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清河田园记>第116章 婚中闹剧

  林慕被季睿修搂在怀中,听着热闹喜庆的锣鼓声,看见跑在边上的小孩子,感受到季睿修坚实有力的心跳,面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迎亲队伍走到半道,却隐隐传来一阵哭声,还伴着几不可见的白烟。走近了才发现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正坐在大道中央,背对着众人一边烧纸钱一边痛哭。

  走在前头的锣鼓队是季睿修从静安县请来的,遇到如此场面,一时无措,只好停下让季睿修他们决断。

  季睿修他们离这妇人还有百来米的距离,又因背对而坐,也未曾听闻村中谁家去了人,一时不知道这是谁。

  且按常理,家中亲人去了,哪有跑到半道上来烧纸钱的道理,这根本不合规矩,正疑惑间,却闻那妇人的声音传来。

  “我儿呀,我苦命的儿呀,你怎么就去了,那些黑心肝的却能活的如此潇洒,我苦命的儿呀,呜呜呜呜。。。。。。”

  虽是看不见人影,但这声音别说季睿修了,连林慕都认出来了,不正是陶東的母亲吗?

  陶東的父亲并非只有一个正妻,还纳了好几房妾,庶出的子女亦有好几人,不过正妻所出的却唯有陶東一人。

  可陶東此刻应该在县里的大狱中,怎么他娘却跑到半道来哭丧,莫非陶東死了?却也没有听说呀。

  甭管如何,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穿着丧服在迎亲队伍前头哭丧,就是来找晦气的,季睿修面如寒霜,若非他是新郎官,怕是一脚将人踹翻了。

  迎亲杖对很长,后面的人见队伍停下,又不知发生了何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的儿呀,呜呜呜娘没用,不能为你报仇,你若在天有灵,定不要放过这些恶人,呜呜呜,我的儿呀,带着,呜呜,娘去了吧,娘生不如死,我的儿呀,儿呀,呜呜呜。。。。。。”

  眼见陶東他娘越哭越大声,季家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走出人群,往前面走去,而远在后头的李正也匆匆跑上前,往陶東娘那里跑去。

  季睿修又吩咐迎杖度往前走了一段,堪堪停在陶東母亲身后。

  “我说陶家的,你在大道哭什么丧呢?太不像话了。”

  清河村新任的李正叫林其,四十来岁,为人公正有担当,村民都是敬服的,但平常是个面善容易说话的人,不过此时,不看脸色,单听声音也听出了几分怒气。

  不说今日是季睿修的婚宴,单就平日,也没有在大道中央哭丧的道理,谁遇见都晦气。

  陶家先前是村里过的顶好的人家,一年到头除了回来祭祖,鲜少看见,已经和城里人一样了。偶尔回来,陶夫人亦是头颅高昂,处处透着高人一等的感觉,与村中人关系疏远。

  再有,此次他们家回村的缘由,村中谁人不知,做了亏心事在前,妄图害季家在后,村中谁人会给他们好脸色,今日这番做派更招人嫌。

  “呜呜呜呜,我的儿呀,儿呀,带娘去了吧,呜呜呜呜。。。。。。”

  陶夫人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情形,也未听见李正所言般,竟是哭的更加大声,一边哭着一边捶地,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刺的人发麻。除去金银首饰,没了胭脂水粉,加之满脸泪花,和村中四十来岁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王喜云,我再说一遍,让开。”

  林其见她冥顽不灵,愈发生气,竟然喊出了陶夫人的大名,语气却没半分客气。

  “让,我为什么要让?我儿死了,哈哈哈,死了,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我就,就不能为我儿哭一哭吗?”

  王喜云又哭又笑,言行举止竟如疯了般。

  谁都知晓她生的孩子唯陶東一人,可陶東明明该在狱中,又没有赐死斩首,可看王喜云的样子也不像在做戏,况且对一个爱子如命的人来说,怎么会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别说李正,后方传来议论声更加大,甭管死不死,也没有在行人往来的道上哭丧的道理,更何况,还挡了仪仗队。他作为清河村的李正,必定要解决此事的。

  “你是说陶東死了?没听说呀?”

  才消停了一会儿的王喜云听闻此言,又是一阵哭闹,李正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恨不得拿块布封了她的嘴。

  “是呀,我儿死了,凶手不就在后头。”

  王喜云从地上爬起来,边说边用手指指着马背上的两人,泛满泪花的眼中是浓浓的恨意。

  王喜云此话证实了陶東的死讯,后头的人群更是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你指谁呢?你儿子死了那是咎由自取,滚开,再不滚开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的正是前来接亲的季家人,是季睿修父亲堂兄的儿子,季家的喜事岂容别人来搅合?

  “凭什么滚,这是你家的路吗?成婚,我呸,丧尽天良的东西,不会有好下场,哈哈哈哈,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季家的被王喜云惹怒了,直接揪起她的衣领,看样子竟想动手。

  李正一把将人拉开,唯恐两人打起来,却对如此疯癫的泼妇毫无办法。

  忽然间,许勤上前,将摆在路中间的纸钱一股脑丢到沟里,竟是顺着河水飘走了。

  “我侄儿的喜宴,谁若想破坏,别怪我不客气。”

  许勤素日便威严,如今正在气头上,那恶狠狠的语气,看得人一阵恶寒。

  王喜云见状,啊啊直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宛如厉鬼,狠狠地向着许勤扑来,大有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许勤一把揪住王喜云的衣领,将人往路边拖,许勤力气大,任凭王喜云如何挣扎,竟是丝毫反抗不了。

  “都是恶人,恶人,老天爷,降下一道天雷,将这些恶人都劈了吧,老天,你睁睁眼,啊啊啊,放开我。”

  面对王喜云的挣扎叫唤,许勤丝毫不为所动,又给季睿修使了个眼色。

  面对此番闹剧,季睿修心中怎能不气,又怎会不知这王喜云是来找他们晦气的?但此时却是不能让仪仗队就这样停下,这事往后慢慢再算。

  他正要吩咐仪仗队继续前行,却见林筠母女慌忙忙赶来。

  林筠近来害喜严重,一个时辰前忽闻陶東死在了狱中,惊吓之余竟晕了过去。再醒来,却惊闻王喜云跑去仪仗队跟前闹了,只好拖着病躯慌忙赶来。

  如今陶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县里已经待不下去,陶東此番作为,季睿修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王喜云这样一闹,季睿修雷霆之怒,他们家便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回去。”

  林筠额间都是汗珠,面上却没有半丝血色,看着格外柔弱。

  “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跑出来做什么?莫不是想起以前的相好了,啊?”

  王喜云如今是见谁骂谁,林筠和林自安的事无人不知,可林筠却被这样的嘲讽和玷污激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林筠的母亲生性懦弱,却见不得女儿如此被污骂。她想起女儿如今的境遇,只觉悲从中来,又觉得是自己连累女儿至此,差点掉下泪来。

  “亲家母说的什么话?我女儿岂容你玷污?”

  王喜云看着王寡妇满脸不可置信,似是从未想过如哈巴狗般的人也会有反抗她的那一天,却更是恼火。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同我说话?我陶家给你们的贴补还少吗?穷酸鬼,如今也敢反驳我。”

  “你素日冷言对我也就罢了,我不允许你如此欺辱我母亲。”

  林筠拭去眼角的泪,眼里全是决绝,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可以遭受责难,却不能忍受母亲受半分委屈。

  “好哇,小白眼狼,娼妇,竟然敢顶撞我。”

  王喜云盛怒之下,竟从稍有松懈的许勤手中挣脱出来,一巴掌便落在林筠苍白的面上,瞬间,林筠苍白的左脸很快充上血色。

  这响亮的一巴掌打在林筠面上,何尝不是打在在场众人心上?端看今日的举动便知林筠先前过的是何种日子,而这王喜云又是何等的泼辣狠厉,有些妇人竟对林筠生出几分可怜。

  王寡妇瞧见,宛若护崽的母鸡一把扑了上去,狠狠拍打着王喜云,仿佛是在释放这些年她们母女受的委屈和如今的悔不当初。

  林慕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对陶家愈发厌恶。

  明明是自己的过错,季家本是受害者,不计较就算了,居然还引来无缘的责难。方才还因听闻陶東的死讯而有所震惊,以为王喜云是太过悲伤以致疯癫,现在看来分明是成心来破坏两人的婚宴,给他们添堵的。

  思索间,余光却见试图拉开两人的林筠被王喜云狠狠推倒在地,口中惊叫一声,捂着肚子直喊痛。

  却见此时,陶镇正领着几个人慌忙赶来,瞧见这样的场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个姨娘试图将林筠扶起来,却只见林筠身下血红一片,一时惊叫出声,而王寡妇也忘了和王喜云撕打,忙跑过来看女儿的情况。

  “怎么回事?”

  陶镇近来身心俱疲,刚刚从县衙中将儿子的尸身领回来,却不想还要面对如此情状。

  “陶南,过来将你嫂子背上,请大夫,快去。”

  林筠是陶南的嫂子,可如今也顾不上忌讳了,林筠已经痛晕了过去,王寡妇满脸泪痕跟在身旁,几人慌忙往陶家赶去。

  王喜云显然被这一幕吓傻了,我我了半天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陶镇怒火中烧,狠狠扇了王喜云一巴掌。

  还未听王喜云叫唤,陶镇便吩咐两个汉子将人拖回去,自己则几步上前,给马上的两人鞠了一躬。

  “季少爷实在抱歉,忽闻儿子死讯,她有些神志不清了,给你们造成如此大的麻烦,实在万分抱歉,我回去定会狠狠惩罚她,给季少爷一个交代。”

  因为王喜云,已经耽搁了不少功夫,季睿修现下也不想理会此事,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眼见陶镇退到一旁,季睿修又吩咐仪仗队启程,还是一样的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

  作者闲话:  忽然在今天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上床睡觉了,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