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天下惊绝>第24章

  花臣也不回答,只是慢慢睁了眼睛。轩辕赫最怕他冻着,早在好几日前他还不习惯带着汤婆出门的时候,轩辕赫总能找过来给他捂热双手,有时揣在袖子里,有时揣进怀里。与此同时还不忘轻声训斥几句,说他又不爱惜自己身体云云,说是训斥,可那声音又沉又软,听得他心都要化了。这样反复了几回他就终于记得了,整日这汤婆也不离身。

  心情好时,他就会问轩辕赫下次是不是能伸进衣服里面去取暖,这时轩辕赫便会板起脸来,红着耳尖,义正言辞地说:“朕教你多穿衣,你却打趣朕,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受不得寒的。”

  起初花臣不以为然,只觉得是轩辕赫对他关心过头,可是有次他偶然听见轩辕赫与宫中太医的对话,那太医说:“毕竟雪天严寒,跪了那么久已然伤了筋骨,风寒入骨怕是会落下病根,从现在起好生调养,倒也能好转。”

  他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柳誉强他那晚的事,轩辕赫是知道的。

  从那以后,阿兰便对轩辕赫态度大为好转,连带着在自己面前说了许多好话,说的最多的不过是:“皇上知道此事,还悉心照料。那李澜笙却是问也不问,更迁怒于你。”

  花臣知道皇恩浩荡,可他也清楚,轩辕赫既然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为何不曾阻止呢?

 

  绝情断念

 

  整个后宫和花臣想象的完全不同,勾心斗角,波澜诡谲,他在进来之前其实自己先脑补了许多。可等他进来住了段日子以后,他发现整个后宫出奇的安静。

  宫中宫人不少,小走几步便能看见一队人过去,或男或女皆忙于自己的事,可花臣就是觉得奇怪,后来忍不住跟人打听过他才知道,原来这后宫中是没有主位的。进了轩辕赫后宫的,他是第一个。

  阿兰还未放下天真的心思,抱着花臣说什么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爱江山不爱美人,日日都在讲轩辕赫的八卦,横竖都是无聊,花臣听在耳中全当解闷。只是他心里大约清楚,轩辕赫此番作为定有原因在其中,只是这个原因肯定不会是自己就是了。

  那能是因为什么呢?受了情伤后位只为她留?花臣神思胡乱飘着,竟也跟着阿兰天真作想起来。等轩辕赫下朝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主仆二人悄然坐在屋中遐想,十分美好地样子。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着,怕吓着陷入沉思的花臣。

  “想你。”花臣脱口而出,面色未有一丝波澜地看着眼前霜雪未消之人。

  轩辕赫没想到,被吓到的会是自己。“什么?”他不确信地问了一句,含在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但无论如何终归有一丝欢喜。

  “想你。”花臣淡淡移开视线,瞧向窗外细雪。“我和阿兰都觉得奇怪,偌大后宫你为何只收我一个。”

  轩辕赫了然,神色暗了暗,抱起还懒在躺椅上的花臣开始解他衣服,只说:“下次看雪,别再靠窗口那么近了。”花臣虚虚应着,一靠近热气他便犯困,也不管轩辕赫正在脱他的衣服,又抹了脂膏润滑,只随了自己的睡意去昏昏沉沉,轩辕赫进去的时候,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其实很多次两个人的欢爱都是这样,花臣从来都是随他左右,却没有哪次是融入其中的。不过轩辕赫也不在意,他总是觉得终有一日这个人的心门总会为自己打开的,来日方长,这座皇宫花臣是出不去的,不是吗?

  第二日清晨花臣醒的时候,轩辕赫已经不在了,房中点了新的熏香,被褥也都换了新的。这点轩辕赫是和李澜笙截然不同的。轩辕赫会把自己留的痕迹清理干净,似乎也不愿意在他身上留多少印记。可是李澜笙总是要强调自己的所有物,做过之后也不许他立刻清理,真是个变态。花臣胡乱想着。

  正在此刻,阿兰推门而入,手中的推盘上摆着件红衣,一眼望去便知价格不菲。

  “公子,这是皇上送来的,今夜元宵佳节宫中举办大宴,要公子过去呢。”

  直到花臣穿上那件新衣,精贵的黄铜镜中终于映清了他的影子,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他在这宫中只过了一个月之久而已。今夜元宵节宫中大宴,李澜笙又怎会缺席。

  “公子,阿兰觉得你穿红衣真真是最好看的。”阿兰也得了自己的新衣,正高兴着,就见花臣怔怔走向房中那把琴。指尖微微一拨,听这前奏就知是那曲天下惊绝了。可是自从入宫之后,公子分明从来未弹过这曲,就像一直刻意避讳着一般,怎么今夜又……

  阿兰坐在门槛上,听花臣独自抚着那曲。满座,衣冠似雪,短木惊堂,浊酒一觞,三柱清香,断尽沧桑,止战殇,何往……只是这次的琴音比她以往听到的都要粗重。

  一曲终了时,阿兰听到一声刺耳的重响,惊得她半晌未回神,等她跑进去看时,就看见地上那把断琴,和花臣滴着血的手指。

  “公子!你的手!”阿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去给他包扎,她低头犹豫了好久才敢抬头去看花臣的眼,却被吓了一跳。往日再看多少遍,阿兰只觉得那双眼睛是万千好看,可是现在里面却连一丝光都没有,死寂死寂的。

  这把琴跟了公子多年,就连进宫公子都要坚持带着它,可是现在却把它摔断了。

 

  庄周梦蝶

 

  不多时,上面过来传话。说是宫宴快开始了,皇上请花臣抚奏一曲。

  “我家公子的手伤着了。”阿兰说这话时多少有些生气,撒了些在这个不明不白的人身上。

  “无妨。”花臣自屋里走出来,戴上兜帽。明艳的红衬得他面色更是雪白,笑意盈盈地看着那来通传的宫女。“你告诉他,另备把琴,我的那把坏了。”

  “是。”宫女突然就红了脸,忙应承着退了下去,这情状看得阿兰一脸不悦。

  “走吧。”花臣先踏了几步出去,阿兰立刻跟上去,下意识拉住了花臣的手却发现冰冰凉凉的,就伸了另一只手过来给他捂着。

  “阿兰不冷吗?”花臣想把手缩回去,阿兰却抓得更紧了。

  “公子冷,阿兰才会冷。”

  一句话讲得花臣哑口无言,他忽然就有些难过。阿兰这孩子没经历过什么□□,现在对自己依赖便觉得是喜欢了。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宫里困多久,只是该找个机会送阿兰出去了。

  宫宴上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那晚他初入皇宫时,没来得及仔细看,而今仔细看了才发现灯饰彩绘原是十分华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