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逆命而行>19、失踪

  ◎阁下怎知心悦我之人会如此?莫不是……◎

  入夜,天色渐凉。洛子川林岁言走出屋子,见陆云丘和小荣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你们看什么。”林岁言笑道。

  “公子,你没事吧!”陆云丘忙去询问,“那女的,没对你们……”

  “放心吧,我对这两个嫩的不感兴趣。”临月不知何时掀开纱帘,走了出来。

  “你……就是云丘?”临月问道。

  陆云丘怔了怔:“你……”

  “她是风月楼弟子。姓临,名月。”林岁言道。

  “月,月姨?”陆云丘惊道。

  “想不到当时的小云丘,都长这么大了。”临月道。

  陆云丘话多,一看就好接触。话匣子一但打开,就聊个没完没了。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林岁言笑笑,转头冲洛子川道:“出去走走?”

  秋夜很凉。洛子川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衣,他抖抖身子,跟着林岁言走去。

  “公子,你要去哪啊?”他道。

  “那就要看陈姓公子想问什么了。”林岁言道。

  “我……我想了解风月楼。想知道我母亲究竟参加的是何门派。”洛子川道。

  “这件事,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林岁言四处望望,秋夜人少得很,空落落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林岁言找到一块台阶,指指道,“坐着说?”

  “讲。”洛子川坐过去。

  “没大没小。”林岁言嘟囔,“陈姓公子不知道公子可以坐下,但是下属必须站在身侧旁听么?”

  台阶上有不少灰尘,洛子川用手抹掉,在空中拍了两下。转头掐着嗓子道:“那公子,我可以与您一同坐下吗?”

  “可以。”林岁言道,“本公子大度。”

  他拍拍衣襟,悠悠道:“风月楼啊,一句话两句话还真说不完。”

  “当初我父亲——林朔,是江湖出身的一届武夫,手下有几十名信得过的弟兄。机缘巧合之下偶遇先皇,因武功出众而被赏识,封为将军。我母亲是一个名门闺秀,因暗恋我父亲与家庭关系决裂,陪我父亲在江湖中过了许多颠沛流离的日子后,眼见就有出头之日了。但不幸的是,我是个灾星,刚生下来就克死了我母亲。”

  “母亲告诉我父亲要照顾好我,这是她唯一的遗愿。父亲悲伤过度,日日醉酒,不省人事。先皇要他杀一拨人,那群人个个武力非常,不能强攻,叫我父亲自己想办法。因而,他花了半年时间,帮先皇召集了天下落魄女子,组成了风月楼。苏情么?你母亲就是其中一位。她相貌俊美,身材苗条,练得一手好武功,于‘风月楼大师姐’之称当之无愧。那次,以她为首的风月楼弟子通过……说好听点吧,就算是美人计,把那群人的老窝给端了。”

  “风月楼吗,光以名来看,确实是一个风花雪月的不正经地方。事实上,那里也确实是养女人的。”林岁言道。

  洛子川的眉头跳了一下。

  “不过不是玩儿的,是用来杀人的。临月也好,苏情也罢,她们个个清白,虽有不可一世的容颜庇护,可所杀之人都是罪大恶极,与朝廷作对之人。她们,称得上是替先皇除害的好人。”

  “哦。”洛子川道,“那雨翎簪为何物?”

  “雨翎簪……一个物件罢了。每个风月楼弟子必须配备一枚,我父亲曾说:拥有雨翎簪者,必须生生世世待在风月楼,听从先皇的调遣。”林岁言缓缓道。

  “念露泽弥之,卿瑶雨翎依。涣玲冰洁日,幽惜风月时。”林岁言暗吟,“妙啊,妙啊。”

  “念卿涣幽。藏头诗。”洛子川喃喃道,“你娘叫——”

  “对,‘涣幽’是我母亲的字。母亲去的早,父亲怀念她,便以一首藏头诗作为风月楼中接头的诗句。”

  “你娘肯定如名字一般冷冽清雅,是一位漂亮的美人儿。”洛子川道。

  林岁言的眸子暗了暗,“也许吧,我又没见过。”她在生我后便死了。

  “保大还是保小”是一个话本中的典故,可又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好巧不巧,偏被林岁言遇上了。

  秋夜凉,洛子川哆嗦两下,把手缩在袖子中,慌乱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洛子川慌乱的眼睛,林岁言笑着道:“我命苦,你道什么歉?”

  “我娘临终时嘱咐我父亲,叫他好好照顾我。然而就是这一句嘱托,父亲临死前都在执行着。”林岁言顿了顿,“谋反的将军是不能有累赘的。我当时生着病,拖慢不少行军速度,父亲……间接来说,他和他所率军队之死,与我有撇不清的关系。”

  “我——”林岁言抬头望天,“是个灾星。”

  洛子川感觉周遭的温度极速下降,他抿抿嘴,“应当不是的。你父亲是觉得有亏欠于你母亲,才会把她的遗嘱看得如此之重。我想,如果你吩咐一位心悦你之人某些事情,他……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完成的。”

  林岁言转头,眼底含笑,“你怎么知心悦我之人会如此?莫不是——阁下心悦我?”

  洛子川反应过来,“噌”地一下蹿起来。“你放屁!”

  林岁言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洛子川身前,缓缓把脸贴近。平日里不曾注意过,洛子川的身高只到林岁言的鼻尖,尤其这样一个动作,给洛子川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干什么!”洛子川后退两步。

  “测验一下咯。”林岁言嘴角擒笑,想个打着恶趣味的孩童。

  感觉到林岁言的脸慢慢凑了上来,温热的鼻息喷在洛子川的脸上。洛子川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洛子川下意识的后退,然而却忘记了身后是台阶。他一个不稳,往后跌了下去。随即感到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他的腰。洛子川本来就缺乏支撑点,被这样一搂,竟是直接顺着力道栽倒在力量源头那里。

  秋夜虽然人少,但还仍有些人迫不得已外出做事。一个中年男子本身心情不大好,骂骂咧咧地走了一路,忽然留意到不远的台阶处有些响动,定睛一看,随即百感交杂,“操!不知羞耻大晚上的不到家里腻歪,反而跑出来淫.荡!”

  待那人走后,洛子川压着怒腔,“起开——”

  他伏在林岁言身上,林岁言的唇正擦着他的额头。

  “要起来也是你先起来好不好。”林岁言道。

  一抹不正常的绯红从洛子川的耳根蔓延到脸颊。他狼狈地爬起来,逃命似的跑回酒楼。

  林岁言显然怔了一会儿,内心诧异无比。抹了把脸,让秋风把自己吹清醒些。

  自他们回来时,陆云丘就察觉到公子与子川兄的关系不对劲了。那种微妙的气氛,想说还说不上来。

  洛子川先是喝了一大瓶酒,随即被酒的辛辣搞得吐舌头。

  “哎呦子川兄,你喝那么急干什么!”陆云丘道,他头一歪,忽然道,“诶,子川兄,你这才喝一口吧,脸怎么那么红……”

  “冻得!”洛子川道。

  陆云丘:“冻……”天确实挺凉的,但也不至于把脸冻得通红吧!

  “小荣。”洛子川去扯小荣的手,“走,上楼睡觉去。”

  小荣乖顺地点点头,跟着走了。

  林岁言拿过桌子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公子,我看你的脸也挺红的,该不会……也是冻的吧。”陆云丘忍住笑意。

  “滚你丫的。”林岁言深吸一口气。

  “公子呀,你……和子川兄就谈个心而已,不至于吧。”陆云丘打趣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岁言。

  陆云丘:“……”

  洛子川独自一人坐在床畔上,木窗被打开了一条缝儿,冷风打在洛子川的脸上,也吹不散脸上的红晕。

  他思绪万千,最后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刚才摔倒了,摔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操!”洛子川暗骂。自从跟上林岁言这么个主儿,就没有一天好过,不是劫军营就是闯山岭的。自己在生死关头走一遭不说,还……

  洛子川抬手使劲揉着额头,刚才摔倒时林岁言的嘴恰好抵在那儿。忽然一巴掌轻轻拍在那儿。

  云川谷是哪?一处世外桃源的医药谷,人人追求本心。洛子川对同门师兄弟不熟,与朋友相见时也不过只点头打招呼,对师姐师妹纵使谈话要隔老长一段距离。突然出现这么一件事,恕洛子川自己内心难以平静。

  他歪头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面。与此同时,一阵迷烟悄无声息地从窗外被人撒进来,融入空气中。

  洛子川头痛了一阵,紧接着跌入梦乡。

  彼时,陆云丘不知怎么想的,竟无来由地担心起小荣来。那么小一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心里能不能承受得住啊?看着楼上紧闭的门,他撂下酒瓶,小心推开门。

  他瞳孔猝然睁大,慌乱走进去,来回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小荣的影子。窗户尚开着一条小缝。

  陆云丘实在得骂那人“卑鄙”,专门挑孩童下手。走出门去,冲楼下一口酒一口酒往嘴里灌的林岁言道:“公子,小荣那孩子不见啦!”

  “什么?”林岁言一惊,忽然三步两步推开洛子川房间的门——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房内空空如也,窗户悠悠曳着,带着点挑衅的意思。

  林岁言看到窗户上粘连着一张纸,一把揪下来。

  “想来寻人,到地图所指的地方去。”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林岁言把纸反过来,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