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是陛下心头宠>第52章 

  蔺衡失眠了。

  准确来说,是他和慕裎共同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思绪却纷纷清醒的能完整倒背出一篇孔孟圣言。

  皇帝陛下是因为心潮澎湃。

  若有个心动多年的人主动找上门来,主动提出要一起睡觉,并且主动宽衣解带躺在枕边,你还能睡得着的话,那只能说明

  ——你不配拥有绝美的爱情。

  而慕裎的转辗反侧........................

  实在是因体感不适造成的。

  他怎么就忘了,蔺衡是个习武之人。

  身强体健的国君大人自然不会向他那般,有事儿没事儿裹三件。夜里单盖锦衾不够,还得抱个汤婆子方算安逸。

  所以长明殿不仅未烧居家常备的地龙供暖,连厚棉被都没有几层。

  唯一的热源提供者

  ......................就剩国君大人本尊了。

  蔺衡接连遭人拱来拱去的捱蹭,待半个身子差不多挪出床衔边,做皇帝的那个才稍微放机灵了点。

  “是...........冷吗?”

  “你说呢?”慕裎没好气应声,话语里有相当明显的鼻音。

  蔺衡心下一急,傻里傻气将自己这边的半拉棉被先叠到小祖宗身上。

  “抱歉,不知道你要来,没提前准备。你等等,我去唤人取床厚实些的。”

  他正要起身,棉被里的慕裎猛然气咻咻弹起来,十分认真的发问:“蔺衡,你这里是不是坏掉了?”

  太子殿下指了指自己,觉得不妥,便将腕子翻转戳向对方。

  “你的脑壳,高低得有点毛病。”

  “........................”孤还行罢?

  蔺衡起身将起了一半,要伸不伸的腿支棱着,眉眼微垂的温驯神情让人不禁动容。

  “算了。”慕裎懊恼一叹。“兴师动众的,你不嫌累我还嫌麻烦呢。”

  “可你冷..............”

  “你别管!冷死我好啦!”太子殿下咬着后槽牙,用枕头彻底将狗皇帝和床榻分开。

  蔺衡悻悻站定,半晌后总算想到什么似的,试探性道:“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别问!

  问就是搞快点!

  于是当皇帝陛下再度躺回床榻的时候,小祖宗立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非要我直说?”

  慕裎脸埋在他肘弯处,嗓音含含糊糊的。在浓重的鼻塞加持下,听上去像极嗔怪又像极撒娇。

  蔺衡哪里遭得住这样软糯可爱的心上人,巴不得立马抱紧好好安慰。

  所幸残余的理智劝阻了他的冲动。

  否则照太子殿下这样的扭蹭法,蔺衡真不敢保证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会不会就地吃掉如此不安分的小糖饼。

  “我怕你会觉得冒犯。”

  “嘁!之前抱我那么多回,就不怕冒犯了?”

  蔺衡闻言不由淡笑,下颌抵在慕裎发丝间连连轻嗅。

  “殿下......................”

  话头倏然止住,被唤的那个昂起半个脑袋,指尖不依不饶抵在对方唇畔。

  “叫我的名字。”慕裎道:“不要叫我殿下,你我始终平等。”

  蔺衡一怔。

  他承认,他不止一次被慕裎真挚而直接的剖白触动到。

  他所深爱并执念追随的太子殿下,会对曾经带来伤害的往事道歉、会在人前百般护短、会告诉自己,你我始终平等。

  是这样美好的人呐。

  叫他此生如何还能放得开?

  “慕裎。”蔺衡听话的改变称呼,肘弯收拢,拥住那具温热馨香的身子。

  “一直在我身边罢,好不好?”

  -

  -

  有慕裎睡在身侧,错过翌日早朝是再正常也没有的事了。

  加之西川国君来访,例行朝会从‘可有可无’完美沦落成‘睡早床多愉快’。

  蔺衡唯恐发生上次那种尴尬到脚扣建筑的事,醒后在心里默默背了几遍清心咒这才敢动弹。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正当蔺衡预备叫醒太子殿下,问问想吃什么早膳的空挡儿,寝殿大门处陡然传来熟悉的开头语。

  “陛下恕罪,臣有要事上禀!”

  .......................又双叒叕是纪怀尘。

  纪大将军这次来得更匆忙,冷齁儿的天,单穿了件乌雀长袍。手背通红发涨,额头却有层清晰的薄汗。

  “陛下,恕臣贸闯,但此、呃......................太子殿下?”

  纪怀尘望着亵衣揉皱、睡眼惺忪的慕裎,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卡壳。

  搞什么?

  他是来替小王爷回绝御令,不是来旁观国君宠幸爱妃的。

  天哪,到底要闯哪座宫殿才能获得与皇帝陛下单独对话的机会啊喂???

  慕裎:哦,别想了,我无处不在。

  蔺衡一扫自个儿爱将,凉凉道:“酒醒啦?”

  纪怀尘默默低头。

  “还是为廉溪琢?”敌军压境也不见这么慌张。

  纪怀尘僵硬笔挺的腰背顷刻萎榻半截。

  “陛下,好端端的,您怎得突然想起要为隅清择正妃了?”

  嗯?

  蔺衡短暂茫然一阵。

  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昨儿那十几副美人像捣的鬼。

  依稀看出端倪的皇帝陛下颔首:“他老大不小了,总这样玩儿下去也不是办法。孤给他择个正妃,成家立业收收性子,有何不好?”

  纪大将军狠狠蹙眉,面上难得染满急切。“隅清胡闹惯了,急急成家,就怕他一时不习惯,冷落陛下精挑细选的好姑娘!”

  “本王爷待美人向来体贴备至,将军这冷落之言,未免有恶意栽赃的嫌疑罢?”

  追着纪怀尘的话头,廉溪琢一脸愠怒迈步进门。

  他没着急兴师问罪,反而先晃到床榻边,向慕裎递去一包甜津津的果脯。

  “尝尝,味道是你说的那家么?”

  “谢谢小舅舅!”

  蔺衡、纪怀尘:“.........................”

  这俩祖宗啥时候亲近起来的?!

  哄完侄媳妇儿,廉大学士一觑一踱,站定在纪怀尘面前。

  后者毫不让步:“陛下,为隅清择选王妃一事,恳请您收回旨令。”

  孤就没下令。

  收回个土豆!

  眼见两人势头渐起,蔺衡适时充作和事佬:“哎哎,要打架回府去打,孤没闲情瞧你们兄弟俩互殴。”

  “兄弟?”廉溪琢冷笑。

  “本王爷以前是爱眠花宿柳,可如今想通了。只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怎么?兄长这也要横插一杆子?”

  让纪怀尘最耿耿于怀的,就是这声兄长。

  “隅清,你既这样唤我,双亲不在长兄如父。我若不点头,那绛红绣轿必抬不进将军府。”

  闻言,小舅舅嗤笑更浓。

  “陛下亲赐我美人像精细挑选,圣意难违,你区区一介臣子,有什么资格不点头?”

  “况且本王爷娶妻,论理应当单独辟府,将军府的大门进与不进,有何要紧?”

  话的确在理。

  但脑袋气坏的廉溪琢忽略了个很重要的细节。

  王爷单独辟府,需得皇帝陛下首肯。

  在同床共枕后本该一块儿共进早膳的缠绵时刻遭到打搅,惹得当事人蔺某不甚高兴。

  且有将军府的牵绊小舅舅都恣意难管,真让他另行辟府,整个南憧不知多少好姑娘要遭殃。

  是以这一茬可以就此宣告——没门儿。

  蔺衡道:“此事不急,朝中官员家里若有品行样貌合适的女子,孤会为你们两个一齐留意。最好将军府双喜临门,到时孤定当预备厚礼奉送。”

  这话乍一听像极国君对臣下的体恤照拂,但仔细琢磨,却夹裹了好几层意味。

  武将的理解:一、为小王爷择妃有缓后的余地。二、给包办相亲。三、陛下真善良,娶妻会送大礼包。

  文臣的理解:辟府休提。

  蔺衡:小舅舅可真是个概括中心思想的鬼才呢。

  廉溪琢懑懑道:“本王爷的名姓是上了他纪氏族谱没错,可我又没嫁给他,凭什么不许我搬出去!”

  还不是怕南憧子民受到荼毒。

  皇帝陛下心道。

  “你在将军府住惯了,孤担心换个宅院水土不服。”

  挺好。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深得某国太子真传。

  被敷衍的小舅舅一哼:“纪怀尘搬走不就行了,好事做到底,那块‘护国忠骨’的宝贝匾额本王爷亲自送到新宅去。”

  话落他下意识咬住唇。

  当年纪老将军受命征伐东洧,带领部队负隅顽抗却终是不敌。

  先帝昏庸,以‘战败之将,不足挂齿’为由,任凭人命丧他处尸骨曝晒,甚至勒令后嗣不许立祠供奉。

  幸而蔺衡感念老将军以身殉国,登基后下令修葺衣冠冢悼念,并手书这四个大字昭告天下。

  不论战争胜败与否,纪氏一族都是为南憧抛洒热血的忠骨良臣。

  这块牌匾如今才得以悬挂在将军府的小祠堂檐下。

  不仅用作表彰迟来的功绩,更是成全纪怀尘藏匿数年的一番孝心。

  廉溪琢如此赌气当玩笑提及,眸中不禁隐隐含了愧色。

  只是当着蔺衡和慕裎的面,让他开口道歉是绝对做不到的。

  思前想后,还是接着纠缠辟府的事儿,转移话题维持颜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