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教总坛隐藏在群山深处, 最近的城镇距山总坛数十里远,骑马也需半日功夫,山上隔一段时间也会去最近的金水城采买一些必须之物。

  金水城有一处渡口, 往来客商不少,故而还算富饶。

  正值午时, 盛夏毒辣的日头下,街上行人都少了许多。

  黎秩正坐在一处面摊里吃小面,桌上的碗已摞了七八个,左护法才从斜对面那家不大的小当铺走了出来, 脸上顶着个浅红印子, 眼底含泪。

  黎秩吃完第九碗面, 等的人到了, 便没继续加了。

  他拿起手帕擦嘴,面色不知是热的还是被辣的, 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开口时语气依旧是十分冷淡。

  “怎么回事?”

  左护法委屈地坐了下来,“那群长老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打牌, 我送月银都不爱搭理的。尤其是胡长老, 您让我叫她出来, 又不能说您找她, 她就装年老耳聋听不见, 还怪我叫她长老把她喊老了,非要我叫她小甜甜!”

  黎秩嘴角一抽,暗叹一声, 灌了口茶水便放下银子起身。

  “我去看看。”

  左护法虽不情愿,可护法总得跟着教主的,也亦步亦趋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又进了当铺。

  黎秩这张脸十分惹眼,在街上便有人不住回首,而进了小阁楼,里头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不只是因他的脸,还有他身后的左护法。

  当铺里本来人不多,只有几个年轻人懒懒散散的整理物件。

  这个当铺里都是伏月教的人。

  黎秩的脸是无人认得的,但左护法的脸他们不可能不认得。

  左护法常替三堂主下山给几位在此养老的长老们送月银的。

  众人见他刚离开没多久又折返,吓了一跳,纷纷站了起来。

  黎秩看都没看径自走进后院。

  当铺门庭看着简陋了些,其实内藏乾坤,是个很大的宅院。

  也是教中长老们的养老院。

  黎秩掀开幕布走进去,一眼就见到院中凉亭下搓麻将的人们。

  这些人自然是教中长老,四人正围在一处打麻将。

  看起来几人都还算年轻,约莫是四五十岁,其实都是老人家了,最年轻那个都六十岁了,只是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确实显得年轻一些。

  凉亭中看去一派岁月静好。

  可当二人走近,仔细一看,桌上正打得激烈,几人摸牌还用上了内力,你来我往,正胶着到白热化的阶段,难怪左护法来送月银都会挨打。

  “老曹,你还打不打,老娘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一个中年妇人怒瞪着对面的清瘦老头。她着一身华丽紫裙,妆容精致,看去最多四十来岁——此人便是刚打了左护法的胡长老。

  黎秩看见这一幕不是很想进去,就站在凉亭外默默看着。

  刚才正是在这里吃了瘪的左护法,见到教主的表情就知他不悦,遂挺直脊背,扬起下巴,狐假虎威颐指气使道:“教主来了,你们还玩?”

  那一桌四人,三男一女闻言回头,才看到黎秩站在那里。几人对视一眼,俱是缄默,刚才听见脚步声以为只是左护法那臭小子去而复返了……

  也是胡长老最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哎呀!原来是我们教主来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眼睛真的是越来越不管用了,往日里看东西越来越模糊,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另外三人也跟着起身,八字胡小老头刻意眯起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笑说:“说来许久不见,教主风采依旧,不,是比从前更威严逼人了!”

  对面一头白发的老头摸着脑袋说:“我怎么记得,教主已经很多年没来了……上次见到教主时,教主还是个小豆丁,让我们教他武功呢。”

  “老曹,你老糊涂啦!”最后一个清瘦中年一脸嫌弃,“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啦!教主上个月才来过,让我们好好休养,日后为圣教出力呢!”

  黎秩先是挑眉,而后皱眉。

  左护法没想到这帮老人家装傻还挺厉害,气呼呼道:“你们都老糊涂了!我们教主从来没学过你们的功夫,还有上个月,我们教主也不在!”

  胡长老一下就反水了,跟着左护法不屑地斜睨着几人,“可不是,老曹你说的是第七代教主了,他早就把自己作死了!老钟,上个月来的人是右护法,你老眼昏花赶紧去治!”胡长老骂完两位同伴,带着一脸慈爱的笑看向黎秩,“这位是我们的小教主。”

  黎秩淡淡望她,“小?”

  胡长老一脸诚恳,“现在长大了,是英俊无比的圣教教主!”

  黎秩并不接受这样的吹捧,他问几人,“刚才打我的左护法?”

  胡长老心虚地低下头。

  左护法又委屈上了,小心地摸着脸,“竟敢殴打上司……还有,教中禁止打麻将的规矩你们忘了吗?”

  几位长老鹌鹑似的不敢作声,都谴责地看向罪魁祸首胡长老。都怪胡长老,教主的宝贝疙瘩也敢打?

  胡长老突然落泪,“当真是不小心的!教主您知道的,我们年纪大了,做事就容易收不住力道,不小心碰伤了左护法,我们已经道歉过了,想必左护法能体谅我们这些老人家,而且不准打麻将那是七代教主的规矩……”

  胡长老冲黎秩使劲眨眼,“教主,七代教主都死了,他的规矩你爹也改了大半,其他都作废了吧?您也不希望那些陈年陋习延续至今吧?”

  左护法听完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何时与我道歉了?”

  “小小年纪,心胸当开阔些,不要计较那么多嘛。”

  黎秩看左护法被欺负得脸都红了,才慢悠悠地说道:“二十年前的魔教四位堂主凶名在外,如今却只能躲在坊中打麻将,的确是屈才了。”

  胡长老笑呵呵道:“哪有,教主您多虑了,我们都老了,当年的辉煌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年老无力,多亏教主不嫌弃还给我们养老。”

  另外三位长老用力点头,分明耳聪目明,哪里又聋又瞎了?

  “只不过……”胡长老一个停顿,欲言又止地看着黎秩。

  黎秩静待后话。

  胡长老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教主对我们的好我们知道,若是教主连我们的婚事也包办了就更好了,人家到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教向来推崇自由恋爱。”

  “可是人家找不到嘛……”胡长老故作娇羞地冲黎秩眨眼。奈何这位教主根本不吃这一套,她便只得转移话题,“教主来了,也坐下打一圈?”

  黎秩当真走了过来,胡长老眼前一亮,将老曹推到一边,殷勤地请黎秩坐下,“教主您坐这,咱们接着打,老曹脑子糊涂了不配打麻将。”

  左护法眼睁睁看着自家教主坐了下去,与被嫌弃的老曹一同站在一边大眼瞪小眼,他不得不劝道:“教主,您还年轻,不要沉迷这种……”

  黎秩的手已经摸上了牌,闻言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左护法心口一哽,看着黎秩摸牌时莫名熟练的动作,他默默闭上嘴,眼里是无比的痛心与失望。

  教主学坏了!

  除了老曹,几位长老又坐了回去接着打牌,一边隐晦地对了几眼,势要将小教主身上的银两榨干。

  这次几人没敢用内力乱斗,却也不老实,老曹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竟在黎秩背后偷看黎秩的牌,还偷偷给其他三人打手势,被左护法发现后,他气鼓鼓地将老头子挤开了。

  牌桌上的风云黎秩看在眼里,却当做看不到,摸牌后,他看都不看直接将手上那张三万打了出去。

  胡长老马上就碰了,还假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教主。”

  黎秩望着她,忽然一笑。

  众所周知,教主别的不说,只貌美这一点,就足以倾倒众生了。胡长老顿时被这一笑电到心花怒放。

  黎秩道:“过段时间,六大门派就要打过来了。”

  几位长老一脸就这小事的表情,还沉浸在打牌的乐趣中。

  “教主放心,我们懂的。”胡长老道:“他们一定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我们圣教已经打入了群众中间,整个金水城都是我们圣教的人,他们来总坛必经金水城,只要一进金水城,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捏扁搓圆……九筒。”

  钟长老和徐长老也笑了,“这种小事,教主就放心好了。”

  黎秩微凉的眸子略过几人,手里基本是摸到什么牌就打什么出去,态度随意得很,“那山下就交给诸位长老了,有你们在,本座安心。”

  “教主放心。”胡长老暗示道:“不过金水城中还有官府的人,咱们要搞小动作还是得打点一下。”

  黎秩点头,“胡长老提醒本座了,本座会让人去办的。”

  胡长老笑容一僵,接着黎秩也不知道自己打出了什么牌,她又笑了起来,将面前的牌推倒,喜道:“真是不好意思呢教主,属下胡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几人招手,“快点快点,给钱!”要钱的手最后伸到黎秩面前。

  “教主。”胡长老笑容满面。

  黎秩望着她的眼睛,回以一笑。

  “你有鱼尾纹了。”

  “……教主,您是教主,打牌输了也不能不给钱啊。”胡长老当做听不见,“您知道的,咱们一个月只有二十两月银,根本就不够看大夫!”

  左护法忍了半天,气道:“胡长老,您退休后什么都不干,成天吃吃喝喝都是圣教包的,虽说你年纪不小可你身体好得很,用得着看大夫吗?每月月银二十两已经很多了,你可知道我们教主每月月银也只有十两而已!”

  就这样还好意思让教主给钱!左护法无比心疼他家教主。

  胡长老一脸不信,“怎么可能只有十两?教主您看到我们这些孤寡老人没钱就医,就不会心疼吗?”

  “不会啊。”黎秩淡然道:“本座确实每月只有十两月银,不过为了圣教,本座愿意奉献所有,想必胡长老也是一样的,那你的月银……”

  “那就不用涨了!”胡长老怕自己的退休金也给减免了,赶紧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招手喊老曹回来,“那教主你去忙吧我们就不留你了。”

  黎秩岿然不动,“这几个月金水城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都认真起来,胡长老只是撇撇嘴。

  “就知道教主来定不会只是陪我们打打麻将这么简单。”

  黎秩看着几位长老说:“镇南王府的人说他们来过这里,三次与山上联系被拒,其中一人是个光头,肤色极白,目色与中原人颇为不同。”

  胡长老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下巴,回忆道:“是不是镇南王府的人就不清楚了,不过的确有这样一批人来过,就在两个多月前。”

  左护法愣愣看着黎秩。

  原来教主真是来办事的……

  “本座知道几位长老虽是在山下养老,但始终记挂圣教,很多人留意不到的细节,几位长老定不会错过。”黎秩又问:“接见他的人是谁?”

  胡长老面露谦虚,“不过是日常无聊八卦一下罢了。怎么,教主往日不在山上,连这种要事也无人向您禀报吗?是三堂主亲自接见的。”

  对面的钟长老也迟疑地说:“是啊,我见到他们进山好几次,都是三堂主的人接见的。不过他们都没让人上山,每次都是直接让人走了。”

  “最后一次接触是三堂主亲自下山,就在对面街上那家客栈见的人。”胡长老道:“之后那些人就走了,没有回来过。三堂主当真没说吗?”

  黎秩眸光一沉,丢开手里的麻将,嘱咐道:“最近山下若有有什么异常,几位长老察觉到了,便直接向左护法汇报,本座还有事,先走了。”

  黎秩直接起身,神情凝重无人敢拦,只是在路过左护法时,黎秩稍一停顿下脚步,“你留下来吧。”

  左护法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黎秩点头确认,又吩咐几位长老道:“左护法武功不济,还望几位长老帮忙调|教一番。”他思索了下,补充道:“教得好了,有奖金。”

  几位长老听到后话纷纷露出喜色,亲切和蔼地望向左护法。

  黎秩安抚地拍拍左护法肩头,抬脚就走。没走出几步,果不其然就听到了左护法在他身后哀嚎。

  “教主,我不要留在这里啊!”

  黎秩嘴角一撇,当作没有听到。

  下山时是左护法护送教主,上山时便只有黎秩一个人。黎秩回到内院住处,刚走到门前,就见到不知何时起守在他房间门前的右护法燕青。

  许久未见,黎秩没由来的一怔。

  燕青听见脚步声,抱着满怀的盒子缓缓转过身,年轻而清隽的脸上扬起一个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

  “教主,您回来了。小白呢?”燕青看向黎秩身后,却没见着左护法。

  黎秩越过燕青开门进屋,语气颇为淡淡,“右护法回来了。”

  “属下本是与左护法一起在山下等教主消息,不料先碰上教主的是小白,属下顺道观察黄沙帮,收到小白的消息后才赶回来,便晚了几日。”

  燕青笑容未变,抱着怀里一堆东西跟进去,悉数放在桌上,“对了,这些是几位香主送您的。”

  黎秩坐在桌边,打开最上面的长方盒子,是一支人参。

  燕青解释说:“听说教主昨夜便已回山,今日几位香主才知道,可您又与小白下山了,属下刚好回来,他们备好的礼物便都放到属下这里了。”

  黎秩合上盒子。若他没猜错,这些都是名贵的药材。也是,大家都知道他身体不好,送他的礼物向来就只会是药材,然而黎秩真心不喜欢。

  而大家也是好心,黎秩心中有数,“替我谢过他们的好意。”

  燕青点头记下了,又问,“教主,小白没有回来吗?”

  黎秩依然没有回话,一双清冷沉静的黑眸默默望着燕青。

  燕青与伏月教的人总有些不同。要说哪里不同,看他这一身气度,端方清正,翩翩公子,就好像魔窟里一株青莲——而这只是黎秩的看法。

  右护法燕青是从分坛调上来的,他长得好,脾气好,功夫也好,大家都很喜欢他,左护法也很喜欢,没来几年,就成了左护法的好兄弟。

  在黎秩良久的注视下,燕青依旧从容,“教主可是有话要说?”

  黎秩眸光微微闪烁,果真问:“右护法来总坛有五年了吧。”

  燕青敛去笑意,垂头应道:“是,还差两个月就五年了。”

  黎秩点点头,“五年前你便来了总坛,你与我同岁,武功也好,得堂主赏识,你便成了我身边的右护法。这些年来,圣教待你都不薄吧?”

  燕青隐隐察觉到什么,匆忙跪下,“教主与圣教对燕青极好!”

  黎秩漆黑某种却是一片漠然,“可你未必真正忠心圣教。”

  燕青张口欲言。

  “你是萧涵安插在伏月教的内应。”黎秩抢先断言道。

  燕青怔愣一瞬,一抬头,便对上黎秩充斥着冷漠的眼睛。

  黎秩嗤笑道:“我在衢州的假身份是你出卖的。我这次秘密出去休养,甚至避开了三位堂主,只有小白知道我在哪里,而小白很信任你。他后来告诉我,不小心让你知道了。”

  燕青嘴角扬起几分苦笑,“教主为何不怀疑小白?”

  黎秩面色一沉,“我看着小白长大,当他是我亲弟弟,我们一起练武,一起学会如何打理教中事务,我比谁都了解他,我怎么会怀疑他?”

  燕青垂眸,“所以教主怀疑我。”

  “我知道萧涵有眼线在我身边。从我在衢州被他找到,在烟波谷刚出来又在三清楼被他逮到……我的行踪他太清楚了。为了报平安,方便在出意外时能尽快找到我,我去哪里都会给小白传信,也就只有小白知道我会在哪里,那时我便猜到是小白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而你,右护法一直跟左护法在一起,一直到他去御剑山庄取剑才分开。”

  黎秩道:“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接近小白和我。我很早之前就看出你对我教中人十分防备,可所有人都觉得你没有问题。”

  燕青道:“教主慧眼。”

  “这么看来,我眼光确实不错。”

  燕青拧紧眉头,似在犹豫,须臾后,他道:“我并非世子的人,但这次联系我的人也的确是世子,我乃千机阁燕字辈暗卫,平阳王的属下。”

  黎秩早有预料。

  燕青仍跪在黎秩面前,面上没有半点不甘,他垂头道:“五年前,王爷留意到伏月教发展得越发壮大,当时我们正好遇上一位赶往伏月教总坛的魔教少年,他被卷入针对王爷的一场刺杀中,不幸死在歹人刀下,当我们知道他即将任魔教右护法后,王爷便安排外貌年纪都与他相近的我代替他入伏月山,我原先并没有名字,就叫燕五。”

  黎秩无声念着这个名字,眸光一转,“你与燕七有何关系?”

  “我们是同一批暗卫,不过燕七和燕九很早就被世子选中,在世子身边近身护卫,而我,原本是在王爷身边的暗卫。”燕青道:“我入伏月教近五年,一直没有再收到过王爷的指令,我的任务就只是潜伏与伪装,出卖教主,是我这些年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连世子都未必知道我是谁,他只是知道我的存在,消息是我经过他人之手给他的。”

  黎秩讥诮,“你倒还挺护主。”

  燕青面上露出几分惭愧,“只是想告诉教主,我来伏月山是目的不纯,一开始接近您和小白也是如此,但后来我对你们并非没有真心。”

  黎秩低声一笑,不以为意地问:“现在你的直属上司是谁?”

  燕青犹豫了下,还是如实道:“是世子。近来我才得知,王爷已将千机阁慢慢交到世子手里,所以是世子接管了我,我可以直接联系他。”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世子没有再给我安排任何任务……”燕青道:“那么我的任务就还是观察伏月教,若教主没揭穿我,我下一步会告知世子您已安全回来。”

  “可惜我已经被教主发现了,我知道教主向来最厌恶背叛,背叛者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燕青说到此处,望了黎秩一眼,便深深俯首,额头触地,“这些年来多谢教主的信任与栽培,还有小白的信任,是我骗了大家……教主若要杀燕青,燕青不会反抗。”

  黎秩凝视他良久,眼里甚是讥讽,“谁说过要杀你了?”

  燕青抬头望来,满面疑惑。

  黎秩有些烦躁地摆手,“起来吧,照旧给世子回信就是。”

  燕青惊疑不定,“莫非,教主是想要我投靠圣教?”

  黎秩斜他一眼,“想得美。你是萧涵的人,我不杀你,但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再容你留在教中。”

  “那属下现在……”

  “先留在山上,日后我会让世子将你领走。”对待叛徒,黎秩态度甚是冷淡,眼里甚至帮着几分杀意,“这段时间,教中的任何事你都不能再管,我让你送什么信给世子,你就写什么信。自然,我也不会让你背叛世子,你只要随时做好离开伏月教的准备即可。”

  燕青想过他的最好的下场就是被驱逐,只是在山上已五年,真正让他离开,他心里当真有些不舍。

  “教主……”

  “你最好在这段时间里理清楚你与大家的关系,离小白越远越好,他不会想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个骗子、叛徒。”黎秩的态度很冷漠,也很伤人,“若让我知道你偷偷将我教中机密递出去,不管你是谁的人,我必杀之!”

  燕青面色一白,垂头应是。

  黎秩忍着没杀他已是万幸,见到他便心烦,遂摆手叫他滚蛋。

  燕青有些魂不守舍地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时,黎秩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透出几分迟疑与别扭。

  “若是你家世子有消息传来……”

  燕青停顿下来,等待黎秩的后话。

  “……第一时间告知我。”

  燕青为难,“我要先问过世子……”

  “爱说不说,滚蛋!”

  黎秩心头一怒,抬手一挥,凌厉掌风将燕青轰出门外,顺道带上房门,哐当一声,燕青就被关在门外。

  尽管如此,黎秩还是未消气。

  几日前他便将遇见那个同样戴着龙纹玉佩,被天罗众位高手严密保护的锦衣人的消息传去了春华楼让白海棠转告萧涵,至今没有回信。

  所以这傻子是收到了信,还是没收到?若让他知道萧涵收到信却没回复……黎秩捏紧拳头,满心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江湖网太差刷不出新消息啊!(×)

  过两章世子就上线了,更啦_(:з」∠)_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