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影卫笑我是断袖>23、谋逆?

  他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

  不仅仅震惊于他“篡位成功”,更震惊他的皇后竟然是燕离。

  只是,他竟然对燕离揣了那种心思吗?但他又确实是窃喜的。

  “真是,失心疯了。”他无奈地捂住光洁的额头,显得有些寂寞。

  越靠近大楚,春光越明媚,与他此刻的心情恰恰相反,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返程,去见见他的影卫大人,告诉他这个离谱的梦,瞧瞧他令人欣喜的反应。

  如他所料不差,在他无故失踪这么久后,燕离肯定会带着一身的伤,一腔的孤勇,入大楚来寻他,所以他另一方面又希望,有人能拦一拦燕离,至少在他有能力庇护他之前,别再踏入大楚。

  “别睡了,起来。”轻而易举通过大庆的边卡,阴阳先生掀开车帘走进来,罕见地友善,“快到地方了,想聊点什么吗?”

  薛浪从榻上撑起身,盘膝坐好,一只手肘抵在大腿上,伸出的手绵软无力地垂着,他浑不在意地笑起来,问:“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囚犯’,大庆的破烂王爷,难不成你这大楚的左右膀想和我谈谈叛国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阴阳先生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继而拊掌大笑,野心勃勃地舔了舔嘴唇,说:“叛国?不不不,这只是改朝换代,历史的必然趋势不是吗?你先别否认,是个人都会对那个位置抱有幻想,包括你和我”

  薛浪眉头微动,嘲讽一笑:“你当本王是傻子吗?还是说你觉得本王不会把这话告诉楚王?”

  “信不信在你,告密也随你,你是个聪明人,顾虑多很正常,但机会稍纵即逝,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阴阳先生别说得这么轻飘飘的,以为本王想不到吗?这次的赌注,还是命。”

  两人的视线同样冰冷,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过去几年疲于奔命的那个少年。

  半晌,薛浪展颜:“不就是命吗,本王赌了!”

  阴阳先生又一次大笑出声:“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

  薛浪笑眯眯地看着他,沉默一会儿忽地整了整神色,严肃道:“这太突然了,你怎么现在才同本王商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可想好计策了?”

  “计策?哪需要什么计策。”阴阳先生似乎放下了点重担,随手拈起桌上的糕点吞吃下肚,又灌了半壶茶水,方才接着说,“楚王那个人胸无大志,愚蠢至极,只要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大楚隔日便会易主。”

  “那,谁去刺杀楚王呢?”

  “自然是我,你只要负责伪造诏书就行了。”

  “诏书?本王可不会,要不本王去刺杀,你来写诏书?”

  阴阳先生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搪塞道:“让我想想。”

  “悉听尊便。”

  很快,他走了出去,薛浪倚在窗前,饶有兴味地透过一点缝隙,窥得人烟寥寥地巷陌街道,发现其实天下的街头都一个样子,但他还是怀念故土。

  “这个也是假的。”

  马车内响起一句低哑的喃喃声。

  阴阳先生何其狡诈谨慎一个人,怎么可能毫无预兆又随随便便地对敌人剖析内心?怎么可能被他两三句话堵得狼狈至此?

  想到刚刚那段幼稚得像过家家似的对话,薛浪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么愚蠢的主意,是为了路上给他解解闷吧?

  把这么个演技拙劣的家伙放在自己身边,也不担心他一刀劈死他吗?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薛浪还是心慈手软了一回,毕竟要是因此耽搁了去皇都的时间,对他接下来的行动也不利。

  此后几天,阴阳先生兴味盎然地同薛浪商量着“弑主”的事,薛浪也极其配合,终于在又一次阴阳先生“无意间”问到他在大楚是否有势力时,他意识到了这人一路废话的目的。

  “势力?本王当年不过是个处处受制的质子,哪有多余的精力培养势力,况且本王许多年不曾踏足大楚了,就算有势力,也早应该被冲散了吧。”

  “但你很厉害,我不得不承认,短短三年,就能使大庆边关平定下来。”

  “这么说吧,是个人都能办到。”

  薛浪无畏且无味地说着,兴致缺缺,显出一点舟车劳顿的疲劳。

  然而阴阳先生并不打算就此罢口。

  “我都交完底了,你还有什么顾虑,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哪有我出力你看戏的道理?我不想等杀了楚王,还要担心你背后捅我一刀。”

  薛浪烦躁地捏了捏拳头,果然和蠢货交流就是费劲。

  “闭嘴!”

  阴阳先生一滞,暗道自己是否操之过急,引起他的怀疑了。

  “滚出去,本王累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薛浪冷冷地盯着,立马瑟缩了下,中气不足地撂下一句:“哼!狂什么狂!”而后挑开车帘离开,形容猥琐。

  这之后到进入皇都,阴阳先生都没再单独找他谈过话,这让他稍感舒服了一些,不然他怕那人再说些惹人嫌的话出来,他会忍不住当场劈了他。

  又颠簸了许久,薛浪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大楚的皇都也同大庆一样,分外繁华,令人眼花缭乱,西域的商人摩肩接踵,这便是与西域接壤的好处之一。

  新奇的玩意儿琳琅满目,比之数年前又多了许多花样儿,令人不住地见之生喜。

  于是薛浪就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燕离,想把那朵别样的大簇红花别在他胸口,想放下他束起的长发绑上红色的抹额,想亲手将西域男子的装束给燕离扮上,一定很惑人。

  他控制不住地这么想着,想立刻见到燕离的心情比任何一个时刻都强烈。

  他彷佛看见皇都干净的街角,人潮退去,一个脏兮兮的小孩静静地躺在那,穿越时间空间,安详地看向他,喊了一声:“主子。”

  “薛浪!”

  猛地,他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变成了一道藏青色的高耸宫墙,阴阳先生不耐烦地盯着他,在伸手碰到他肩膀之前,薛浪不着痕迹前进一步。

  “走吧。”

  燕离暂时被他压在脑海最深处,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来抚慰他的寂寞,异国他乡的惶然。

  不,他并不害怕,甚至觉得大楚皇宫是如此熟悉,比住了十几年的陵阳更甚。

  阴阳先生落后一步,宫墙两边的守卫让他欲言又止,怒气几乎达到顶峰,但这地方不是能给他放肆的。

  独属于西域的各种花卉安安静静地在楚宫中绽放,香得呛鼻,比他记忆中的味道还要艳俗一些。

  踏进大殿,似乎早朝刚下,臣子鱼贯而出,皆对薛浪一行人投来疑惑好奇的目光,其中有认识薛浪的人,免不了惊惧,大庆的战神如何来他们大楚了?

  等人潮散去,薛浪才得以仔细观察座上的楚王。

  那人身量短小,穿着与身形不符的明黄色龙袍,即便戴着尊贵万分的冠冕也觉得是贼眉鼠目,从外表来看,不过是个半脚入棺、瘦骨嶙峋、心术不正的老头儿。

  而他的性格也确实同他的长相如出一辙,狡诈、贪婪、吝啬、无耻。

  因为在发家前,他只是个地痞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