走的登徒子,这富家少爷还一脸乖巧坐在旁边,等着和他私奔。

  于顽想着想着笑出了声音,荆澜生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弯唇。

  上飞机到落地花了三个多小时,荆澜生全程被于顽哄着睡觉,本来还想在高空接接吻的小荆总在于顽碎碎念里居然也睡了过去,于顽挺喜欢看他的睡颜,让他想起第一次坐小荆总私飞的时候,墨蓝混着橙月的光落在他脸上,右脸颊的小痣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没想到没想到,于顽自己唏嘘了一阵,这才几个月,就从偷偷瞟到光明正大看了,自己真是太他妈幸运了,即使经历了琼林岛的那些,于顽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走散的人能再回到身边,是祈愿都祈不来的幸运。

  下飞机的时候荆澜生才被广播吵醒,他也确实没想到自己能睡这么久,机舱里有点闷,才睡醒的脸有点红,于顽却好像很喜欢他这个样子,眼神里都流露着慈父的光。

  是坐火车还是包车于顽想了很久,火车虽然坐的不久,但舒适性肯定是不够的,不过胜在铁路平坦,包车的话虽然清净,但都是土路,七拐八拐怕颠着小荆总。

  于顽还在纠结的时候,荆澜生已经买了火车票了,把于顽往怀里一勾就出发火车站。

  “还没坐过火车,陪我试试。”

  机场里有些目光往这边投来,若有若无地落在这两个长相非凡举止亲昵的男人身上。

  于警官的眼光何其敏锐,当即从荆澜生怀里脱出来,然后伸手反扣住荆澜生的手掌,从一个亲昵的姿势变成另一个亲昵的姿势,于顽背都挺直了点企图和小荆总齐平,又像是在诡异地竞争着什么。

  荆澜生没说什么,顺着他来,只是嘴角的弧度总是放不下去。

  火车硬座和飞机头等舱是没办法比的,于顽反正过得糙觉得都一样,但总觉得小荆总会不习惯不适应,身上还有伤,于是三番两次骚扰乘务人员拿来毯子枕头给垫着,最后被小荆总捂住嘴箍住手钉在座位上。

  “今天这么疼我,那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荆澜生说完就把他的手往衣服里塞,于顽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这是奖赏吗??

  两人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于顽红着嘴抬头飞快扫了一眼车厢,发现除了大娘带上来的几筐鹅在观察他们外,没人在看他们,车厢内人不多,都是当地人,几位大娘用着和首都、靖宁完全不一样的方言在讲话,声音大但不聒噪,听着她们爽朗的笑声也还怪开心的,这趟火车是进乡镇的,速度不快,还有点声音,车窗外属于城市的建筑逐渐被大片耕田代替,高架电缆一会儿横穿蓝天,一会儿涌入树林,于顽看着大片绿色,心也慢慢静下来。

  “好像在旅行,我们。”于顽望着外面说。

  荆澜生在毯子下面握着他的手,闻言问:“很久没旅行了?”

  “我哪儿有时间旅行,”于顽瞥他,“你经常?”

  荆澜生摇头,“从来没旅行过,琼林岛应该不算吧?”

  琼林岛当然不算了!谁拿命旅行啊?不过于顽再怎么没时间,逢年过节的也还是一家人去玩过,荆澜生从来没放松地,去玩过吗?

  于顽脑中成型了一个虽然生活富裕但精神贫瘠的小少爷形象,可怜孩子,于顽慈爱地看着他。

  荆澜生:?

  “没事儿,现在就是旅行,相玉那小子躲在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刚好方便咱们公假出游了。”于顽双眼亮晶晶,看着他说,“今天的主题就是农家乐,没体验过吧,顽哥带你游山玩水啊。”

  荆澜生弯眼,“好啊,顽哥。”

  火车从下午一直摇到了天黑,乘客们拖着竹筐麻袋开始下车,于顽牵着荆澜生跟着走,车站里没什么人,于顽又跟着走出去,这里的夜晚不似城市夜景绚烂,往远看了就是黛色的山,近处路灯下站着拉人住宿的人,旁边散着几个煮食小摊子还有几辆载客的三轮儿。

  出了车站就能感觉到乡镇夏夜里凉凉的晚风,空气中植物的味道比城市浓郁得多,于顽舒服得伸了个懒腰,然后后方传来荆澜生打喷嚏的声音。

  于顽顿时警觉,差点忘了小荆总还是戴病之身,这凉风还是少吹为妙,四处看了看,于顽拉起荆澜生走向一辆三轮儿。

  “委屈委屈啊小荆总,这里打车起码还得半个小时,赶了半天路了得快点找个地方歇歇。”于顽说完就招呼着三轮大爷,大爷回应着也热情地给他们拉车门。

  “走哪儿啊两个年轻人?”

  “叔,拉我们去镇上热闹点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住宿也会好点,累了一天了怎么也得让小荆总睡舒服。

  小荆总在生意场上面对劲敌能面不改色,在战场上直攻对手毫不手软,但在对着全新事物三轮车时犹豫了一瞬,琥珀瞳都圆了一点,思考着该怎么下脚才能充分利用空间,让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好好坐进来。

  于顽忍着笑,让他斜着先坐进去,然后自己坐在面对面的软凳上。

  “走咯。”大爷开始踩油门。

  三轮猛地晃了一下,荆澜生猝不及防往后,要靠上挡板时被于顽一把拉住,于顽笑着问他:“怎么样,这推背感不错吧。”

  “挺好。”荆澜生恢复了一下面部表情,抬眼看到憋笑的于顽,才调整好的表情又无奈垮掉跟着他笑。

  于顽是真的觉得很好玩,坐豪车私飞的小荆总和坐三轮儿的小荆总完全不一样,好奇谨慎打量四周,眼睛都圆了起来,可爱死了。

  三轮儿呼呼地跑了二十几分钟,小窗子外人声开始热闹起来,大爷说这是广场周边,最热闹的,于顽付过钱后下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牵起荆澜生的手,慢慢朝前走。

  时间是晚上七八点,广场舞正起劲的时候,由于放周末,所以小孩子也特别多,周边卖棉花糖、烤面筋的小推车排成一排,地上铺着各式各类的地摊,叫卖说笑热闹得紧。

  一群小孩拿着泡泡水哄笑着跑过去,于顽笑了笑,偏头说:“看上什么,顽哥给你买啊。”

  荆澜生看看于顽牵紧他的手,又看看热闹的大街,一瞬间觉得自己也像那群小孩里的一个,不过感觉还行,有点开心。

  在靖宁的时候也和于顽逛过小吃街,比这儿的更大更丰富,但就是不一样,好像在这儿能让他牵自己更紧一点似的。

  于顽牵着人逛了一大圈才找到个清淡点的饭馆,吃完饭后在店家的介绍下找到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旅馆。

  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天的疲劳才开始发作,于顽翻滚了一阵还惦念着要看看荆澜生身上的伤,但转身起来的时候,小荆总已经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胸膛跟随浅浅的呼吸起伏,抱着个枕头把脸埋进去一半,头发碎耷下来盖住一半眼睫,旅馆黄柔柔的灯勾出侧脸轮廓,少了几分锋劲。

  乖死了。

  于顽撑着手,看了他好久后轻轻地凑近,隔着头发吻了一下荆澜生的额头。

  小荆总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但什么地方都敢跟着他来,上山入海,于顽不再是形单影只,荆澜生的温度在手心、后背和胸膛燃烧,一个吻不算是报答,但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晚安,荆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