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臣万死陛下万受>第122章 新妇

  转眼又至年下,各国来使纷纷入京朝贺。

  吐蕃赞普乌灵狄南此回亲自前来,纳贡朝贺之外,另加献俘!孰料因此,却又掀起了场轩然大波。

  吐蕃所献俘虏,乃逃亡南下的羌桀旧臣,此且还不足多论,然乌灵狄南奏称,由人犯口中得闻一要情:拓跋温之弟、曹王拓跋滔在国破后,已南逃蜀中!

  此虽为一面之词,然当初拓跋滔去向不明是实,且蜀中有他拓跋氏的故旧,可为收留!所以朝中一时请彻查之声迭起!

  众议难息,因是,元旦方过,朝中便遣使往成都彻查。

  这一横生的枝节,自也与南宫府罩上了层阴霾。南宫霁惟元旦当日入朝,之后便称疾不出,及至上元节,此间宫中一应饮宴皆推去了,想来是不安之故。

  初春,寒意似较之冬日还甚几分。

  外间无去处,府中也是冷清。既称疾,南宫霁近时倒果真常与床榻为伴,莫说清早不起,便至日上三竿,多还酣睡。左右知他习性,自不敢过早搅扰。

  这日已是巳正,依旧不闻动静,令其便有些踌躇,想来那人已误了早膳,若至午间再不起,恐饿过伤身!正犹豫是否该将之唤起用些茶果,却见家僮匆匆前来,回禀了一事,教他一怔!

  室中阒然,窗上低垂的帘幔封住了光亮,昏昏然下,倒也果真觉不出时辰。

  一人轻踱至床前,但见绡帐半放,由外隐约可见榻上之人身形。

  起手撩帐,不知是否弄出了动静,却见那方才还纹丝不动、似熟睡之人忽而起手挡住了双目,一面转背过身去,语带懵懂问着时辰。

  未闻答言,却觉一微凉的手先触上了面庞,又上移拉开他覆于眼上的手,这才出声道:“将要午时了,怎还不起?”声音自为熟稔。

  床上人倒不似惊讶,悄然一笑,转回身:“天寒,早起也无事,不如养养神,还免去些无聊。”言间已然坐起。

  床前之人有些无奈:“听闻你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南宫霁笑意不改,拉住那人的手不教缩回:“你瞧我似患疾之状么?”

  听去又教戏弄了一回,那人却并未置气:也料知是这般,然还须为自己寻个得体些的藉口,才能堂而皇之出来这一回。

  “然你久时未露面,我尚以为你心存他想。。。”回想以往,数起嫌隙不多因此么?!

  南宫霁面上露出几丝愧意:“凌,你多虑了。我之所以托病,只因拓跋滔一事方出,朝中正多议论,事实未明,我恐为众矢之的,想来还是避开好些。”言间,已将那人拉落怀中,“朝中哗然,你欲彻查,乃是常理,否则怎平众议?我心知此,断不至生怨!”

  越凌闻言,面色才似松快些,却又道:“然此回,乌灵狄南言之凿凿,我倒有些忧心。。。”

  南宫霁微微蹙眉,叹道:“父亲心思清明,断不至为此糊涂事!但说乌灵狄南因前事对我蜀中怀恨,若要借此加以报复,并不无可能,只是空穴来风,总也有个来处!我当下惟忧心,是有人欺上瞒下,私自匿藏了拓跋滔!”

  越凌低头似忖片刻,道:“霁,时至今日,吾对蜀中并不多存猜忌,只是,乌灵狄南既言之凿凿,且引起举朝议论,此案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南宫霁点了点头,面露正色:“此事,若果真是有人暗中作祟,以离间我君臣,则父亲一世英名,断不能毁于其上!只是还望你多为宽限,容我时日彻查真相,揪出元凶,与你交代!”

  越凌自为应允。

  稍加厮磨,便已是晌午了。

  南宫霁起身后,粗用了些茶果。看外间风和日丽,再想起自前番风波起后,已是闭门自封许久,不闻外间烟火,极是乏闷,便欲出外一逛。

  越凌略为诧异,不想他此刻竟还有那闲心,倒全不似正处于风波间!

  那人笑道:“我身在京中,千里之外的事,无足过问,情急又有何用?倒不如自若些,静观其变。”一席话,倒似对内情已有所见。

  越凌虽存疑,然见他这般沉着,倒也随之心定不少,想无论如何,只要他南宫氏不生贰心便好!余则,便如其所言,静观事变罢。

  午后无事,二人果真相携外出游玩。

  游逛大半日,傍晚回时,远远望得府前停了两辆马车,周遭尚有仆从侍立!南宫霁心内便称怪:这时辰了,孰人还会登门?心中各处忖着,忽而灵光一现:难道是。。。这般,倒是该庆幸了:越凌方才因事先行回宫!未尝能挽留他住,原还郁闷,然当下看来,倒是幸事!

  正忖着,令其已迎上前来,附耳轻语了两句。南宫霁颔了颔首,不似意外。

  或是闻得动静,马车车帘当下已教撩开,见得一矫捷身影跳下车,面向来者恭敬一揖:“殿下,别来无恙?”竟是宇文士杰!

  南宫霁一怔:“你怎来了?”

  那人但笑:“臣此番,乃奉命送妹入京!”言罢,转向车中轻唤了声。

  便见车帘缓慢撩起,一婀娜女子在婢女搀扶下,下车施礼。

  令其在一旁粗瞧去,这女子虽粉面低垂,然琼姿花貌,却是遮掩不得!

  此,正是南宫霁奉父命续娶之夫人---宇文柔素!

  几日后的黄昏。

  令其送晚膳入内时,南宫霁正静立窗前若有所思。

  天色已黑,寒风阵阵涌入室中,令人发栗。

  令其一面着人布膳,一面上前关窗,顺势将那发怔之人“请”回。尚未出正月,春寒料峭,风寒极易上身。宇文兄妹二人抵京第二日便双双病倒,但每日里请医调治,奉药照料,已教人担去许多心思!令其当下自不愿府中再多添一病患。

  南宫霁照例问过那二人病情,令其答曰宇文衙内已见好,然娘子尚不见起色,痊愈恐还待时日。这本也不足怪,到底女子体质更为孱弱些。

  南宫霁闻之颔了颔首,便再无他言。

  令其一时止不住疑惑,道:“娘子已入府五六日了,且又病着,郎君既挂心,何不多往凝香阁走两回,以示关切?”

  南宫霁沉吟:“她既病着,我去多了也无益,无非扰她静养,还是过些时日,待她痊愈再说罢!”踱了两步,似又想起一事,道:“近来外间于拓跋滔一案,有甚新传闻没有?”

  令其摇了摇头:“并无消息,想来是尚无眉目。乌灵狄南回了吐蕃,朝中无人挑动,自也少些议论。”

  南宫霁轻蔑一笑:“圣旨既已下令彻查,还需如何挑动?朝中自然是静观其变!”

  令其点头称是,然斟酌片刻,又道:“宇文衙内此番。。。可是私自入京,是否有不妥?”

  南宫霁于此倒不以为意,道:“他送妹上京,因病停留,本是常情!再说,当下他正丁母忧,并无官职挂身,自然无碍。想来爹爹既许他前来,自已思虑周全!”

  令其道:“这便好!然而娘子入京一事,郎君还当择时上禀,如此也可早得诰命封号。”

  南宫霁却摇头:“虽说此回续弦是奉先母遗命,又因些不得已之缘故,只得匆匆为之,然毕竟我孝期未出,实说来也算不得正式婚娶。遂,此事,还是缓些再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