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死生>第186章

  阿雪极其确定,同样一件事,陆照阳也是这般想的。

  “那待会我在这缝补,你在我身边看着我好不好?”

  阿雪忍不自禁,泄出洪流之情,给他说这般像是炫耀的话,陆照阳笑着点头,亲自给阿雪点了一盏灯,拿了过来。

  一时室中静谧,阿雪抿唇,小心拿针穿线,陆照阳便掌着灯,依着方才承诺,一步不曾离开。

  此世间能得陆照阳亲手弯腰掌灯,兴许便只有阿雪一人了,他仔细观描这灯下柔顺之景,眉宇平和,微微鼻息,抿动的唇齿。

  阿雪盯着手中破处,陆照阳便盯着他侧颜,记住了面容轮廓,本是平淡的一条线,却染上灯火的热闹,素净的脸也生动活泼起来。

  阿雪不知,陆照阳却知道他这一腔鲜动不自觉的小神情,因其不自觉更为动人,是衬的一句话——天然去雕饰。

  陆照阳想起以前少时一番偶见到的关于佳人何故美丽的争论,想来那些人说的皆不对,之所以动人,美得惊颤,并非如何精美衣饰,也非与花妍争姿斗艳,而是情一字下,被沾染包裹里里外外的一张恬静或是爱欲的面孔。

  阿雪也有。

  他能很快地想起来,越发想了,每当他觉得已是最爱的时候,比方才还要增添,不知何起,不知缘由,他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阿雪问他好不好,陆照阳点头说好,抱住阿雪,他捣乱,也要缝上这么一针,阿雪摊手给他,眼见比上头平整的歪出去的那几针,十分滑稽可笑,一会两人便都笑倒了,一条歪了的线,也不知怎么惹到他们笑了,衣裳乱了,倒在一块,笑着笑着便亲上,阿雪一动,针戳到了手,冒出小血珠,陆照阳含嘴就裹住,潮热的一根,阿雪鼻息不稳,从耳尖到锁骨,从饥缠到饱食般的餍足。

  春`宵千金,屋外虫鸣小了,星子月光大盛。

  (回来啦!事情办得顺利,心满意足,可以开工啦~

  回来第一更,用甜蜜的日常开始~)

 

  、另一方小世界的陆旦和阿雪小番外

 

  众人皆知陆旦有个小侄儿,是从旁家抱养回来的,拿正儿八经的儿子来养,未来陆旦死了,就是这小侄儿继承家统。

  外头常能听见关于陆旦的风声,一些陈年老调嚼不烂的事,还有新添的,挡不住那些个新鲜的眼,总有那么一两件挂在嘴上,终日不议论上两回,好似就跟没吃饭一样。

  这陆旦未娶妻,依他家世,争先恐后的小娘子要与他,可这正经人家却又避之蛇蝎,就因陆旦别的明白利害,却只一样不好,跟昏了头丧了魂一般,被个不知哪里来的小玩意勾走了神志,连家也不成了,整日的与其厮混在一道,更有传闻的这陆家的仆役都要叫那小狐狸精郎君,得要恭恭敬敬的。

  也不知前世里修的什么福,竟叫这小狐狸精攀上了,从此飞黄腾达了。

  都城的小娘子们咬碎了牙,暗地里恨得这是牙痒痒!这可叫什么事!出身好的到被个贱种爬上了头,一口恶气咽不下,就等着看笑话,看其招了人厌后如何落魄不堪。可等了许久,落魄到等不到,却时常传进耳朵里听见那陆旦是越发如何宠爱那小狐狸精,以至于婚不成,孩子也是为了堵家中人的口,猛然一日抱回来一个婴孩,便是交代了。

  这一出闹出来不知给口中的小狐狸精招惹了多少非议,思来想去这些年里头,他竟然还好端端活着,没被咒死,也算是福大命大。

  到了最后,他又不知成了多少人艳羡不已,嫉妒不已的对象,试问这世间可还能找出这么位用情至深的人来?

  众人想是没了,这风流倜傥的无边才子也就百年出个一回,更何况用情至深的情种呢?

  一年年又一年年地过了,风波过了,众人也忘了当年是如何地嫉恨,偶然提起,满口中皆是叹息羡慕,那些恨嫁的小娘子们也随着飞逝的时间嫁了人,有的生了孩子难产死了,有的生了孩子,夫君却死了,有的孩子也没,夫君花天酒地,整个都城中,竟找不出还有什么叫开心的事了。

  那抱回来的小侄儿也一年大似一年,先头还只是一个襁褓里哭闹,只会吃奶的婴孩,后来渐渐会爬,学会了翻身,走路,再后来跑得比奶娘还要快,满屋子里谁也抓不住他,他一趁着人不注意,便往外跑,还要爬树,撵狗,也就在陆旦面前老实了,不敢造次。

  奶娘和服侍的丫头小子们摇头,不知怎么偏蹦出来个混世魔王来,院子里头那位可叫一个端静,比府上的娘子夫人们还要静些,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学了一身的调皮劲来!

  这日又是跟在身后,奶娘和丫头们只在身后叫着端哥儿的乳名,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端哥儿一个劲往前跑,回头朝奶娘他们吐着舌头,掰着鬼脸,身形一闪一跳,沿着长廊跑到院子里。

  好难得阿爹不在的日子,早前因欺负了教念书的先生,就被罚了几日抄书,减去了点心,乍一少了这么一顿,端哥儿每日都觉得不饱,可因陆旦还在家,他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领罚,待陆旦一走了,前脚刚跨出门,端哥儿头也不回扔了笔,撒了鞋,撒丫地跑。

  他躲进院子里,叫奶娘丫头们找不到,甩脱了人,他偷看了一会那些人急切的模样,越寻越远,心中得意洋洋的,可让烦人的走了。

  端哥儿回头,打量这院子,院子种了不少石榴,如今正是石榴开花的好辰光,热热闹闹开了一股子艳丽气,端哥儿知道石榴只在这有,是他阿爹为了那人种的。

  那人身子骨不好,在端哥儿有记忆起,家里唯一起的药灶,源源不断定时定日的会诊,定是为了这院子来的。

  端哥儿自个也好久未见他了,还是前段日子端哥儿九岁生辰,那人送了端哥儿亲手做的一件衣裳,那衣裳陆旦要他在生辰日穿着,也不管活计是多么普通,甚至一般的丫头都比不过,那日端哥儿便穿着这件衣裳过了一日。

  端哥儿知道,明面上他是阿爹的养子,未来这整个陆家的继承人,可论起地位,确实比不过这院子的主人,但凡这些年那人对他有过一丝不满,隔日他必会被陆旦以别的名头送回他亲生爹娘身边,再不召回。

  端哥儿讨厌那人,因他的缘故,他被笑话没娘,丢了脸,还时常胆战心惊怕被抛弃了,可另一面,端哥儿是小孩,小孩最明白谁好谁坏的,他心里又知道院子里的那人心地好,新衣裳是他熬了几夜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端哥儿看见生辰那日陆旦离席,放不下发了热的那人。

  他还晓得自个闯祸后,之所以被罚的轻,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缘故,皆是那人从中周旋,免去不少他的皮肉之苦。

  他一个小孩子,还未多大,竟也尝到了爱恨之苦。

  他对那人,总有说不清楚的孺慕之情,那人若喜爱自个,却为何不肯抱抱自个,若真将他当孩子看待,为何不时常来看他?让他过来请安?

  端哥儿走近几步,窗户半掩着,他略微垫脚探身便能看到里面,都是五六月的天,那人还穿着夹袄,想是才刚醒来,半梳着头,丫头服侍他在榻上洗漱,厨房送来清口的精粥,新做的下口小菜,还有三碟点心,两盘甜的,一盘咸的,那人胃口不大好,身旁丫头在劝他,说新做的点心可是郎主专请了新的掌厨,知道郎君您爱吃甜的,好歹吃上几口,待郎主回来,也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