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逆命而行>83、癫狂

  ◎可是林洛和陆云丘,再也回不来了。◎

  “云丘!”林岁言惊道。

  陆云丘的眼皮愈发沉重,呼吸困难,大滩大滩的鲜血自他的脖颈涌出,洒在羊肠小道上。血污触目惊心,陆云丘呼吸苦难地咳嗽了两声,咳出了更多的鲜血。黑色的衣服,被血色晕染,颜色更深。

  陆云丘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痛苦地呼吸着。

  “林岁言,你快去看看他!”林洛以一人敌十余人,不忘分散出精力,慌忙嘱咐林岁言道。

  林岁言几乎是有些跌撞地踉跄了过去,“云丘……云丘……”

  陆云丘掀开眼皮,努力想要看清林岁言的面容。

  “云丘!”林岁言惊道。

  陆云丘的眼皮愈发沉重,呼吸困难,大滩大滩的鲜血自他的脖颈涌出,洒在羊肠小道上。血污触目惊心,陆云丘呼吸苦难地咳嗽了两声,咳出了更多的鲜血。黑色的衣服,被血色晕染,颜色更深。

  陆云丘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痛苦地呼吸着。

  “林岁言,你快去看看他!”林洛以一人敌十余人,不忘分散出精力,慌忙嘱咐林岁言道。

  林岁言几乎是有些跌撞地踉跄了过去,“云丘……云丘……”

  陆云丘掀开眼皮,努力想要看清林岁言的面容。他浑身颤颤悠悠的,眉头蹙起,手指甲紧紧地陷进肉里,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疼痛似的。

  “公子……”陆云丘呼唤着。

  “我在,云丘。我在这儿呢。”林岁言慌忙应道。

  “公子……”陆云丘的眼前模模糊糊,缓缓又艰难道:“公子,以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啊,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地……”陆云丘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少年的眼皮眨得愈来愈缓慢,最后合拢,闭合,像是静静地沉睡了过去。

  “陆云丘!”林岁言大声喊着,唤着,却是得不到应答。陆云丘的脖颈上,涌出的大滩鲜血尚未凝固,还在地面晕染,成为红色。

  自始至终,一只叫林岁言“公子“,一直把他当作主子的,只有陆云丘一人了。

  “凭什么?凭什么?“林岁言的手去够陆云丘无力的手心,触感一片冰冷。林岁言几乎有些抓狂地失态,口中不断地嘶吼着,歇斯底里着,发出小兽的呜咽声,”你明明什么都不曾做过,你才是最不该死的人!凭什么!“

  陆云丘的呼吸停滞了,时间静止,嘶吼之余,林岁言有片刻失神。

  “云丘?“林岁言小心翼翼地唤着,却并无应答。林岁言木讷了,猛地,听见刀剑交错的尖锐声响,林岁言犹如突然醒悟一般。

  不对!还没有结束!

  林洛还在与白五那群人苦斗。陆云丘死了,林岁言难道还能再让林洛置于危险之中?

  不能。他不能。

  正想着,林岁言突然跃起,手掌凭空一推,竟是生生擒住了一个即将提剑砍向他之人的手腕!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林岁言手腕一扭,生生地把那个人的手腕掰折。

  林岁言曾经多次问过自己,什么算得上是善人?什么人算得上是恶人?

  也许在这纠纷不断、战乱四起的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善恶。恰如林朔当年叛乱,维护他打天下的人,与捍卫皇族之人,看似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上,然而,纵观泱泱古今,历史亦是远观则虚幻飘渺,近观则感触良多。因为有了意义上的“好人“,才能保住皇权不轻易被他人所撼动,也因为有了意义上的”恶人“,才能有更多的后起之秀不断涌出,反抗如今的不堪世道。林岁言从未对善恶有最终的一个定义,只是如今,就在方才不久前,他明白了——

  像白五这群卑鄙、阴险、狡诈之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恶人。

  他们的存在不能算得上是维护皇权,不过只是武林江湖中势力稍大的一支势力罢了。今日他们之所为,或许是一个成功的计谋。可据林岁言所知,这根本算不上兵法,甚至连权谋论也不曾沾过边,他们用的不是计谋,而是堪比铁锅锅底厚度的脸皮!言而无信——

  白五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畜生!

  林岁言趁势夺过一人手中的剑柄,紧紧攥于手掌,却又像是厌弃什么似的,虚虚地握着,指尖尽量远离。他眼睛猩红着,嘴角犹如嗜血般的通红。他暗自起誓:今日,一定要取了白五的首级,用这人渣的血,来祭奠陆云丘!

  手起刀落,威猛而迅速。

  他时而一手提剑,与身侧白五的死士打斗;时而眼眸微睁,小心且谨慎地对付着冲他奔过来的人;时而分出闲暇时间照顾一眼林洛那边;时而目光如鹰,狠毒且憎恨地扫过白五。

  眸子里是恨。

  全是恨。

  白五站在一处绿荫下,抱着臂膀,样子格外气定神闲。

  他召唤着大批的死士。那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他才是主宰一切的王者。万物,皆如蝼蚁一般,屈膝于他的脚下。

  林岁言手不停歇,以他的身手,对付一群武功稀松的死士游刃有余。他甚至不用可以去提防。闻声,手起,剑落,整个过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修饰。

  白五悠闲地站着,猛地,眼睛里闪过幽怨狠毒的光芒。

  他拔腿而去,手中的武器直直冲向林岁言。

  林岁言耳畔传来声响,及时转过头去,对上白五那令人作呕的眼睛。

  林岁言嘴角有意无意一勾,似是在嘲讽,又似乎是在震慑对方。他甚至不怕了,手掌横空划过,竟是不惜自耗内力来了结这群死士。

  等着吧,该死的人,迟早会受到罪恶的论处。

  手腕抡出一抹弧度,毫不留情地朝着白五飞去!

  林岁言脚尖一点,那些力气用尽了他吃奶的劲儿。他要替陆云丘,替林洛,替天下千千万万被白五压榨的人鸣不平。

  身影交错,血气飞扬。

  林岁言的眼球似乎要直接变红,一招一式,都在他的掌控中。

  “林岁言,小心!”正当林岁言的武功完全碾压白五时,正当林岁言认为胜券在握时,林洛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的虚幻与妄想。

  林岁言后脊背吃痛,似是被极其尖锐的东西划过。

  林岁言并不理会,他纵身一跃,一脚踹在白五后脑上。就在鞋子即将击打在白五脑子的那一瞬间,林岁言的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钩住,毫不留情地往下拽。

  林岁言重重的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钻了心的痛。他忍者疼痛,怨恨地抬头,看见一个死士手中拿着钩爪,趁着方才交战之时,缠在林岁言的鞋帮上。

  林岁言用脚踹着那个人的脑袋,一下一下,只想摆脱钩爪的束缚。

  那个人被踹出了脑浆,血与浆糊一同喷涌而出,流得遍地是。

  林岁言一剑下去,斩断了钩爪。

  林岁言使使劲,想要站起来,仰视时,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眼睛。那身影本不高,可林岁言尚且还坐在地面上,能够看到的东西,正与一个孩童无异。

  林洛的紫色长裙有了褶皱,她是最爱惜衣服的,一定不希望看见如此。

  林洛的头发披散着,毫无生气地垂在单薄的后背上。林岁言记得,他这姑母最爱梳理头发。

  林洛用左手提剑,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处的血红十分明显,伤口还没愈合,露出皮肉,夹带着已经凝固的鲜血。小时候,林岁言最爱摆弄林洛的手指头,作为一个从小缺失母爱的孩子来说,他对女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显得格外感兴趣。

  林洛……姑母!

  林岁言完全无力地瘫痪在地上,林洛的血,正顺着一柄剑刃流淌,积攒地多了,便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姑母……”林岁言嘴唇发涩,困难地出声道。

  女子没有理会,她的手中,擒着一柄剑,直直地刺在白五胸膛中。

  林岁言不知自己应该开心才好,还是痛苦才好。

  林洛死了,他在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复存在。

  就在刚才,就在林岁言发泄私愤,把怒火全部朝着那名拿钩爪拖住自己的发泄时,他的姑母,看到白五朝他这边走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林岁言前面,同时,也生生地挨了白五的一剑。

  好一个以命抵命。

  林岁言费力地爬起来,他看见,林洛的表情是微笑的。

  林洛生得极为漂亮,一双桃花眸子风流又洒脱,整个人都在彰显着她“无羁无绊”的性格。

  她从幼时便经历着父母重男轻女,对男子颇有微词,却不想是为了她这位侄子挡剑而死。

  “姑母……”林岁言嗓音撕裂,“你不会也不要我了吧?”

  “姑母……”

  “姑母,你转头来看看我!”

  林岁言终于按耐不住,歇斯底里了起来。

  “姑母!你来看我啊!”林岁言冲着林洛大声吼道。

  他把林洛安顿好,小心翼翼地,仿佛她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一样。

  林岁言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可是……

  林洛,是他唯一一脉相传的亲戚了啊。

  所有人都在推搡着他,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别人却又早早解脱,只留他一个人在折磨中苦熬。

  有人说,林岁言“命里犯孤”,注定穷其一生,目睹所有在乎之人远去。

  也有人说,林岁言骨子里有一种高冷与孤傲,但是逼得急了,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癫狂。

  林岁言,他早就疯了啊。

  他提着刀剑,一下一下地□□,又刺进白五的身上。眼睛、喉咙、胸膛、小腹、膝盖、脚踝……挨个捅过。

  不得安宁是吧,林岁言想,他就算是死,坠入无间地狱,也要拖着面目全非的白五一起,叫他先痛苦,再伤口溃烂,招来蝼蚁啃食。

  哈哈哈哈哈哈,多痛快!

  可是林洛和陆云丘,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