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他眼瞎>第30章 玩儿我可是很贵的

  要不是右边肩膀被炸得重伤, 恐怕这人都会直接上手去捏舸笛的下巴。这张脸初见不见得惊艳, 只觉得清秀。可确实越看越觉得勾人。

  只可惜, 缺了一对招子,要不说不准真是个尤物。

  这种轻薄话于舸笛而言, 倒是没多大影响,他只不过是轻轻侧了一下头,那个角度就像是在“看着”他一样。“沈右”仿佛能隔着白绢布感受到他的视线。

  舸笛莫名弯了弯嘴角, 他道, “玩儿我可是很贵的,舸轻舟自己都还没攒够价钱。”

  假沈右一怔,不知道这人现在已经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哪里来的嚣张的本钱。可又觉得这种受制于人还在嚣张的性格, 实在是抓人得很, 像是手底下按了一只还没剪指甲的小奶猫,“我会觉得你这是在勾.引我的。”

  舸笛挑眉, 露出一个轻佻而又挑衅笑来, 却没有说话。

  就是这一瞬间。

  之前进来的通道中突然传来了声音, 有点像是鸟类展翅,可又觉得不大像,隐隐约约地有些模糊,却越来越清晰。

  假沈右一愣, 虽不知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还是当机立断, 立刻一把拽过舸笛, 企图用他挡在自己身前做肉盾。

  结果人还没拉过来,就从通道尽头“咻”得射出来两枚飞镖,刚好穿过两人中间,这人要是不松手,恐怕就会被飞镖直接射中手臂。

  假沈右迫不得已的松手,剑也因为刚刚的躲避而离开了舸笛的脖子。“沈右”却不管通道里来的何人,只试图再次去挟持舸笛,却还没近身,就从通道内冲出三四个人影,皆是以假沈右为目标,几个人瞬间战成一团。

  舸笛半点也不惊讶,从容地站在一旁,只侧耳听着通道里的那个展翅的动静。等到那声音近了,便一抬手,然后就看到一只木鸟飞了进来,在舸笛手上停下来了。

  这木鸟“嘎吱嘎吱”一寸一寸地收拢翅膀,然后两个小爪子“下蹲”,一派乖顺模样的依偎进舸笛的掌心。

  它大概只有麻雀大小,头和喙都做的十分粗糙,只有一个隐约的形状。若是“沈右”看它一眼大概就能想起来,这就是他们离开甲子客栈之前,舸笛放出窗外的那只鸟。

  假沈右原本就身受重伤,现在自然是敌不过这三四个人的围攻,很快就被他们擒下。

  刚刚进来的人,有两个押住假沈右。剩下的一个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对舸笛行礼,唤了一句“少阁主。”

  假沈右原本被押,现在听得这一句才猛地抬起头来。

  舸笛:“很惊讶?”

  假沈右:“…………”

  舸笛:“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我父亲掌管玄机阁三十年,我在玄机阁也住了十五年。舸翁亭才住进去几天?真当玄机阁的活人都是傻子么?”

  都当这几年舸笛是败走的犬,只知狼狈不堪地到处寻一个藏身之地,哪里知道这人手底下居然还有人可用。而且用的还是舸翁亭眼皮子底下的人。

  舸笛不动声色道,“原本你们不来寻我,我也打算这几天出门去寻你们了。不过你既然自己千里迢迢地送过来,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不是。”

  假沈右失语了半晌,方才道,“我倒是小瞧你了。”

  舸笛把小木鸟交到旁边的人手里,道,“我没记错的话,舸翁亭是说有两个儿子。除了前几年才刚刚认回去的舸轻舟,剩下的那个应当就是你了吧。”

  假沈右笑道:“是啊。算起来,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堂哥?”

  舸笛:“舸千帆?”

  舸千帆:“怎的,要从我这套玄机阁的消息,还是做人质,要不然,用来和那个老头子交换其他东西?”

  舸笛摇了摇头,笑道,“我就想知道一下你的名字。”

  说罢向旁边安静立着的人伸出手,那人看着约四十出头,有些胡渣。此时立刻会意,抽出一把随身的长剑放在舸笛手上。

  舸千帆此时突然有些心慌,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结果被押住的人给按回去了。

  舸千帆:“……我听舸轻舟那厮总说堂兄是个温善之人,今日这是要为我破例了吗?”

  舸笛:“温善?我是个恶人。”

  舸千帆:“…………”

  舸笛:“屠尽舸家满门的恶人。”

  只不过屠的会是舸翁亭的舸,而不是舸笛的舸。

  说罢长剑一挥,泼天的血雾喷洒出来。

  舸笛一身白衣,瞬间染满了血点子。连面颊和遮眼的白绢布上面都是。

  两个押人一起松手,尸体便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舸笛把长剑还给旁边的人,脸上是一片空白。明明是报仇雪恨,却不觉得快意,也不觉得有任何一瞬间的轻松。

  舸笛语调平静地道:“……尸体处理好。还有,舸千帆的名字,可以从名册上划去了。”

  接剑的人答了一句“是”,恭恭敬敬地把剑收了起来。

  接剑的人安静了片刻,又道,“这么杀了,是不是有些可惜?他毕竟是舸翁亭的儿子,比舸轻舟还要受重视些,应当知道一些我查不出来的事情。”

  舸笛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脸上往下滑的血珠子,是刚刚溅上去的。于是抬手擦了擦脸,嘴上道,

  “不需要那些。况且他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早杀了他我们也好安心。”

  毕竟在现在的舸翁亭心中,舸笛就是个手握天鉴匣钥匙的废人。虽然要抓,却也不足为惧。

  可要是让他知道舸笛手底下已经有了一大群旧人,那他只怕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舸笛了。

  要想报仇的话,就不得不谨慎。一个松懈的舸翁亭,和一个警惕的舸翁亭,孰难孰易,显而易见。

  舸笛无端有些疲惫,道,“你们先撤吧,不染城收留我三年,我需得招呼一声,再行离开。不出七日,我便去与你们会合。”

  那几人立刻乖顺退下,收拾尸体的收拾尸体,然后准备从洞中离开。

  只不过之前送上剑的那个有胡渣的男人离开的最晚,等到其他人出去了,他还在看着舸笛的脸。甚至没忍住上手帮忙擦了擦他脸上的血点子,“辛苦你了,小笛。”

  舸笛摇头,“云叔说的哪里话。说到底这是我的家仇,您一个外人尚且帮了我这么多,我哪里谈得上辛苦。”

  云叔道,“你爹当年对我先有救命之恩,后有知遇之恩。虽我不姓舸,但你若说我是外人,便是生分了。”

  舸笛便笑了笑,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云叔确是待自己极好,说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孩子也不为过,三年来潜伏在舸翁亭座下,为自己谋了不少事。

  可是血缘这种东西,说不清的。说到底,舸笛的家人一个都没有了,这世间如此多的人,却再也没有任何人与他血脉相连。剩下的那些,都是命运一个抬手,他们便可以相识;命运一个拂袖,说散便也就散了。

  云叔陪着舸笛静默了良久,最终只吐出来一句,“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苦了你了。”然后便转身出了这所谓的藏宝洞。

  舸笛一个人在这洞里待了许久,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好似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声响,好似是什么重物落地。

  舸笛原本放空的状态瞬间开始警惕。

  可这一声过后便没了声响。

  舸笛不是心存侥幸的人,不会想什么是不是幻听什么的。于是站起身,警惕地朝着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结果走着走着,便摸上了洞壁。

  他是玄机阁出身,此时第一反应便是这后面有密室,于是立刻将耳朵贴在洞壁上,凝神细听。这一听之下,果然听闻其背后传来了几乎不可查的呼吸声,有些沉滞,听起来就像是将死之人喘不上来气一样。

  舸笛也没计较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立刻下手在洞壁上摸索了起来。果然不出片刻,就找到了其中的关窍,将暗门打开。

  打开之后,舸笛还未曾入内,便有一只拐杖横空飞出。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已经精神不济的关系,这拐杖失误错开了几分。没能伤到舸笛。

  但舸笛也是被惊得不轻,觉得自己刚刚简直就是和黑白无常擦身而过了。

  此时他还没说话,却听闻里面的人,道,“谁?!”

  舸笛听到这声音不觉一愣,“三叔?”

  唐三叔受了伤,又中了毒。现在有些提不上气,看到来人是这个瞎子,方才松懈下来,只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舸笛:“……被人骗过来的。您这是怎么了?”

  说罢便走了进去,中途还碰翻了个什么东西,好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滚了一地。

  要是舸笛能够看见,大概也会有些惊讶的,因为自己刚刚碰翻的是一缸子金银宝石,珍珠玛瑙滚得到处都是。

  不过舸笛是个瞎子,自然也就不会为此侧目,直接奔着人去了。

  舸笛把人扶起来,只以为是玄机阁的人把唐三叔伤成了这样,颇有些愧疚,道,“我带您去找柳先生。”

  唐三叔摆手,“我一个伤患,你一个瞎子,咱们两个人出去给人当靶子吗?”

  舸笛:“…………”

  唐三叔:“放心,我暂时死不了。不染城内如何了?”

  舸笛:“我离开的时候钟声预警了,应该天亮就解决了。说起来城内钟声预警的次数不算多,这次为玄机阁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唐三叔笑了两声,又因为喘不上气,呛了自己一口,“……咳……咳咳……为了玄机阁?你太高看你们玄机阁了!九渊门的人进来了!老夫也是一时不察,上了他们的恶当,跑这荒郊僻壤的受了伤,才在这猫着。”

  舸笛:…………

  唐三叔:“……怎么不说话,说高看你们玄机阁还耍小脾气了?”

  舸笛:“嘘——通道好像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