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蛮族再次射箭入城,这次不只是城墙上,他们绕着秋水关一周,把百来支箭送入城内,连带着箭矢后面的布条。
春时一场暴雪,关内百姓种的粮食皆数冻伤,如今颗粒无收又被围城一月,想逃荒都出不去。
民怨沸腾之下,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交出那位五殿下的呼声便越来越高。
“平时他们皇亲国戚,就是喝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才能每天享清福,现在出事了,难道不该站出来吗?”
“用他一个人,换我们一城人的性命,日后我给他修个祠堂还不行吗?”
“到底谁是皇子?他总该和我们不一样吧……”
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再畏惧权势的人也会失去理智,每日来监军所和将军府门前的围堵的灾民便越来越多。
邵云朗还是得出去巡营,省吃俭用,从指缝里抠出的那么点军粮早就见了底,这样下去,饿死人是早晚的事。
这只号称西南精锐的军队,如今人人皆是面黄肌瘦,目光也开始涣散起来,行至营地中,邵云朗突然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他见前面支着口大锅,一群新兵躲在锅边,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的……两只靴子。
有人吞口水问:“这玩意儿煮透了能吃吗?”
另一人答:“能吃!俺爹给俺带的这靴子,可是纯纯的牛皮做的,牛肉吃得,牛皮怎么吃不得?俺这是新鞋!没穿过呢!”
邵云朗张了张嘴,想说这玩意儿是鞣制过的皮子……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开了。
入夜后天气也不冷了,顾远筝换了衣服,正穿靴子准备上城墙,邵云朗推门回来了。
俩人这些日子就算住一个屋子竟也没说几句话,忙的回来倒头就睡,四目相对的一刹,顾远筝竟生出很想念的感觉。
而当邵云朗自身后拿出酒和烧鸡大饼时,体面如顾公子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诧异的问:“云将军是去何处发了笔横财?”
“从师父那偷着拿的。”邵云朗将东西放到桌上,笑道:“我便不懂事这一回了,偷了师父要炖汤的母鸡,谁叫今天是我心上人的生辰呢。”
顾远筝笑了笑,又道:“你先吃吧,现在能搜刮这么点东西可不容易,我去巡……”
“巡什么啊……”邵云朗把人拦住,笑眯眯道:“我让老汤替你去了,你知道我怎么和他说的?”
顾远筝下意识的问:“怎么说的?”
邵云朗道:“我说,今天顾将军生辰,得开个荤,嗯……两种意义上的‘开荤’。”
他笑着凑过去,亲了亲顾远筝的唇,“这里……”
手又向下滑去,“还有这里……”
顾远筝呼吸一滞,盯着邵云朗微张的唇,顿时觉得烧鸡都不香了。
烧鸡香不香,还是得吃完了才有力气干活。
两人以打仗的速度解决了鸡和饼,平时嗜酒的邵云朗竟然没动那壶酒,而是说完事儿了再喝,喝多了不好办事。
他回来前明显洗过澡了,顾远筝昨日伤口结痂才擦了身,两人这两年虽没做到最后,其他的事却没少干,对对方的身体早就无比熟悉,很快,衣衫散落了一地,顾远筝放开邵云朗的唇,吻开始下移。
然而抚-摸邵云朗腰身的手却是一顿,顾远筝皱眉,浸着欲-望的声音低哑的让人头皮发麻。
他微微喘息着问:“小五,你腰上?”
邵云朗低笑,推了他一把,顾远筝坐起来些,便见邵云朗也跟着跪坐起来,转过身给他看。
松松垮垮的亵裤半掉不掉的挂在青年的胯-骨上,后-腰那块细腻光滑的皮肤上,赫然纹了一只咆哮的凶兽,昏暗的烛火下,白腻的肌肤和那苍青色的兽对比鲜明的令人心悸。
顾远筝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片刻后才变了脸色。
他面上浮现出一些恼怒,从身后一口吆住邵云朗的尖榜,犹不解气,手便按上那只栩栩如生的兽,想到这人刺青时的疼,又不忍用力,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模了两把。
邵云朗笑道:“喜欢?”
“你……”顾远筝被他气的不知如何是好,低声道:“明知刺青这东西,只有罪人和奴-隶才有,你日后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怎么敢刺这个东西?!”
然而那眉眼深邃昳丽的青年笑的不以为意,甚至扭头亲了一下顾远筝的下颌。
“这兽型我是按你那枪上的那只刺的,日后你岂不是提枪就能想起我?想起我你就该‘提枪’了?”
他还说诨话,顾远筝更气,有点凶的吻住他的嘴。
邵云朗推他,又笑道:“而且顾公子你想想啊,有刺青的是奴-隶,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是你一个人的奴-隶,褪下那身龙袍有一个只能给你看的刺青,你不喜欢吗?”
顾远筝眸色沉如浓墨,修长的颈上喉结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