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满庭堆落花>第25章 第 25 章

从东院出来,柳隽修无赖似的跟着和襄回到西院。站在院子门口,和襄道:“你跟来做什么,我要睡午觉。”

当着下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柳隽修想了想,两人已经相处半日,也不好再惹,于是悻悻离去。

和襄这才放心回屋。一觉睡到半下午,一睁眼看到的竟又是柳隽修。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好一会儿了。”

“你来我这做什么?”

“就想看着你,就算是看着你睡觉也是好的。”

柳隽修含情脉脉,和襄却是一脸肃整。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和襄懒得跟他拌嘴。见他坐着不动,翻身便要下床,被柳隽修身子往前一顷将他挡住。和襄本能后退。

“柳隽修,你干什么?”

柳隽修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跟前扯。“这话我也想问你!”

“问我什么?是你总缠着我。”

“你不躲,我自然不会缠。”

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柳隽修嘴巴往前一送,便咬到和襄的唇瓣,为防他闪躲,双臂一伸将他紧紧抱住。

舌头侵入甜蜜的口中,恨不能将那舌吮入自己腹中。和襄急了,可越挣扎那紧紧缠绕的手臂就越紧。刚想使劲扭开脸,后脑立刻被大掌按住,正想借着此时禁锢身体的力量减轻再挣动,却又被柳隽修觉察,抢先将他按倒在床上,和襄只能徒劳的发出呜呜抗议声。这个时候丫鬟随时都会进来伺候,若是被看到,岂不又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过了一会儿,和襄渐渐放松下来。话早已说得清楚,自己表现得也明白,柳隽修还是一意孤行,且越挣扎他反而越不会放手。这么想着,任由柳隽修在口中吮吸索取。

果然,如此一来,柳隽修愈发卖力,直到两人都气息急促了,才慢慢停下来,终于放开和襄的嘴。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和襄平静地说:“放开吧,柳隽修。你已经得逞了,我不想被人看见。”

柳隽修道:“只是亲一下,怎么能算作得逞。”

和襄顿感屈辱,语气加重道:“你别太过分。”

柳隽修问道:“我若真过分,和襄又欲如何?”

“私下苟合,与礼不合;况且你我……天理不容!”

“和襄是打算说教?”柳隽修接连反问,忽笑道:“也罢,本来你就是先生,我是你的学生,被你说教,我洗耳恭听。”

和襄顿时气结,只好说道:“你就不顾及老爷的感受吗?”

这话颇有分量,总算让柳隽修恢复了理智。可过了许久,还趴在和襄身上不起来。

“你起来,我有话要说。”

和襄抬起一臂挡在柳隽修的胸前。本不指望柳隽修会听,没想到他真的乖乖起来了。

“你要说什么?”

“我病重的事情。”和襄坐在床边整理衣服,“我只记得自己上吐下泻,晕晕乎乎的过了这么些天。期间夫人怎么突然就故去了?是什么原因?跟我有没有关系?”

柳隽修扭过脸去,嘟囔道:“问题真多。”

和襄面不改色道:“你一个一个的想好回答。”

柳隽修道:“你服用了通食散,药是被夫人暗地下在蛋羹里的。夫人见东窗事发,所以服毒自尽。服的也是通食散,算是咎由自取。”

和襄看着柳隽修说话时面无表情,冰冷无心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说:“是夫人自己认得罪?老爷信了?”

柳隽修道:“父亲下令全府清查,药粉就是从夫人床前屉子里找到的。”

“夫人的床前?那不也是老爷的床前吗?”

“你难道还怀疑父亲不成?”柳隽修似怒非怒地瞪着和襄。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和襄回瞪了他一眼,“夫人若是有心害我,何必如此大意搭上性命?”

“怎么不会,她痛失三子,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更何况,她不是为了害你搭上性命,而是拉着你一起陪葬。”

“这么说我进柳家,碰上的已经是夫人失去的第三个孩子了?那就更说不通了,前两次她可曾如此疯癫过,怎么这次就一定要害我?”

“不是说了,拉你陪葬么。”

“不!夫人要是真的想死,绝不会想这么多事。对了,可曾问清楚,药是哪来的?”

柳隽修想起孟大夫说过,通食散是农庄里给牲口用的泻药,于是反问:“你知道这药?”

“农庄里随处可见。”又道:“夫人不出门,这个时候农户也不会上门,那通食散定是有人带进来。”

柳隽修突然想起在东院外角门看到凤娘与人递送未知物的一幕。

“你是怀疑有其他人帮着夫人传递通食散?”

“不然如何解释那药的来源。”

“你是不是怀疑……”

“夫人身边的仆妇,凤娘。”

柳隽修思索片刻道:“即便药是她带进来的,也不能制她的罪。因为此事二娘已经一力承认,死无对证。”

“话虽这么说,可夫人在柳家时日不短,难道柳家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夫人接连流产的事情?”

“你指什么?”柳隽修警惕起来。

“我早就怀疑凤娘,可我毕竟才来柳家,也不如你们了解她。夫人刚小产时,我便觉得奇怪,于是就从春云那里打听了夫人和凤娘的事。当春云说凤娘是自愿留下来照顾夫人,而夫人又接连无故小产,我就觉得凤娘这人不对劲。在夫人用药害我这件事中,表面上都是夫人出头,其实凤娘也是帮凶,可她竟然无事。”

“凤娘是帮凶……”

“你再想想,我没死夫人却死了,若是命运不济,我也死了呢?”

“凤娘这是一石二鸟?!”柳隽修惊呼道。

“我一直想不通夫人恰巧小产的原因,为何每次夫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小产后才知道有孕的事情。”

“因为有人比她先知道。”柳隽修咬着牙说道:“能够时时把脉,提前动手脚,让小产悄无声息的完成。果真是凤娘!”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她为老爷把脉,我还不敢肯定,可事实摆在眼前,害了夫人小产和夫人性命的人就是这个凤娘。只要有她留在柳家一天,柳家的夫人就绝不可能正常孕育。”

“和襄,你真是太厉害了!”柳隽修忍不住要扑过去抱住和襄,但被他眼睛一瞪,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但冷静下来以后,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她为什么要害二娘?又为什么要害你。你又不是女子,也与她无干。”

“兴许是借刀杀人,更能坐实夫人的罪名吧。”

“柳家竟藏着这样一个蛇蝎毒妇!不行,我得告诉父亲。”

“你不能告诉老爷!”和襄急忙制止。

“为什么不能?她要害你,借刀杀人不过是你的猜测,若她故技重施,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你受她毒害。”柳隽修说着就往门外走。

和襄着急地冲上去挡在他面前,苦口劝说道:“你这个傻子!中午你我都看见了,老爷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凤娘是不可能离开柳家的。她若有心害我,我们只要防着她,总会找到罪证。”

“你……”

“我担心的是,老爷若再续娶,凤娘是不是还会如此。”

“你是说……”柳隽修看着和襄的眼睛,“父亲话里话外分明就有这个意思,只是……”

“过些日子就是时日不长。老爷即便怨怼夫人图谋害人,可情意断得快本就不寻常。若是心里有人,那就说的通了。”

柳隽修想了想道:“我听四宝回来说,六子听到父亲和二娘争执之时,提到过春云。”

“春云?”

“春云进府时已十五岁了。本来是父亲买回来给二娘使唤的,不过没多久就拨给我用了。”

“老爷和夫人争执,却提到一个拨给儿子用的丫鬟?”和襄咀嚼着这话。

柳隽修道:“春云就在这里,何不亲自问问她?她能告诉你府里那么多事,这点小事又有什么。”

两人当即从屋里出来。门口只远远的廊沿下坐着五经和几个小厮家丁在玩笑,丫鬟竟是一个不见。

“连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原来是躲懒去了。”

难得和襄计较起这个,柳隽修嘴角一弯朝着廊沿下唤道:“就你们几个在,丫鬟都躲哪去了?”

五经领着人跑过来,说:“襄少爷睡觉那会儿,春云姐姐家来人了,这会儿在外面穿廊下面坐着说话呢。茜儿倒是在那边屋里和几个丫头捡茶叶,要叫过来吗?”

和襄道:“不用叫茜儿了,你们也坐着吧。我们去穿廊那看看春云。”

柳隽修听得我们二字十分受用,向来不喜欢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且也绝不可能会窥探下人行踪的他,欣然跟在和襄身后就走。

担心直接从小门出去会惊动春云,和襄与柳隽修专门从院门绕出去。贴着墙根靠近穿廊的小亭子,两人猫在拐角听着。

来的是春云的亲娘和姑母,三人说得轻慢,似乎都两个妇人在劝春云。

“……你爹大字不识,阿郎越大越不好管教,若是你能出息点,也好镇住那小子。”

“春云,这是好事。柳家给的薪俸也足,要是这事能成,你爹娘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

“你们别说了,”这时春云开口了,语气里有尴尬和微怒,“回去了就当没这回事,没谱的事传出去,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不是这话,只是让你好自为之罢了,你又羞又恼的做什么。”

“那柳管家的意思明白着呢,你爹不放心才让我们来问问你。”

“左右还有半个月,你们现在问,我就是有意也答不上来。”

春云这话顿时让两个夫人开怀起来,连连笑道:“好好好,我们不问,我们不问。这就好,这就好。”

“娘,姑,你们出来也久了,快回去吧。这个时辰襄少爷八成也醒了,我得进去伺候着。”

“好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偷听的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对方:“难道春云说的就是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