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是陛下心头宠>第77章 

  在接连历经除夕夜和上元节两场刺杀后,国君大人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烦闷。

  这也致使即将参与朝会的大臣们在自家府邸就开始屏气敛声,说话行事都得再三思量。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上头那位,罢官免职事小,万一性命不保可就事大了。

  另一方面,慕裎所说的陪他回家倒不算安慰之语。

  长明殿里的陈设布局在休沐期经过太子殿下精心改造,成双成对的茶具、软枕、寝衣,瞧着还真有几分寻常人家的意味。

  正月十六,是蔺衡结束年假第一天上早朝的日子。

  由于头一日夜晚被心上人身体力行的安慰过,国君大人的情绪勉强得到些好转。

  但好转归好转,这并不妨碍他当众以泄私愤的方式找礼部尚书的茬儿。

  “周远,孤昨日在城西街头遇刺,为何不见你来护驾啊?”

  蓦然听到自个儿名姓,周大人忙拱身出列。

  朝服还是二品文臣的朝服,只是脸色惨白,满瞳孔血丝,俨然是一夜未合眼的狼狈模样。

  “回、回陛下的话,臣的小儿昨日无辜遇害,在城南大街遭一帮匪民活活给踩成了肉泥!”

  “臣实在........实在是悲痛难当,失职之罪,还望陛下念在臣年迈丧子的份上,多加宽恕。”

  “噢?”闻听此话,蔺衡佯装面露诧异。“你家小儿,昨日无辜遇害?”

  周远一抹老泪:“谢陛下关怀,闻清那孩子平日是贪玩了些,可一向秉性善良,谦和有礼!不知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竟在上元节遭人如此迫害!”

  他说到激动处屈膝跪地,一连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

  “臣身为臣子,本应将君王安危置于首要。但臣已年迈,膝下只此一儿,陛下,请您恕臣此番失职之罪!待臣查清迫害小儿的凶徒,愿请老辞官,迁居佛寺为陛下诵经祈福!”

  啧啧。

  不愧是文臣。

  一张既告了叼状又为失职找足借口的感情牌打得唱作俱佳。

  蔺衡面无表情的看人演戏,等周远嘡嘡嘡一顿慷慨陈词完,他接着道:“噢,你家小儿,昨日无辜遇害?”

  众臣:“..............”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呢。

  周远此时正沉浸在丧子之痛里,哪反应得过来蔺衡是在变着法儿的讥弄他。

  还以为当国君的那个善心发作,要打听细节为周闻清主持公道。

  “正是,陛下,昨日傍晚臣受邀到李侍郎府上共度上元佳节,不到戌时便听家中传来噩耗。说是闻清在祈愿楼前与人起了冲突,不幸遭遇毒杀。”

  “那人身量矮小,膘肥体壮,下手极其凶残。不仅妒嫉闻清生得俊朗剜去他的双眼,还煽动匪民对他加以拳脚施暴。”

  “可怜我儿,晌午时还好好的,怎得几个时辰不见就.............”

  周远悲从中来,纵横的老泪那叫一个止也止不住。

  国君大人却生是给听笑了。

  身量矮小?

  膘肥体壮?

  妒忌周闻清生得俊朗?

  蔺衡:不信谣,不传谣。

  他当然懂百姓们怕官兵追查凶手给自己带来麻烦,一心想要回护所以故意反着说的好意。

  然而周远歪曲事实,添油加醋的本领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那依周卿的想法,倘若抓到行凶者,该当何置啊?”

  周远见蔺衡发问,立即膝行两步:“回禀陛下,依臣拙见,此人心性恶毒,胆敢当街残害朝臣嫡子。理应将其痛打一百大板,再抽筋拔骨,枭下首级挂在城门曝晒千日,以谓我儿在天之灵!”

  好样的。

  合着这一家老小是荒淫狠厉占了个全。

  狱牢特制的行刑板用铁皮包裹,重达十几公斤。莫说一百,就是十棍下去也能叫人皮开肉绽,饱尝折磨。

  打完还要抽筋拔骨,枭首示众。

  周大人这番爱子心切,难怪会养出周闻清那种废物脓包。

  蔺衡浅笑:“就依周卿说的办,来人,请周大人上刑凳。”

  众臣:“???”

  周远:“!!!”

  “陛、陛下,您这是何意?!”周远冷汗猛然湿透后背。“臣并非凶手,岂能...........”

  “岂能冤枉替人受刑,对罢?”

  蔺衡补充完他未说出口的话。

  “周卿,你可是要与孤讲道理?”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却莫名让人生出胆寒之意。

  是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位高权重者便是天道。

  不公平。

  但很解气。

  看着周远吓得瑟瑟如塞糠的样子,蔺衡不觉心情大好。

  于是愉悦起来的皇帝陛下决定让他死个明白。

  “周闻清好色成性,屡屡做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勾当。你身为父亲,不严加管教不说还恣意放任,此罪其一。”

  “昨日不凑巧,他当着孤的面觊觎南憧国主,孤便一怒之下剜去了他的狗眼。你今日所言字字不敬,句句僭越,此罪其二。”

  “在官言官,太平溪的百姓在你管辖下灾害不断,民不聊生。徇私枉法,藏污纳垢,此罪其三。”

  “孤派人去查探过你近月余的出行记录,从称病不肯上朝起,进出勾栏歌坊五次,为纳妾一事痛殴夫人三回,与戍卫边境的小舅子陈岸互通书信两封。于私你不怜发妻,于公你不忠社稷,此罪其四。”

  “周大人,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冤枉吗?”

  周远遭接二连三的当头棒喝砸昏了脑袋,满脸不忿褪去,就只剩死气沉沉的绝望。

  此刻的他宛如茅坑里的一块臭石头。

  昔日的同窗、同僚以及门生,看向他的眼神无不充斥着嫌恶和鄙夷。

  几个不论明里或暗里交好的大臣也生怕被连累,不约而同退后几步,势在与其划清界限。

  事已定局,无需蔺衡开口,侍卫早一左一右架着曾经风光无限的礼部尚书拖往狱牢。

  比起死不足惜的周远,朝臣们的重心显然更偏向突然出现的南憧国主。

  传言后宫受宠的美人至始至终就那一位。

  有子嗣定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

  蔺衡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凛然肃穆,嗓音低沉有力。

  “传孤御令,即今日起孤为国君,慕裎为国主。尔等必当尊他敬他,以君王之礼仰目于他。”

  “这万里山河,孤与他同眠共枕。若有逆者,格杀勿论。”

  -

  -

  长明殿。

  彼时并不知道自个儿刚升为一国之主,获赠了半壁江山的太子殿下正在悠哉游哉的品茶。

  上好的云雾秀颀饱满,芽叶紧裹,置于水中纤毫自游。瞧着是色泽通透,细嗅亦扑鼻芳香。

  一侧炭火盆上还吊着红泥小炉,丝丝白烟缭绕,阵阵水沸微腾。

  慕裎盘腿而坐,颇有兴致的从醒茶起始,直至泡出清亮碧滢的茶汤。

  整套工序作罢,他浅浅勾唇,朝着殿门方向一声轻笑。“我已恭候阁下多时,既然已来,又何必遮掩躲藏。”

  闻声,殿外迈步走进一人。

  “殿下知我要来?”

  纪怀尘颔首发问,看向慕裎的眸光深沉如钜。

  “太子殿下果真超凡绝俗,都到这时候了,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让纪某倍感钦服。”

  “否则呢?”后者仍眉眼含笑,往邻座推过去盏热茶。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将军不妨坐下,尝尝本太子的手艺。”

  纪怀尘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在软席上落座,而后从怀中取出张皱巴巴的纸拍到慕裎面前。

  习武之人的掌力着实不可小觑。

  实木方桌被他拍得一震,连青瓷盏内的茶汤也泼洒出去大半。

  太子殿下神色未改,一手执茶另一手催动暗劲,那滴淌横流的液体便瞬间蒸发化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刹那,纪怀尘的眼神覆满阴冷。

  如果没记错的话,淮北太子不擅武功,所学也不过是初级入门的拳脚功夫。

  ——怎会有比南憧第一武将更为深厚的内力?

  “我照话本里学的。”

  慕裎瞧出他的疑惑,温声解释道:“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我只随便练了练,就没人打得过我了。”

  “所以,殿下是在威胁纪某吗?”

  “怎会。”慕裎无辜道:“我是在同将军摆事实,讲道理。”

  讲得通就讲,讲不通就灭口的道理。

  简直妙哉。

  纪怀尘沉沉一哼:“太子殿下能言善辩,纪某甘拜下风。但在纪某恭听殿下的道理之前,想先请殿下就这张纸上的内容,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那张拍在桌面的宣纸摆在他们二人中间,上边的字体端正清秀,整整齐齐书了八个大字。

  陛下有难,带兵速救。

  “这封书信昨日莫名出现在将军府,殿下该不会告诉纪某,此事与您全然无关罢?”

  慕裎一笑,很是大方的承认:“是我写的。”

  那也就是说,蔺衡遇刺,他其实早已知情。

  “不止,我还事先透露风声,让刺客伪装成百姓潜藏在汤圆摊前。待我与阿衡出现,便会有人对他进行刺杀。”

  语气淡淡,陈述的却是残忍冷漠的事实。

  哑然半晌。

  纪怀尘终是压抑不住愤怒,厉声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陛下视你为毕生知己,对你百般疼惜爱护,你怎能................”

  “因为我爱他。”慕裎静静陈述出另一个事实。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才耗费全部心力设了个局。保他江山不倒,社稷永安。”

  纪怀尘瞳孔一震。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必善。”

  慕裎轻啜茶水。“自然是凭本太子行将就木,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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