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臣万死陛下万受>第141章 缠绵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入宫数日,璧月已渐惯,皇后对她关爱非常,常日嘘寒问暖,令璧月受宠若惊。只唯一的不得意,便是,虽近在咫尺,与那人却难谋面!至于心意,更无从表明,也只得暗自神伤。虽说皇后对她,除了寒暖,他则从无过问,然璧月总怕时日常久,心思难免为人窥破,遂不敢多与人来往,常日只独自待着。还好这苑中,赏玩的去处不少,可供解闷。

  这日清早,璧月在苑中闲逛,有意无意间,竟到了春锦阁前!一时驻足,欲往求见,然偏寻不出适当由头。正自踌躇,却见皇后自阁中步出,无缘由一惶张,便欲离开。孰料转身,险与一人撞个满怀!

  “你这小宫娥,走路怎也不看?”未及抬头,便闻一声喝斥。

  “我脑后又未长眼,怎会看后面?尔等自后来,瞧见我转身,却不知驻一驻足么?”璧月何时受过下人这等训斥,何况此事又非她一人之错,自然恼起,张口便反驳。

  “这婢子,冲撞了大王,却还口出妄言!此事定要回禀圣人,将你好生治罪!”黄门气急。

  璧月退后两步,昂首一嗤:“你便是回禀官家我也。。。”倏忽看清冲撞之人,顿一怔,黄门方才似乎提到“大王”。。。再看此人器宇轩昂,神态倨傲。。。便有些心慌。

  “璧月,你怎在此?”身后传来皇后诧异的询问声。

  “我。。。”璧月匆忙转身,目光尚带仓皇,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身后那人见皇后驾到,微一躬身,叉手行礼。

  “回禀圣人,此婢方才冲撞大王,非但不知错,还口出狂言,此理,请圣人明断!”倒是那与璧月起争执的黄门已先开口。

  “璧月,此究竟是怎一回事?”皇后口中虽问着璧月,目光却转向那尚未出言之人。未待璧月答言,又带笑道,“璧月是初入宫,有处或现不妥,实则也是我教导不周之过,若是不巧冲撞了。。。”

  “圣人言重了,此原是黄门言过其实,方才小王走得急,与这小娘子小冲撞了一回,圣人不必上心。”豫王已知趣打断她。

  皇后点了点头,依旧笑道:“那便好!”言罢吩咐璧月与之赔了回礼。

  事既罢,皇后领着璧月便要往后去。孰料未出几步,却闻身后豫王一声“且慢”!璧月心内尚委屈,当下以为他又要对自己横加为难,乃满面忿色回头。却出乎意料,那人面带笑意,手中拈起一物,问道:“此,是你的么?”

  璧月一怔,忙抬手摸了摸发间:果是少了一朵珠花!面色顿红,上前由他手中接过,却连谢也未道,反是轻哼一声,兀自转身去了。独留那满面无奈之人在后摇头轻叹。

  一大清早遭遇这等扫兴事,理未占到却还教人笑话,璧月一时怎能气平?一路寡言少语,只拿道边的残花败草出气。连皇后与她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答着,看去心不在焉。皇后见此,只得好言宽慰。

  璧月忿忿道:“我只是气那些个黄门,竟仗势欺人!”

  皇后无奈道:“豫王乃今上亲弟,身份可谓尊贵,左右若是仗势些,也是常情,何况豫王并未为难于你啊!”

  璧月哼道:“他不为难我,乃因圣人已出言维护,他自然还识得这趣!他若果真心胸宽阔,早便不会纵宫奴那般羞辱我!”

  皇后摇头苦笑:“璧月此言,实是苛刻!豫王原以为你乃寻常宫人,便呵斥两句,也不为过啊。”

  对此言,璧月一时倒也无可反驳,只挥袖又甩落一地败叶。须臾,一嗤:“他不知我身份还好些,若知晓了,还不知要如何对我加为难呢!圣人难道不知,他与我大哥素来不和么?”

  皇后微一怔,即刻又笑道:“豫王与世子当初皆年少,意气用事,偶起小隙也不为怪,不定如今,早已前嫌尽弃了呢。且言之,你是一女子,豫王断不至为难你。”

  璧月又一哼,到底未再出言。

  皇后自知她对豫王尚怀成见,便又道:“皆说豫王严毅,然而今日你冲撞了他,他方才还你珠花时,却还露了笑意,已是难得。”

  璧月面上复又泛红,口中却嗤:“他是讥笑我!”

  皇后一笑,浅带些意味:“豫王不是性狭之人。虽看去威重,然总还不失温和,且说来,但凡男子,怜香惜玉之心,皆算得天生罢。便说豫王夫人潘氏,体弱多病,然豫王对之,始终怜爱有加,二人琴瑟和谐整七载,豫王从未纳进一侧室,便是一证!只可惜,潘妃命薄,不幸于去年撒手人寰。豫王哀伤甚甚,至今不提续弦,实令人惋惜。”

  璧月略失神,无意中,竟也随之一叹。只过后,又觉莫名,便垂眸自嘲般一笑。

  天愈来愈冷,越凌日渐乏力,连阁门也鲜出了,到当下,贵善也已无法,只一心企盼周贺延尽快到来。然而,便是此事,终竟也至生变---据新传来的消息,周贺延已寻得之讯,竟是误传!

  原来当日在徐州,使者听闻有一貌似周贺延之人前两日方抵此,一时邀功心切,人未寻到,便已传讯回京!孰料待寻到客栈,才知他已于前一日离去,急忙去追,然而一路追至扬州,也未觅得此人踪迹!无法,只得传信回京禀明实情。

  事出生变,最为情急的自是皇后,一时除却自责过分轻信,一面且还抱着丝希冀,命人更加紧四处寻找周贺延下落。只是,众人皆心知,当下,留与他等的时日实已无几了。

  近时,豫王常往苑中视疾,难免与南宫霁相遇,圣前虽还各自算得克制,私下却难免言不投机,遂互为暗讽冷嘲两句,不欢而散也寻常。

  这日,二人又不巧在阁外遇到。一言不合,豫王便拿前事辱之。

  南宫霁气恼下,竟回道:“汝作甚得意?当知汝尚未坐得这天下呢!”

  豫王当下脸色惊变,南宫霁醒悟过,也不免懊悔。

  豫王觐见时,便直言南宫霁出言不逊,请将之驱逐。南宫霁自知理亏,无从辩驳,只得忍气不言,越凌见此心中自有底,却已无力恼他。

  晌午,阳光正暖,静谧的湖边,一棵横生却似半垂倒的树干上,二人相依而坐,望着涟漪不断的湖面各自出神。

  越凌的体力,已然又衰弱下许多,这一路,走走停停,竟也歇了十数回。南宫霁不忍,早劝他回去,他却不肯听,直教人无奈。

  无言探过一手去,牵过那人微凉的手,置于膝上摩挲着。那人静坐未动,似有意放纵这等无伤大雅的放肆。

  一阵风来,席卷了枯叶残枝纷杨而下,有两片,落在那人发上与肩头。

  南宫霁抬手替他拂去,又将人往怀中纳了纳,轻开口:“此处风太大,你受不得寒,回去可好?”

  越凌似一犹豫,回过眸,目光却如这天色一般,凄冷而哀伤:“南宫霁,你,还是回去罢。”

  言落,便觉置于腰上的手一颤!

  那人眼中的惶张与痛楚显露无疑:“凌,今日之事,我是一时糊涂,你千万莫恼,我今后再也不会招惹豫王。。。”

  半晌无言。良久,不知孰人出了一声叹息。

  “朝中早有谏请立储君,我。。。”越凌当下提此,似有深意。

  南宫霁并不欲听:“朝事非我可过问,你也不必与我道来!”一面转头回避。

  “此事与你有关,你定然要听!”越凌的语气,不容违逆。

  南宫霁一怔,终是转回头,神色木然。

  “希瑁年纪尚幼,难当大任,因而,吾还是决意---立长君!”口气之平淡,似说着一件与己无干之事,“豫王,乃我唯一手足,又是朝中众望所归。。。”

  “凌,你莫说了!”其人之意,自生怕豫王登位后对他不利,然此,却着实是过虑了,“我此生,定然与你生死不离,因而,他越植如何,皆与我无干!”

  “南宫霁,你。。。你莫胡言乱语。。。”

  言未尽,一手已教那人拉住,贴上他额头,“我此刻正清醒,并非胡言,我心意早已决,只是未得时机与你道明。凌,离了你,我纵然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天长日久,徒增苦痛而已,又有何益?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望你留我在身侧,朝夕相对,同来同去,再无别离,便意足矣。”

  掌中,果然不觉烫。越凌抽回手,心已在作痛,却背过脸:“事亲为大,你出此言,是将孝义置于何处?何况你父亲,早将蜀中的江山,托付于你一身。”

  那人苦笑,轻扳过他脸:“凌,你当知,越植对我,已是怀恨多时,以其人性情,一旦得势,必是睚眦必报,到时,他将如何处置我,如何对待蜀中,并不难料知。与其受辱人前,牵累家人及无辜,甚致天下不安,倒不如,随你同去,这般,既遂了心愿,又可保全家国,才是上上之策!纵然无奈愧对父亲,然而大势于前,想他不至苛责我。”

  北风,凌冽得迷人眼。怪不得,一闭一睁间,眼角已湿。

  “这,是何苦。。。”那人轻出一言,低头,一颗莹珠已无声滴落,碰碎在脚边的枯草叶上,四溅开。

  心尖一痛,南宫霁伸手抚上那莹润却忧伤的面庞,缓缓抬起。那人似怕与他相对,轻将双目阖上,然眼角,却难止湿冷之物滑下。南宫霁这般看着他,只觉心越缩越紧,越紧越痛。。。一声轻叹,闭目吻上了那微阖的双唇。。。

  “大哥!你。。。”一声显带惊诧的呵斥,倏忽令难分难解的二人一震。

  睁眼,却只瞥见一抹青绿,往远处飞奔而去。。。

  “璧月!”南宫霁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黄昏,阴沉了一日的天空,终于纷扬飘洒起细碎的雪花。汴梁今冬的首场雪,来得有些拖沓。

  檐下,南宫霁静自立着,望漫天飞絮出神。身侧,贵善正瑟缩,双手拢在袖中,不时跺着脚,转头看向那人,欲言却又止。

  不知何时,阁门终于打开。皇后走了出来,步履不甚稳,面色苍白,眼中似噙泪。

  “世子,官家召你!”稍待,皇后轻出言。

  南宫霁面色如旧,轻躬了躬身,便自入内去了。

  阁中灯光略暗,那人闭目倚在床头,似又陷入昏沉。南宫霁生怕吵了他,放轻脚步走去,在床沿坐下,执起他置于被外的手,轻放回,又将被角掖了掖。一切妥当,便将如水目光温柔落在那张百看不厌的脸上,轻为描摹。

  稍许,见那人翩睫似一抖动,终于睁眼。

  “甚么时辰了?”一笑,尚显迷离。

  “方至戌时。”南宫霁轻声答他。

  “皇后回去了?”

  南宫霁摇了摇头:“她甚忧心你,当下还在外间。”

  “我已教她回去,不必守在此。。。”越凌但显无奈。一垂眸,似又想起何事,“璧月呢?这两日你去探过她么?”

  南宫霁面上淡露讪色:“她还是不欲见我。然听皇后说,她已较前两日好了些。”抬眸间,目光相触,竟是一般意味。

  “她。。。必然是会恨你我罢。。。?南宫霁,你我此生,究竟误了多少无辜女子?”那人一叹,复又阖上双目,“所谓因果,你我或便当得此报。”

  南宫霁一震:“凌,世间许多事,本就难两全,何况多时,纵然是你,也身不由己。。。”伸手抚上他面庞,“就算因果有报,你我到如今,也已尽尝世间离合苦楚。。。”前事,因多在我,若天意果真要降罚,便将这疾痛悉数转至我身上,令我代你受这苦罢。

  沉吟片刻,却还戏谑一笑:“前事已矣,若是懊悔,今后便莫再招惹女子才是。”

  越凌回以一哂,面上,却又露乏色:他的精力实已不济。

  南宫霁看在眼中,难忍心酸,却不得不强作笑颜:“你倦了便早些歇息罢,他事,明日再说。”一面便要扶他躺下。

  那人不从,且还嗔怨:“我已在这阁中躺了数日,乏闷不已!再这般下去,若非病死,恐还先教憋闷死!”

  南宫霁无奈,忖了忖道:“今日天色正寒,外间下着雪,你且先歇下,待到雪霁,你精力恢复些,我自陪你到园中一赏雪景!”那口气,全似在哄劝一孩童。

  那人倏忽眸子一亮:“下雪了么?”竟即刻便要起身去一瞧。

  南宫霁纵然出尽好言,无奈那人如何也不肯依。无法,只得各人让一步,答应他起身在窗前赏一赏雪景。

  更了衣,越凌便在那人搀扶下来到窗前,正要推窗,那人忽道一声“且慢”,转身回去,须臾,取出件狐裘来与他裹上,才小心翼翼将窗推开一条缝---冷风即刻卷着冰雪扑来,令人瑟缩。

  南宫霁顿生悔意,抬手便要关窗,却教那人挡回---似感受不到那彻骨寒意,那人抬头痴痴望着漫天飞舞之物,目光中满是惊喜。南宫霁看在眼中,一时竟不忍打扰,只得替他紧了紧衣领,又靠近些,好教他倚着。

  毫无征兆,那人竟倏忽由窗缝中探出手去,似欲接住那纷杨之物。南宫霁一惊,急忙阻止。

  那人却还委屈,垂下眸道:“听闻雪原似花一般,有芯有瓣,吾幼时甚好奇,欲接一片细瞧,可惜从不得许在下雪时出去,只得教宫人接了来,却偏是在手中时已然化去。。。总以为憾,至及长,却又忘却了。。。今日倏忽想起,你便不能令我遂一遂愿么?”言间,竟是抬眸央求般望着那人。

  南宫霁心头顿一酸,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一面已摊开手掌伸出窗外。。。

  雪一旦落到掌中,便即刻化去,几回下来,手已冰凉,却难如愿。越凌不忍,要作罢,然那人怎忍心教他失望?略一思索,手背向上伸出,片刻,迅疾收回,果见几片晶莹之物轻覆其上,似花非花,有棱有角,二人目不转睛瞧着,欣喜溢于言表。可惜只是转瞬,那晶莹之物便已消融去,化作了几滴清珠。

  南宫霁微微一笑:“如此可心满意足了?”

  那人抬脸,喜悦犹在,却还轻嗔:“我也想接一回。。。”

  意料之中,南宫霁断然拒绝。

  那人却不甘,轻乞求:“只试一回。。。”那神气,全似一淘气幼童。

  未留意触及那满带渴望的眼神,南宫霁怎还狠得下心?苦笑之余,只得执起他手,探向外间。。。

  清晰觉到冰冷之物落于手背,心头的雪花似也跃动起,撩起阵阵愉悦,向周身蔓延开。。。

  闭上双目,放心依偎进那宽厚温暖的怀中,静享这冬日雪夜的宁好---光阴往来,情绪牵人,总叹虚度,却惟此刻,愿岁月驻足,永享静好。

  门外传来的一阵轻叩,打破了此间静谧,原是黄门送来了夜宵。闭上窗,握着那人冰凉的手,南宫霁却又复生悔意---原不当那般纵他!

  越凌近来胃口渐退,膳亦日减,这时辰,本还未至宵夜时,想来是左右看他晚膳用得过少,才早早送来。

  一碗热羹入腹,周身的寒意果真教驱除去了。再看那人,犹望着面前那羊羹蹙眉,而碗中尚是满的。宫人好言相劝,见他又似勉为其难饮了两口,便推说乏累欲歇。宫人无奈,只得撤下。

  虽还未至二更,南宫霁却已起了倦意,坐着便觉昏昏然。此刻,偏那人又唤起了冷。南宫霁顿一惊,心道莫是方才在窗下受凉了?急触上他额头,却不烫,心中依旧难安,欲唤贵善,那人却不许,尚道无碍。

  南宫霁无奈,只得替他掖紧被子。一阵,见他终似闭目睡去,心下才略安定,满怀怜惜抚上那苍白的面颊。

  “作甚叹息?”那人眼依旧闭着,一手却自被中伸出,抚上了他手背。

  南宫霁诧异下还有些惶恐:“我。。。你怎还不歇,明日又要无精神了。”

  那人半睁眼:“冷。。。你陪我躺一阵罢。”昏黄的灯光下,南宫霁并瞧不清,他面上才泛起的轻红。

  “吾看还是教贵善来瞧一瞧罢,或是。。。”南宫霁忧心难去。

  孰料只是这一言,却令那人起不悦,一转身拉过被子半蒙头:“吾无碍,你既倦了,便去歇罢。”

  “凌。。。”这人眼下的脾性,实是难捉摸!然思来,当下最好的息事宁人之法,还是顺着他。遂一面合衣躺下,一面道,“罢,罢,是我错可好,莫气了。”

  那人依旧蒙头不言。

  南宫霁无奈,复又起身脱去外衣,入被中拥住他:“这般,可好?”

  依旧静默。那人一旦置气,总非一时半阵能好。

  嘴角浅露一丝苦笑,南宫霁但自闭上眼,果是倦了,还是早些歇罢,一觉醒来,甚么气便皆消了。

  混沌中,似有一手触上了面庞,轻为摩挲,极是温柔,教人心底涌动起一股暖流,不自禁轻唤“凌。。。”,唇上又贴来两片温润之物,却只停留片刻,又匆匆离去。

  浅尝辄止,自然意犹不尽,情急欲挽留,却如何也睁不开眼!耳边,传来那人显带忧伤的声音:“霁,你会忘了我么?”

  怎会?!张口,才觉喉中干涩,竟发不出声。

  “罢了,还是忘了罢,如此才最好。。。”那人却又抢在前自答。

  不。。。凌,你怎会这般想?我怎会忘了你??过分情急,拼力挣扎下,竟撑开了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忽觉有一手自肩后拢上,那正垂眸伤感之人顿一惊,抬起眸,脸面蓦地发红,轻嗫嚅:“你。。。怎醒了?”

  “我不醒,却还任你独自胡思到天明么?”声虽沙哑,却传无限温意。再看眼前人眸光闪烁,丹唇微启,心念顿动,方才那意犹未尽之意,在心头复燃起,一低头,便含住了那抹淡粉。。。

  南宫霁只是一时情动,神智却还未昏,缠绵中,但觉出那人手上的动作,便一怔,万般不舍,还是离开那两片令他百般回味之物,且垂眸---果是衣带已宽!衣领下,那人一抹冰肌已呼之欲出。。。

  顿急:“凌,不可。。。”

  然而已晚,那人手一扬,便掀开了那层蔽体之物,一肤妙肌尽入眼中!

  吐息顿重,头也愈发昏沉,却果断捉住了那双方触到自己衣带的手,坚定道:“不可!”

  那人怔了怔,面上委屈与伤感之色一时夹杂并起。

  心中顿懊悔,急忙松手,复抚上那骨棱毕显的双肩:“凌,不是我不欲,而是。。。会伤了你。。。”你的身子,早已经受不起,我怎能明知还故犯。

  半晌沉寂。

  那人终是放开他衣带,展臂回拥住他,一面头深埋入他颈间。。。

  不知何时,肩头似有了些湿意。南宫霁心中更为作痛起,轻柔抚着那瘦削的肩背,一面小心将他放平,低头,细碎的吻逐一落下,舐去那白玉面庞上滚落的滴滴玉珠。。。

  手掌划过那无暇玉璧,触到那突出得有些硌手之处,便又生不忍---他自病来,实是清减得过分!摸索片刻,终于找到衣带,眼却有些花,不得不凑近,蓦然,一道淡粉印痕映入眼帘!

  心中一震,轻抚上去,那人看去却并无知觉。稍为静默,竟唐突问出一句:“此处,还痛么?”

  越凌微微睁眼,但显诧异,半晌,才明白他所问为何,自摇了摇头:“早好了。”

  俯身,深落一吻于其上,又拿掌心轻揉片刻,才百般不舍替他拢上衣襟,正要结衣带,却又一迟疑,回眸望了那人一眼,浅露笑意,低头忙碌片刻,才复躺下拥住他。

  越凌似觉出异样,抬眸看去,略一诧异后,却会心一笑:他二人的衣带,竟已教结到一处!

  “你我自此,便是结了同心,永无别离!”执手抚上那结得有些凌乱的衣带,南宫霁终于释然,闭目沉沉睡去。

  这一夜,似乎并不甚安宁,迷蒙中,总有些声响在耳畔,搅人清梦,欲去一瞧究竟,却偏昏沉难醒。。。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文是真的差不多该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