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的浓黑幕布中有几颗星露头, 眨着明亮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窥探地面的一切。

  夜市街道近在眼前,那边的人流量骤然剧增, 和树木后的两道少年身影的周围、几乎空空如也的地段形成鲜明对比。

  人群间嘈杂议论的音色染着些许失真, 模糊地穿透距离,隐隐地钻入耳朵。

  可无人在意,无人关心。

  林是非还将岳或牢牢地压在树后,眸子错眼不眨,瞳孔深处只有眼前的人。他的手掌抚着岳或半边下颌与侧颈, 拇指按在他颈间微凸起的喉结之上, 轻轻地来回摩挲。

  就像完美地掌握住岳或的命脉, 让他以后只能看着自己,为自己哭, 为自己笑。

  那点凸起方才还被自己轻咬在齿间,放肆地打下标记。

  他又在岳或身上做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圈地盘行为。

  他的星星, 真的好乖。

  “……星星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是非音色低哑, 眼神已全然变了味道。

  天色暗,岳或看不太清那双眼睛深处所含有的具体神色, 但他好像确实看到了林是非眼白处一闪而过的暗红。

  明显是在生生压抑妄念。

  犹如只要岳或开口说“当然知道”,他便能立马把人拉到最近的酒店开房。

  又或……就在这里。

  思及到此, 岳或被自己莫名的想法惊到, 他些许慌乱地脱口而出, 声音很小:“不是、不是在这儿……要回, 家的。”

  闻言,林是非微怔, 片刻后反应过来岳或在说什么后, 他先不自主地无声闷笑, 随即很正色地剖析自己:“Darling,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看见你那么漂亮的样子。”

  他是那么一个……控制欲与占有欲都强到极致的神经病,这辈子都恨不得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岳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见到岳或在那种事上的模样。

  他压抑着自己的恶性,强行学着给岳或自由、不把岳或锁在家里,便已经是林是非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与让步了。

  林是非用宣布般的语气强调表达:“星星只属于我。”

  知道自己想错,岳或顿时很不好意思,刚才那样对林是非说会好好打开的羞赧都先被冲散了些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他觉得又得回应,便眼睫轻垂声若蚊呐地应道:

  “噢,我……我知道的。”

  “那Darling,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林是非放于人颈侧的手转而蜿蜒朝上,轻捻住岳或的耳垂,眸色仍然沉得厉害。

  岳或耳根刚褪去的温度随着林是非刻意又随意的动作,再次被攀染晕烫。

  他点点头,小声:“好。”

  “星星好可爱啊。”林是非没忍住微微垂首,珍重地在岳或唇角落下轻吻,低哑着被欲念渲晕的音色说道,“……星星真的好可爱。”

  *

  因为两个人选择在外面吃晚饭,回到家已经是晚九点多。

  吃饭前林是非提前给白绾盈打了电话,说不用再让吴姨准备他们的晚饭了,他们回去可能也会晚些,让爷爷奶奶早点休息。

  所以回到家,除了灯,楼下客厅没人。白绾盈与林城果然不等他们,早就上楼回房了。

  林是非牵着岳或的手腕回房间,二人几乎并肩行走。

  想起自己在外面说的话,哪怕先前已经做过无数次,可今天的还没来临,岳或就莫名一阵紧张。

  但他不能露怯。

  话是他说出口的,他当然要做到。

  并且还要让林是非……开心。

  岳或已经在脑子里想好该怎么乖乖地打开了,他会把手探到膝弯下,主动掰扯……伴随着房门打开关上的“咔哒”声,满思想的污乱便猛然被甩出神识,岳或脸颊莫名发烫,还不待欲盖弥彰地说些什么,他就先被其他事吸引了片刻的注意力。

  由于岳释突然不友好地出现打扰,那副画被画好后,岳或还没真正好好地展示给林是非看。

  而且还因为看见岳释,岳或被刹那涌于心头的不安吓到,怕他再说什么“小儿科”这种伤人的话,所以他就下意识慌乱地把画往身后藏。

  此时画纸都有些皱巴巴的。

  里面的初中少年自然也跟着变皱了。

  虽然能看,但明显还是和完好无损的画相比差了很多意思。

  对岳或来说,几乎就是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在路上借着灰暗的灯光时看不真切,此时能了。

  “啊,都变成这样了。”岳或有些可惜,心中却存有侥幸心理地用手仔细摸了摸画纸,那抹可惜顿时变成失落,道,“那个老板用的画纸不太好,揉皱就没办法回归原型。”

  说到这儿他意识到不该在别人身上找问题,轻声说:“要是我看见……不那么紧张就好了,都把它弄皱了。”

  看见星星送给自己的第一次落与纸上的画作变成这样,林是非心底更是在想到岳释时而戾气横生。可星星已经在难过了,他不可以再有情绪。

  林是非把画从岳或手间抽出先放于床头柜。转身回来后,他忽然怜惜又强势地扯过岳或的腰身重重亲吻他。顷刻间,便让岳或的唇齿与周身布满到只有自己的气息。

  岳或也果然立马先忘记了画的事情。

  被迫承受灵舌纠缠时,在极度具有侵略声息的强势面前,他只能做到微乎其微地回应,同时便在心中下意识地想:

  他和林是非……是不是亲得有点太频繁了啊?

  想着其他的事,就难免会造成分心的现象。他微阖的眼眸轻颤,裸露分毫的眼底清澈中又显迷茫。

  直到被林是非不轻不重地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岳或不由自主地“嘶”气低呼出声,忙脑袋后仰稍稍远离林是非这个罪魁祸首。

  他震惊又委屈,说道:“林是非,你干嘛咬我啊?”

  “星星在想什么?”林是非梏紧他的腰,让他方才撤出去的距离眨眼便变得更贴,音色低沉似逼问,“是在想谁吗?”

  岳或急忙撇清,道:“我没有……”

  “和我接吻,和我做很亲密的事的时候,星星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林是非语速缓慢地打断他,口吻带着执拗的命令与强硬,“必、须。知道了吗,Darling。”

  岳或只是稍微分了下神,只是在思索他们是不是亲得太频繁了,仅此而已,可林是非的反应却这么大,就好像岳或的每次分神,都可能会成为以后离开他的导火索。

  这下,别说分神,岳或忙去安抚林是非,主动在他唇边落下浅啄,回应说:“知道了。”

  他认真地表明态度:“我知道的,宝贝。”

  紧接岳或只觉脚下猛虚,他下意识低呼,上半身直接往林是非的胸膛更紧密地贴过去。

  待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被林是非有力的胳膊向上举起,再被他另一条手臂绕到腿弯下公主抱起来。

  “你干什么?”岳或环住林是非的脖颈防止自己掉下去,疑惑。

  林是非抱着人朝浴室去,闻言垂眸看他,出言提醒:“星星不打算履行承诺吗?”

  岳或:“……”

  岳或瞬时别开视线,根本不敢再和林是非对视。

  耳根在人暂且瞧不见的地方爬上淡淡的粉。

  浴室门利落关上,林是非把岳或放下,自己转而去调试花洒水温。

  期间侧眸用眼神示意他的星星可以开始了。

  “……”

  岳或把眼睫敛得更低,浓密的睫毛颤抖个不停。片刻后,他手指节轻轻捏住衣摆,虽红着耳尖,但动作却毫不扭捏,极其干脆利落。

  随即,他思考着上次林是非掐着他腰将他举起的强势,自己熟练地走到宽阔的流理台边,背靠镜面,脚尖轻踮坐上去。身后的墙镜当即映出岳或轻倚而贴的纤白后颈,此时上面却是漂亮的一抹绯。

  秀气微凸的手腕腕骨被藏在膝弯之下,淡青色的血管由于被压制而暂时血液不通,在那双手背上微微凸出,蜿蜒进被遮挡的小手臂。脚踝因一小截的脚后跟轻抵流理台边缘微微使力,而致使后面的筋壑明显,好像只需要人伸出宽大的手掌盈盈一握,便能完全掌住。

  林是非拿着调试好水温的花洒回头,待察觉且看清眼底的景象,眼神当即沉得犹如深渊。花洒管有两米左右的长度,到达岳或身边绰绰有余,他翩翩然地走过去,先礼貌地故意询问:

  “Darling,你要跟我一起洗澡吗?”

  “……”岳或抬眸凶巴巴地瞪林是非,当然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与威慑力。

  他用鼻音应:“嗯。”

  林是非当即将两个人从头到尾打湿,岳或手指蜷缩,指腹微微陷入被搂抱着的肌理皮肤,微微渗出红痕。

  “……星星。”林是非低声唤这道名字,倾身将温热的唇落在岳或轻轻抿起的唇角。

  岳或眼睫微抖,睁开被热水沾湿的眼睛,应:“嗯?”

  林是非摩挲岳或的脸颊,思忖片刻,还是问了:“星星看见岳释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就算岳释与沈婉离婚,身为孩子的父亲,在岳或向林是非展示他画画天赋的时候,他见到岳释的第一反应却是将画藏起来。

  犹如很害怕身为父亲的人会因此出言教训,甚至贬损他。

  话落,岳或方才还游刃有余的平静转瞬被打破,睫毛都接连快速地被迫眨动了好几次,水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看到他的反应,林是非心底更沉。果然,这些人对星星的伤害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磨灭的,时至今日,兴许还早已深入骨髓。

  “对不起Darling,”林是非忙哑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问之前也应该先问星星可不可以问,征得你的同意。”

  “星星,不要难过。”

  “……没有。”在又得到林是非重新落下来的怜惜亲吻,岳或小声说,“林是非,不要跟我道歉,你没有错,我也没有。”

  林是非:“好。”

  “……我现在不会画画,但我小时候,有画过些……很幼稚的那种简笔画,”岳或眼睫垂落,林是非手指绕向圆球,他被标记过的喉结轻微滚动,决定说出一部分的真话,“我爸就总是打击我,嘲笑我画的……很差劲。”

  “所以……我就很担心,其实是有点害怕遇见他。”

  林是非眼底戾气乍现,只不过被纤长微翘的睫毛如数遮挡,岳或瞧不出来。

  他看着那道浓密到似假物一般的精致眼睫,还没忍住学着晚上林是非的样子,轻轻吻在那只眼皮上方,继续说道:“因为宝贝总是在夸我,我就好像……被你惯坏了,我也觉得我会很棒……我肯定可以很好的。”

  “Darling,不要听那些不好的话,他们都是胡说的,”林是非极度认真地说道,“星星真的特别好。没有这么好的星星,就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我。”

  “所以星星知道自己有多好了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虔诚,完全没有丝毫的诱哄与故意夸奖的成分在里面,不会有人不信的。

  岳或眼神清亮,点头:“我知道,宝贝。”

  林是非不愿意再说这些东西让星星难过。他看着岳或的脸,指节忽而轻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能微微看见身后镜子里的自己。

  “Darling,看……变粉的你是不是很漂亮。”林是非语气低沉地寻求主人公的认同。

  岳或下意识随着他的话匆匆掠了对面的自己一眼。

  眼睫纤长潮湿,眼底也湿润得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似的,露出的耳根与颈侧都通红得要命,像是世间最纯粹最浓郁的血玛瑙。

  “……才不是。”岳或像是根本不认识那个自己一般,连忙垂下视线,眼底的丁点难以置信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林是非低笑,在岳或耳边轻声道:“Darling,以后你肯定会是个很厉害的大画家,然后……”

  岳或不自觉接:“什么?”

  林是非说道:“星星会……do various sex positions with me”

  他摩挲岳或的下颌:“然后星星就把它们全部都画下来,我会好好珍藏。”

  “珍藏到——直至我真正死去的那天。”

  这番似是念出自己墓志铭的话语,无比得令人动容。

  胸腔深处的整颗鲜红心脏突然悸动不止,跳得极其迅速,似是下一秒就能冲破胸口,岳或没听懂,但他却福至心灵地知道林是非说的什么意思,本还淡粉的脸颊瞬间重涌上无限的热度。

  他几不可察地道:“……林是非,宝贝,你亲亲我。”

  话落,林是非的吻便虔诚地滑下去,落在小星星头顶,唇瓣微启,吮延。

  —

  剩下两天的国庆假期,两个人没再出去,林是非把不愿意学习的岳或按在房间的凳子上。

  坐在他旁边,监督他、让他老实做题。

  “考试”前林是非还给岳或定了分数线,如果考不过,就要受罚。

  做亲密的事可以,受罚绝不可以。毕竟前者是舒服,后者虽然也会舒服,但中间也是真的很受折磨。

  岳或不愿意让林是非罚,做题很认真,且每次被批改卷子前他都紧张得两眼不眨。

  就怕一眨眼就少一分。

  两天后,学校开学。

  第二天便是学校在上周提醒过的月考。

  早上第一场是语文,考场是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排的,岳或当然在最后考场。

  座位号在倒数第二个。

  最后一个是林是非。

  因为林是非转到海城高中前虽然按照规矩参加了测试,高二的各个老师们也都知道他的名次是全校第一。

  不过他的成绩并没有在学生间公布,学校更没有将其加到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名单中。

  所以他也在最后一个考场。

  即将考试前,林是非轻轻捏着岳或的耳垂,说:“星星要好好考,如果有进步的话,我会给星星奖励。”

  岳或被奖励吸引注意,侧眸看他,问:“什么奖励?”

  林是非还没想过,道:“星星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闻言,岳或开玩笑:“要你的命你也给?”

  林是非点头:“给。”

  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完全没有不认真的意思。

  岳或当即收敛了玩笑,抬手打了林是非一巴掌,道:“胡说什么呢。”

  他正色道:“林是非,我只要你……对我好,不要你的命。”

  林是非弯眸浅笑,道:“我会对星星好一辈子。”

  要不是走廊里都是等铃声的待考学生,他真想把星星按进怀里狠狠亲吻。

  “嗯嗯嗯。”岳或跟着他笑起来,竟然也没忘记叮嘱,“你也要好好考,不准再控分了,就为了下次我们还一个考场。”

  话音落地,林是非的表情便有种被拆穿心事的怔愣。

  这种事他在初中时常干。

  他和星星在初二遇见,因为没有人管岳或,他的成绩和现在差不多,也是不好。

  但林是非对要时常看见岳或这个人太过偏执,虽然他极力表现得正常,可哪怕只是两天的考试考场不和岳或在一起,都足以让他不开心。

  所以后来的每次考试,他都精准地追着岳或当时那个阶段的成绩,无比准确又变态地控分。

  次次和岳或同考场。

  如今三年过去,高二的岳或拿手指戳了戳林是非的肩膀,让他回神,再次强调,说道:“听见了吗林是非?你应该永远都待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位置上。而我会努力的。”

  他保证:“真的。”

  林是非抬手抓住岳或戳自己肩膀的手指,反复来回摩挲。

  他缓缓垂下眸子,不吭声。

  岳或有点想笑:“装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

  “那我也不好好考了,奖励我也不要。”

  说完恰好打预备铃,学生们可以进考场了,岳或抽出自己的手指,转身就要走。

  “不要嘛,”林是非急忙重新拽住那点指节,抬起眸子,轻声道,“听见了Darling。”

  他快速地低声重复:“我听见了,知道了记住了,星星。”

  在学生陆陆续续进班级的身影中,岳或不明显地勾唇。在被一个同学轻挤肩膀时,他顺势微微侧倒在身边的林是非怀里,抬眸对他笑。

  而后又故意卡着角度,不让所有人注意,抬起他们方才在腿边相互纠缠的手指,迅速地放在唇边轻啄了下林是非的指节。

  林是非满足,眸底也蔓延了些许笑意。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成绩要过几天才会出。

  下午考完,晚上的晚自习照常。

  只是刚出考场,还没来得及询问最后的科目考得怎么样,林是非就对岳或说:“星星,我爸妈回国了,刚刚到家的。”

  “他们问我,星星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吃个晚饭,晚自习过后我们再回来。”

  “啊……啊?”岳或懵然。

  他上周才紧张地和白绾盈他们相处完。

  终于从长辈家离开、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哪里做得不好,突然惹人不喜欢而放松下来,这时候可不敢再立马跟林倚白言千黛面对面。

  岳或表情微苦,明显就是不想去。

  但他又怕直接这样说出来林是非会不高兴,便贴着人的胳膊熟练地用哄人的语气道:“宝贝我今天就不去了吧,我刚跟爷爷奶奶相处过,我,容易紧张……你知道的。”

  “嗯,”林是非点头,伸手握住岳或的手腕,心里因为他的敏感有些泛疼,“我知道。星星不紧张,爸爸妈妈也都很喜欢你的。”

  他从来不会让岳或为难,不然在初中的时候林是非就会带他回家。

  他就是知道岳或跟长辈没有任何的相处经验,容易害怕,容易无所适从,所以才会给星星很多的缓冲时间让他适应。

  闻言,知道得到了偏爱的岳或皱着的脸舒展开,道:“但爸爸妈妈刚回来,你们好长时间没见了,你回去跟他们吃饭吧,跟老杜说声就行了。”

  “晚自习结束再回来。”

  他们这周刚开学,离回家还有几乎两周。

  林倚白身为男人就算了,言千黛身为情感表达会更浓郁的母亲,自然特别想念林是非。

  想跟他立马见面。

  “好,”林是非说道,“夜宵星星想吃什么记得告诉我,回来我给你带。”

  岳或点头:“好。”

  林是非道:“晚自习开始了星星要给我发消息,下课也要给我发。”

  “我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岳或应:“好。”

  林是非:“这次周末,星星还跟我一起回家,然后就跟爸爸妈妈见面,好不好?”

  说完他认真强调:“爸爸妈妈真的很喜欢星星。真的。”

  看林是非突然有点小心,想要征询自己同意的模样,岳或的心突然就软了。

  不就是和长辈相处嘛,爷爷奶奶就挺喜欢他的,林倚白他们肯定也会。

  岳或点头,应:“好!”

  林是非跟杜杰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学校。

  而刚刚才跟林是非说过会上晚自习,并且会给他发消息的岳或转头就回了宿舍。

  利落地把晚自习翘了。

  这是第一次……自林是非回国以后——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再去到哪儿都带着岳或。

  岳或当然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没直播了。放在平常从来不会都学习的岳或身上,简直就是前所未闻的事。

  百万粉丝见不到他,还等不来他的说明与回复,评论区从最初的“或大最近三次元是不是有事儿啊”,已经转变成都在猜测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上次在微博发的“最近忙不直播”别说有用,还几乎引起了反作用,大家更是纷纷说“什么事情或大也不说,这特么不会是遗言吧,不要啊呜呜呜呜……”

  可想而知“谣言”一起,只要主人公不亲自出现辟谣,就会带起什么样的邪风。

  所以那次评论区的评论数量直接达到岳或平常微博评论的最高数,30W+。

  要不是因为那些睿智又见鬼的评论,岳或也不会受罚。

  那天晚上,他真的都要恨死手机震动了!

  心里憋着口气的岳或就等着这样的时机呢。

  他要等林是非短暂不在他身边的时刻,赶紧直播骂那些小粉丝一顿。

  反正平常他们也都互相怼来怼去习惯了。

  带着这样“慷慨激昂”的想法,岳或灵活迅速地打开门钻进宿舍。

  只将门关严实了,没锁。

  反正宿舍现在就他一个,林是非也不会突然回来。

  杜杰听林是非请假说要出去一趟,没忍住多嘴叮嘱:“那你跟岳或同学说好,让他记得上晚自习哈,我怕你一走,他就又撂挑子不干了。”

  闻言林是非道:“他会去教室的。”

  晚上六点五十分是第一节 晚自习的时间,林是非出校门时是六点半。

  为确保星星专心,他先主动给岳或发了消息,提醒他过一会儿就可以进教室了。

  宿舍里的岳或已经把行李箱最底部的各种画具拿了出来,支起画架。

  随即他又迅速开直播间,确认一会儿只会拍到他的手才停止调角度。

  弄好后岳或倾身在手机背面到学习桌兜里掏试卷和笔,打算一会儿先写套题,不然这个晚自习他逃的良心不安。

  因此他完美地错过了手机顶端跳出来的、来自于“宝贝”的微信置顶消息。

  等他摆正身体,露出双手让大家看到手,顶端的消息已经自行消失了。

  他根本没看见,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回复。

  二十分钟后,已经出了学校大门的林是非去而复返。

  又过十分钟,他到达宿舍公寓楼,推开了只有自己和星星住的宿舍房门,有动静,但岳或并没有回头。

  明显是没听到。

  宿舍里的岳或脊背挺直地坐在学习桌前,背对门口,侧眸看支架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却正好算是对着宿舍门口。

  他桌前是试卷,左边的斜前方是画架,一会儿写完题,动动凳子就可以转移阵地。

  林是非站在门口离得远,看不太清手机屏幕。但那一条又一条刷新出来的评论框,除了直播应该就没别的了吧。

  而此时评论里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岳或侧眸看见忽而轻笑出声,说道:“我就不画,安心等着吧,让你们咒我。”

  “你们才绝症去世了呢。”

  听见岳或的愉悦笑音,林是非还握着门把手的指节不自主地用力蜷缩。

  星星在对谁笑?为什么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岳或还会直播。是让很多人都能看到他样子的那种吗?

  很多人都可以看到,都喜欢他的星星?

  林是非当然知道这很好,有很多人喜欢星星,星星是会开心的,但他的病态心理不允许。

  星星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别人怎么可以喜欢?

  那星星呢?

  也喜欢别人吗?

  而且……旁边的画架又是什么意思?

  岳或说他不会画画,那为什么要提前准备这些、一眼过去就很齐全的画具?

  林是非没出声,低眉敛目地垂下眼睫。

  他悄无声息地进来,关门。

  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