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茴方才正在人群当中为师父呐喊助威,亲眼所见师父是如何地大展神威。先是轻松地毙了黄河怪叟,然后顺利地解救“莫小姐”脱困,到最后还逼得那沙问天连连失措,此番能力便是莫千秋也望尘莫及。

  柳茴暗自得意,心说:让这帮青云教的杂碎们狗眼看人低,这回咱们师徒二人可在这扬眉吐气了!

  不料,柳茴这边还没得意过瘾,柳玉风那边就出了事。

  柳茴一见柳玉风口吐鲜血,登时一惊,连忙推开众人,跑到柳玉风跟前,大叫:“师父,师父!”

  莫千秋见他情绪失控,用手拉住了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不要干扰他!”

  柳茴眼中泪光莹莹,只好向后退了退,连连轻声问道:“师父他……他……不会有事吧?”

  莫千秋面色凝重,没有言语。

  就在这时,只见柳玉风面色一变,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师父,师父……”

  “柳玉风,柳玉风……”

  柳玉风在昏迷之际,仿佛听见了柳茴和莫无为鬼哭狼嚎的声音。

  柳玉风的卧房。

  莫无为和柳茴等人焦急地站立在床前,莫千秋正在眉头紧锁地为柳玉风把脉。

  “莫教主,师父他……怎样?”柳茴一脸担忧地问道。

  莫千秋放下柳玉风的手腕,用被子轻轻盖好,然后说道:“哼!真想不到这沙问天如此卑鄙,竟然留了这一手!幸好小宝刚才逼毒及时,毒素才不至于侵入心脉当中,现在性命算是无忧了。”

  柳茴听闻此言,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面色也由忧转喜。

  “不过……”莫千秋又一沉吟。

  “不过什么?”柳茴听得莫千秋还有后话,心里登时又是一揪。

  “他的体内还有毒气残留,若想彻底逼出余毒,恐怕还需些时日,而且这残留的毒气毫无章法,在体内窜行不止,时强时弱,旁人难以感知,因此,定要等他本人转醒之后亲自运功逼毒才行,旁人是无法相助的。”

  “那他现在昏迷不醒,岂不是没办法了?”莫无为也担心地问道。

  柳玉风刚才救了他,他心中还是有数的。莫无为就算是不满意柳玉风跟自己竞争教主之位,不过一码归一码,自己还是不愿意亲眼见他丧命的。

  莫千秋:“这个无碍,他刚才体力消耗有些大,傍晚就会醒来的。”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莫无为故作老成道。

  “哼!你给我出来!”莫千秋这暇得空才想起教训莫无为来,他觉得当着柳茴等外人的面教育自己的儿子不合适,便把他单独叫了出来。

  莫无为见柳玉风受伤,一直悄没生息地跟在一旁,刚才担忧之际,忍不住出声讯问了一下,便被老爹注意到了。

  他极不情愿地跟在他爹的身后,一脸愤愤然的表情。

  待走出了客房的院子,莫千秋才站定,转身怒斥道:“让你老老实实在后山呆着,你跑前面来干什么?真是不知轻重缓急!这回关你半个月的禁闭,自己回房反思吧!”

  “哼!关就关,有什么大不了的!”莫无为一翻白眼儿,丝毫不以为意道。

  莫千秋:“来人,把少主押回房中,半个月不给他肉吃。”

  “爹!你不能这样!”莫无为大声哀嚎。

  且说沙问天逃了之后,他的手下得了令也都迅速撤离。

  这帮人训练有素,撤离果断,而青云教的人在一开始的打斗中一直在败退,因此南、西护法和各堂堂主们均未有实力再乘胜追击。

  这一役,虽然最终赶跑了沙问天的人,但是青云教也可谓损失惨重。

  傍晚时分,柳玉风果然悠悠转醒。柳茴正自守在一旁,见柳玉风睁开了眼睛,立刻凑上前去,哭着道:“师父,你醒了。”

  柳玉风见柳茴双眼垂泪,知他是过于担心自己,于是勉强笑道:“傻孩子,我又没死,你瞎嚎什么丧?”柳玉风声音微弱,显然是中气不足。

  柳茴见柳玉风虚弱的样子,还强撑着跟自己开玩笑,更加心疼起来。心中暗暗盘算着等柳玉风伤好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规劝他远离青云教这是非之地。

  这时,守在一旁的青云教教徒见柳玉风舒醒,便立刻跑去向教主禀报。

  青云教的各个首脑们得知柳玉风为了护教退敌,自己身受重伤,纷纷前来探望。

  柳玉风日间在殿前大显身手,许多人也都瞧在了眼里,均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一来,那些个以东护法为首的刺头们便再不敢对他存有不屑之意了。

  在柳玉风居住的小小卧室里面,挤挤插插地站满了青云教的一甘头领们。

  这些人此前对柳玉风不冷不热的,今日却见他以一己之力拯救青云教于危难之中,均都一改之前的偏见,心怀佩服和感激之情而前来探望。

  柳玉风见众人如此热情,倒觉得拘谨起来。他从床上坐起身来,便欲下床与众人见礼,莫千秋却一把把他按了回去。

  “小宝,你现□□虚,且在床上歇着,这毒厉害非常,你现在感觉怎样?”莫千秋一边询问一边坐在柳玉风的床前,满怀关切之情。

  柳玉风答道:“叔父放心,这毒虽然厉害,但小侄自信调养数日后,便可痊愈,倒不知叔父的剑伤如何?”

  “本宫也无碍,比你轻得多了,何况本宫为教或伤或死,天经地义,你非我教中人,却因此受累,义兄泉下有知,该责怪于我了。”莫千秋说完,面露愧色。

  “叔父莫要自责,父亲若还在世,也定会令我这样做的。”柳玉风出言宽慰道。

  “唉,你本是为婚事而来,结果却卷入了这样一场纷争当中,待你伤好之后,本宫即刻安排你和媚儿成婚。”

  柳玉风听闻此言,脑海中浮现出莫无为的俏丽身影,脸上随即便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微微垂首,轻声说道:“小侄听凭叔父安排。”

  屋内众人一听喜事将近,也赶忙上前道贺,倒把柳玉风弄得挺难为情。

  待众人寒暄完毕,莫千秋又开口道:“我差点忘了,青云宫西首有一处温泉,泉水来自岩层深处,温暖怡人,有利于疗养,你每晚到那里泡上一个时辰,可加速身体复元。”

  说完,莫千秋还特意嘱咐了伺候柳玉风的教徒一番,责令他晚间的时候一定要带柳玉风到温泉处疗伤。

  且说沙问天这边。

  他使诈逃离青云山后,极速奔行了数十里,然后才在距离义城不远的一处隐秘的村庄落脚,这里本是他早年间设置的用于监视青云山的一个秘密基地。

  “咔嚓!”沙千秋雷霆震怒之下,一掌击碎了身前的案几。

  “可恶!可恶!功亏一篑!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情,居然被柳玉风这厮给搅合了!”

  沙问天骂完,大掌一吸,捏住距他最近的一个下属的喉咙,阴恻恻地问道:“你说,他一个正道中人,参和青云教的事干什么?”

  这下属被沙问天抓住了要害,早已吓得魂飞天外,连连颤抖着说道:“属……属下不知,求教主……饶……饶命!”

  “哼!都他妈是一帮废物!”沙问天随手一扬,将这名属下甩到了几丈开外的墙上去,这倒霉蛋即刻昏死过去。

  屋内的其他属下见状,“刷”的一下子跪倒了一地。

  沙问天狠毒暴虐,对自己的手下也毫不手软。此时正当他盛怒之中,属下们各个被吓破了胆,都怕被迁怒,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义父息怒!”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向沙千秋单膝跪倒。

  “你还有胆子过来,我当年费尽心机把你送上青云山,你却吃里扒外!我问你,柳玉风在青云山上的事情,你为何隐瞒不报?”

  “启禀义父,孩儿见那柳玉风年纪轻轻,温文柔弱,绝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并非是刻意隐瞒,请义父恕罪!”

  “哼!恕罪?就因为你一个疏忽,害得我损失惨重,你速速自裁谢罪吧!”

  “义父三思,哥哥是我们在青云山唯一的内应,这些年来都是因为有他向我们输送消息,我们才能掌握莫千秋那些人的动向,倘若杀了哥哥,我们便失了这唯一的眼线。”沙问天身边一个长相斯文的少年下跪祈求道。

  “义父,请容许孩儿立功赎罪!”那从外面来的青年再次俯首求饶道。

  沙问天凝眉沉思少顷道:“好,那就暂且记下你这条命,下次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你就提头来见吧。这是这半年断魂丹的解药,拿去吧!”沙问天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绿色的药丸,弹给了青年。

  青年接过解药,赶快服下道:“多谢义父不杀之恩,孩儿以后定不辱使命!”

  莫千秋这次对莫无为的惩罚可是动了真格的。

  以往莫无为偶有犯错,只是被关在房中几日便不了了之。这次他擅自行动,不禁放走了沙问天,还害得柳玉风中毒,莫千秋一怒之下便把他送上了青云山的思过崖。

  这思过崖上有个藏书洞,洞中所藏的均是青云教的武学典籍以及一些古文名著。莫无为现在便在这洞中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