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事没什么胃口,早饭只要了碗清淡的白粥。

  那位从皇宫借来的厨子再三确认,确定真的只要白粥,觉得自己的厨艺受到了限制。

  他不死心地跑到卧房门口,朗声报了一长串菜名,被侍卫连追带赶赶到了厨房,这才怀才不遇地煮白粥和鸡汤。

  御厨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沈无事本来没什么胃口,闻到香味就饿了,拉着裴诀喝了一大碗。

  本想早些回清明门,但这鬼样子回去,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在王府多呆了几天。

  然后这几天过得特别……昏天暗地。

  两人初尝情.事,食髓知味,时刻都能见着对方,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简单的肌肤相贴就能使身体升温,心跳极快。手指所过之处,战栗不已,手下唇下眸里心里只有眼前的人,快乐欢喜。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所有的话题都能完美而顺利地拐到床上。

  比如,沈无事捧着王爷的脸说了句好看,百看不厌,就被拖到床上好好看去了。

  再比如,沈无事喂了王爷一口小点心,王爷很感动,当即就要以身相许,拦都拦不住。

  最气人的是,沈无事与人严肃地促膝长谈,不知怎么就谈到床上去了。情意正浓时,裴诀突然想起沈无事的诉求,很认真地戛然而止,表示不然就这样算了。

  ……坏透了。做人能不能讲点道德?被揉成一团的沈小公子眸里全是水雾,发誓明晚一定要让裴诀睡柴房。

  次日,裴诀一大早就进了宫,吩咐下去给沈无事做些清淡的食物,少辣,不要太甜。

  沈无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伸了个大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吃完饭,兴致勃勃地去柴房看了看,宽敞明亮,很满意。

  王爷仍不知大难临头。回府之后,王府洋溢着欢乐的氛围,似乎在大扫除。

  柴房的角落里,新搭的小床闪闪发光。裴诀眼皮一跳,危机意识很强地轻咳一声。

  大家纷纷有眼色地放下扫帚,退了出去。

  沈无事抬头,看到王爷进来了,善良一笑:“快试试这张床软不软。”

  裴诀环顾了一下窄小的房间,猜测道:“莫非想与本王试些不一样的情趣?”

  ……就冲着这句话,沈无事觉得让他睡柴房一点也不冤枉。

  沈无事塞给他一个枕头,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挥挥爪子:“明天见。”

  裴诀:“……”

  裴诀将人拉到怀里,下巴低在他肩膀上,幽幽道:“下床就不认人了?”

  沈无事很讲义气道:“那我亲你一口。”

  说着就捧着王爷的脸亲了一口。

  裴诀:“……”

  裴诀和他商量:“不如睡地铺?”

  沈无事深情地凝视他的眼睛:“我哪里舍得?”

  裴诀:“……”

  沈无事刚离开,王爷就冷酷无情地命人把柴房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痕迹,然后撒了把种子。

  夜暮低垂,王府渐渐烛火通明。沈无事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四目相对,裴诀看上去特别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真巧。”

  “是啊,真巧,”沈无事忍着笑,“王爷是在赏月?”

  真实意图是翻窗的裴诀高冷地应了一声,月色下的五官格外深邃。

  沈无事抱着胳膊,倚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裴诀淡淡道:“你一个人睡觉害怕么?”

  沈无事轻咳一声:“不害怕。”

  裴诀:“哦。”

  沈无事看着淡定地捏着枕头的人,故意道:“你怎么不去你房间?”

  裴诀面无表情:“刚拆,种成了花。”

  沈无事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算了,有点可爱,就不计较了。沈无事只想抱着他亲。

  屋内暖和,沈无事的手热乎乎的,拉着裴诀的手搓了搓:“冷不冷?”

  裴诀心底一片柔软:“不冷,没呆多久。”正准备伺机翻窗,就被发现了。

  沈无事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屋内的桌子上很醒目的地方,摆放着一摞高高的话本,裴诀的余光瞟到那里,问:“这是什么?”

  沈无事冲他一笑,眉毛扬了扬:“纪实文学。”

  上头摆放的话本都是白天时沈无事精挑细选的:《王爷的小逃妻》、《娇妻带球跑》、《夫人哪里逃》、《王妃失踪记》、《消失的王妃》……,以此暗示裴诀,他再这样不收敛下去,马上就要失去自己了。

  裴诀随意一翻,明白了沈无事的小心思,忍着笑,将一个个书名看完。

  沈无事从后面抱过来,伸长胳膊戳了戳书的封面:“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裴诀稍微侧头,亲了亲他的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全部讲了一个夫人跑了的故事,”沈无事顿了一下,在他耳边危言耸听,“害怕不害怕?”

  裴诀随手翻开一本,声音波澜不惊:“震惊,王城一男子新婚之夜做了这种事,竟然一夜白头——”

  ……文风略羞耻,王爷有些念不下去。

  沈无事严肃地补充细节:“一裴姓男子。”

  说着就浮夸地凑过去,在王爷脑袋上找白头发。

  裴诀一个没忍住就将人拦腰抱起,扔到床上。

  沈无事:“你不怕么?”

  裴诀害怕地亲了他一下。

  沈无事挺着小胸膛,声音很凛冽:“你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做法合适吗?妥当吗?”

  裴诀道:“不合适,不妥当。”并扯开他的衣带。

  沈无事抵住他胸膛,严肃又认真:“说真的,这种事做多了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裴诀板着脸:“会。”

  沈无事被吓住了,脑补了各种疑难杂症五脏衰竭。

  裴诀一本正经:“会怀孕。”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他关在窗外!沈无事气得去打裴诀,被轻而易举地按住后,直接抬脚给了他一脚。

  裴诀:“本王一向适可而止。”

  沈无事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适可而止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裴诀淡淡道:“当真是适可而止。”

  ……沈无事发誓,他真的从这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炫耀,若有若无的炫耀。

  裴诀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慢悠悠地问:“所以是按照你的适可而止,而非我的适可而止?”

  沈无事额角跳了跳,黑着脸:“裴诀!”

  裴诀挠他痒痒,缓和气氛。

  沈无事身上的痒痒肉都气得消失了,拍下他的手,很激动:“闭嘴,你有我持久吗就敢说这种话!”

  裴诀顺着他道:“自然没有。”

  沈无事发挥想象力:“所以你定是背着我偷偷用了春.药。”

  没想到裴诀竟然承认了,抱着他:“你怎会知道?”

  沈无事瞪大眼睛。

  裴诀:“你笑一下。”

  沈无事弯着眼睛,给他笑了一个。

  裴诀凑近,低声道:“像中了春.药一样。”

  “是么?”沈无事反应了一下,冲他笑得更好看,贴着他的脸,幼稚地蹭来蹭去,“春.药攻击。”

  ……裴诀揉揉他的脑袋。

  “喂,”沈无事突然往后一缩,变脸一样,秒变凶巴巴,能把全城的小孩子都吓哭的那种,“不要挤我。”

  裴诀又靠近了几分,和他蹭了蹭鼻子。

  沈无事没地方退了:“不要逼我。”

  裴诀偏偏又逼近了几分。

  ……沈无事感觉男子汉的尊严被冒犯了,最后警告了他一句:“你现在求饶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裴诀:“若不求饶呢?”

  沈无事眯起眼睛:“那就别怪为夫替天行道了。”

  裴诀很感兴趣地看着他。

  沈无事气势磅礴地翻身,虚压在裴诀身上,特别霸气侧漏。

  裴诀握住他的腰。

  “视野不错,”沈无事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的脸,调戏道,“王爷这个角度真好看。”

  裴诀淡定道:“你这个角度也好看,根本看不到双下巴。”

  “……,”沈无事被气得冒烟了,“你有三层下巴!”

  裴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顺着他道:“嗯,本王有十层。”

  “噗哈哈哈。”沈无事不知怎么就被戳中了笑点,笑得撑不住,趴在裴诀怀里,整个人都在轻轻地抖。

  裴诀凑过去,想亲亲他的唇。但某人笑成这样,根本下不了口,只好耐心地等他笑完。

  沈无事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看着毫无反应的人:“不好笑吗?”

  裴诀一脸冷漠。

  沈无事伸出手指头轻轻扯了扯他的嘴角,慢悠悠道:“我都笑成这样了,你有没有感觉中了十斤春.药?”

  ……裴诀揉了揉额角,想把刚才深情款款乱说话的自己捏死。

  看他不说话,沈无事叉着腰:“你们有十层下巴的人都这么高冷吗?”

  “是。”裴诀将精神满满的人拉下来,亲了下他的眼皮,哄他睡觉。

  “好吧,”沈无事不情愿地道了晚安,还想玩闹,不死心道,“这就睡了?”

  “嗯,”裴诀闭上眼睛,“本王可不想落的跟王城那位裴姓男子同一个下场。”

  沈无事抬头,看着裴诀好看的脸,心痒痒的,直勾勾地盯了会儿,才转过身去,留给裴诀一个背。

  听到裴诀在背后说了一句:“不继续看了?”

  沈无事:“……睡你的觉。”

  豫王殿下不知道从哪儿学到的自夸技巧,就像要把自己卖掉一样:“再看一眼,本王模样好看,不吃亏——”

  烦人。沈无事红着脸,转身亲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