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世有丑阁>第62章

  后恒经过方才一事,下定决心不再克己复礼,因此他毫不顾忌地拉住介泽的手臂,将他拉近稳稳的抱住,“听什么话?大人,你不觉得你这样戏弄我很无趣吗?”

  介泽不会老去,逐渐长大的后恒个头也赶上了介泽,任谁这样被抱着也会感到不适。好在介泽没心没肺也没那么多讲究,任由后恒动作。这样严丝合缝地抱着,介泽头枕着后恒的肩,双臂回拢触及肩背。

  忽然,他腕间一痛,似火灼伤。

  “嘶,好烫啊。”介泽松开手臂,查看腕间,腕间的七丑珠色泽更深了,而自己的手腕也被灼伤留下一个红印。

  “果真是这珠子困我于梦魇。”介泽深恶痛绝地甩了甩手腕,喃喃道:“这邪祟怎么增得这样快,容不下了吗?”

  “这珠子还能将你困于梦境?”后恒十分自然地拉过介泽的手腕,查看那一道灼痕,“大人,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怕这小小的珠子?”

  介泽没好气地抽回手:“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丑阁全靠着珠子,这珠子没了丑阁也没必要存在了。我能继续活着也得益于这珠子。”

  “大人,我以为你开丑阁是为了赚钱,赚钱好为自己养老。”后恒语气慵懒带着一丝调笑。

  “过分了啊,后恒,现在你除了口头唤我一句大人,哪里把我当做长辈?”介泽刚刚嗔怪完,就瞥见后恒眉眼含笑地盯着自己。

  嘿,长本事了,学会戏弄我了?

  介泽估摸着后恒似在得寸进尺地拿捏自己的脾气,有些又笑又气,他看着这混账家伙,道:“北北,这几日是不是光顾着忙明城的事儿了,有没有勤加练习剑术啊?”

  “大人有何吩咐?后恒一定办到。”后恒警觉地嗅出一丝危险来,他目光锋利剖开介泽嬉笑的面具,直截了当问道:“大人,你当如何去除邪祟,这东西……很难除去吗?”

  “也没有很棘手,这次不是有你在身边吗,以前很少有这种除邪祟的情况,九年前乔珂守在我身边同我除了一次邪祟,至此再未清理七丑珠内的邪祟。”介泽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手腕上被灼伤的一圈,叹气道:“幸好我厉害,不然还真拿它没办法。”

  后恒:……

  “大人,这珠子不能摘下吗?”后恒问。

  “不能,我摘下它,谁当丑珠宿主?摘下它,我丑阁弟子这辈子也活不成了。”介泽藏不住话,一口气直接说漏嘴了。

  后恒听出了话中之话,“什么叫也活不成了?大人难道……”

  “不懂就不要问。”介泽将袖中的君弄取出交给后恒,自顾自地先走了,“你先去正殿候着,我马上到。”

  压抑的正殿里,后恒耐心地等待介泽,他反复打量着手里的君弄,这刀物性已然消失,神性生成。大人是准备拿它除祟吗?

  正殿雕花木门倏地被人推开,后恒回首望去,恰巧在木门打开时的罅隙之间看到了介泽,他的大人啊,一身玄色重锦,法袍曳地,发不系带,身板单薄仿佛撑不起这繁复的法袍。

  介泽穿着这厚重法袍,袍裔拖地,为了防止绊倒自己,介泽提起法袍的下摆跨过门槛——露出了一点足尖。

  是的,介泽没有穿鞋袜。

  “大人,地上冰。”后恒呈上用来除祟的君弄,搀着介泽无奈道:“再懒也要穿鞋袜。何况光着脚会被地上的石屑伤到。”

  “不碍事。”介泽踩着正殿木质的地板,没有感到一丝凉意,他琢磨着后恒的话,反问:“在你心里我会懒成这个样子?”

  “不敢。”后恒话虽如此,脸上却表明了“你说呢,自己心里没点数,非得我说出来吗?”

  见好就收的介泽果断选择了就坡下驴:“除邪祟前需要沐浴辟谷,手刃丑珠邪祟需身着阁主法袍。”介泽轻咳一声,接着解释:“当然,不能穿一些杂乱污秽的衣物,比如鞋袜。”

  介泽为了挽回颜面信口乱诌的话多了,后恒也不在乎真真假假,他低头扫了一眼介泽的袖袍,本欲看看介泽手腕的伤痕,但玄色鎏金的袖口将介泽的手腕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没有看到。

  再看,介泽换下了嬉笑的面具,他肃穆地开了君弄的鞘,伸手拿刀尖割开自己的食指,向地上滴了几滴血珠,起誓道:“今吾以阁主之名,画地为牢,宵小邪灵,化形伏诛。”

  血珠落地后散成一地的红雾,慢慢蒸腾上升,以介泽所站地方为中心,红雾圈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包围圈,介泽微微闭目,对后恒道:“你先去大殿门口守着,如果有邪祟漏掉,千万不要让它逃出正殿。”

  “是”后恒言简意赅地守住了正殿的木门,目光死死地锁在了介泽身上。

  片刻后,介泽倏地睁眼,瞳仁是触目的猩红色,如同一盏鬼魅妖冶的红烛在暗夜里无声地燃起。介泽轻轻呼出一口气,摘下了腕间的七丑珠,七丑珠脱手,缓缓浮于空中。

  介泽专注地盯死这串珠子,珠子里的邪灵漫出在空中恣意游走,但总是逃不脱画地为牢的束缚。邪灵化形后状如黑色轻絮,随风而游走,在小小的画地为牢界限中,介泽每一步动作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说君弄只要触及邪祟就能将其除去,但每挑一团邪祟,周身的黑絮也随风而动,乱成一团。

  介泽小心地避开袭来的絮状物,刀锋偏移中顺手解决了一个邪灵,他很想得空朝后恒显摆一下,无奈总被这些东西包围着,终究不能得偿所愿。

  三炷香时辰过去了,浮于空中的丑珠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邪灵。

  “还有完没完?差不多点得了!”介泽本就力不从心,承着这厚重的法袍,累得成了一条黑皮耗子。

  介泽体力在下降,可邪灵没有减少的迹象,或者说……不减反增。

  好在介泽没有撂摊子走人,他好脾气地埋怨着不识趣的邪祟,一边任劳任怨地引刀去刺,或许是这一动作幅度太大,劲风引流,邪絮轻飘飘地移开了。

  移开了?没中!

  介泽累兮兮地叉腰,心里有一句粗鄙之语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