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天下惊绝>第31章

  “李爱卿本次大败而归,朕心思虑,想是尚未成家,心性未稳之过。”轩辕赫一面说着,扔下一道圣旨,那卷明黄绢布顺着长阶滚下,铺展开来,上面写的是赐婚苏家之女与李澜笙。

  苏家在朝中没有什么实力,却也是江南大家,祖上几代都是文官,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为官清廉端正,不偏不倚,享誉颇高。

  不明真相的苏老闻言倒是欣喜,刚要站出来谢主隆恩,就听见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恕臣不能领命。”四下突然寂静下来,只听得阵阵的风声。

  花臣惊讶地看着李澜笙,这些桩婚事于他百利而无一害,他只要接受了,今日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对于李澜笙的答复,轩辕赫自是意料之中,嗤笑一声:“为何?”

  李澜笙却沉默着,不作回答,只道:“末将愿一生镇守国疆,终生不娶。”

  他话语平静,却听得花臣震惊,连着身子都忍不住发抖。轩辕赫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你不知为何,朕却知道。”

  轩辕赫说这话时,花臣只觉得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一下,紧接着他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了下去,花臣毫无防备,倾身倒地,直顺着长阶滚下去,层层石沿顶得他全身作痛,却很快落入一个温暖而再熟悉不过的怀抱中。

  身体的反应是最真实而自然的,花臣未曾睁眼去看,就知道是李澜笙,在这一刻他一直盘旋于外的心突然就收了回来,安安定定地回到了原位。

  李澜笙很快护住他周身,就像从前每夜拥他入怀那样自然娴熟。花臣突然觉得,他们二人其实从未分开过,昨夜刚别,今日又见而已。

  “李澜笙,你的手都伸到朕的后宫来了。”轩辕赫手里拿的郝然是那块玉佩,纹路斑驳已毫无华美之色,可李澜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玉佩不是已经在那日摔碎了吗?轩辕赫满意与二人的反应,名正言顺道:“佞臣李澜笙,勾结后宫,秽乱宫闱,蓄意谋反,传令下去……”

  “此事乃罪臣一厢情愿,与李将军无关。”花臣终于回神,从李澜笙怀里站了起来,而今情势他已清清楚楚。

  轩辕赫面色不悦,闻言更是讥讽:“是么?花相出身青楼,倒是重情的佷。”

  闻言花臣只觉心中一涩,他犹记得那帝王曾亲口告诉他,不介意他出身风尘,如今却又以此嘲讽,当初的帝王又有几分真意呢。

  “皇上若不信,自可看那块玉佩,痕迹斑驳。罪臣早在倾城阁时,玉佩便被李将军砸了。是罪臣……朝三暮四,将其自作主张粘了起来,原想日后宫中失宠,还能以此要挟,迫李将军养着,总归衣食无忧。自谋后路而已,罪臣出身贫贱,幼时双亲俱丧,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过食不果腹的日子的。”一番话他起先说得平平淡淡,末了却忍不住发颤,他拼尽全力才稳住声线。

  李澜笙更是心惊,他只看向轩辕赫拿着的玉佩,莹白流光,正是他亲手给花臣系上那块,也正是大年初一为他亲手所砸的那块。李澜笙忍不住想,他究竟是如何找齐了碎片,一块一块拼凑一起的。

  李澜笙起身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花臣道:“我已护将军周全,将军非要赶尽杀绝吗。”

  这时他才清醒过来,与人私通的罪名远比心存不忠要重得多。原来花臣从来都是这样清楚明白的,胜过自己。

  一场闹剧如此收场,轩辕赫要打压李澜笙的本意也如是付之东流,群臣观望,他一字一顿道:“罪相花臣,秽乱后宫,私存二心,打入冷宫,终生监|禁。”

  花臣释然,面无表情。他终于毫不遮掩地看了李澜笙一眼,贪婪无尽,转身便走,步态稳健,未折风骨。

 

  恃宠而骄

 

  清明将至,草木已算葱郁了。今年又是多雨,露珠扯挂在锋利草叶上,完整滴落下来。

  阿兰在院中胡乱采摘的花卉在精心料理下竟还未曾枯萎,花臣惊讶非常:“这些花叶离了土壤也能成活吗?”

  听了这话阿兰便笑:“离土几日而已,不缺水便好。”

  对此花臣若有所思,再看那些花儿莫说枯萎,竟更加明艳几分。只是第二天一早,那花儿便谢了个干净,阿兰一脸不可置信,只此一夜光景,怎么这么快就败了,她还以为她能小养数日的。

  花臣却想得感性,只道连花木都有如此气节,在临死前也要耗尽风华光彩一回。

  为迎合客人口味,倾城阁的吃食滋味虽然不错,却很是油腻,花臣一向不好于此,只是他并非挑剔之人,每回只挑些还算清淡的菜色吃了,肉食一类碰的很少。如此日日下去,人倒有些过分清减。单这一点,李澜笙初次抱他的时候,便颇有微词,每回与花臣用饭都要给花臣夹上好多鱼肉。只是后来见花臣吃得过于勉强,就不再这上面纠结了。

  那夜温存之后李澜笙未留,问他,只道府中有事,花臣还以为李澜笙因这跟他生气,为此还闷闷不乐了一晚。

  谁知第二天一早,仿佛掐着时间一般,花臣刚起身洗漱过,就听得门“哐啷”一声,他头也未抬语气却是无奈:“阿兰,谁惹你这般生气?”

  “是我。”

  花臣微顿,这才要抬头便贴过一个温暖宽厚的身子,搂着便吻了过来,这人的唇瓣跟他的人一样炙热,像是发着烫一般,与花臣软唇相接,粗犷而放肆地亲吻着,颇有掠夺之意。李澜笙只有急切想要时,才会这样吻他。

  一吻罢了,花臣微喘着气,只待李澜笙来解他衣裳,却听他道:“昨夜为此一夜没跟你睡,甚亏。”

  花臣露疑:“肾亏?”

  李澜笙一顿:“不亏!”接着才一把摊开手里拿的东西。

  那是四个形状怪异的包子。

  倾城阁从没有早饭,楼里的女儿彻夜欢歌,这觉少说要睡到午时才起的。花臣看了李澜笙一眼,不作声,那样子是在说:这是你从哪个乞丐手里抠来的?

  李澜笙郝然,却拿过一个掰开递给花臣:“原本不是如此,只是我从府中赶路至此,有些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