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严寒三尺>第9章 鸿门宫宴(1)

周子琰口中的盈盈兄,正是当今大梁朝礼部尚书陈大人陈煜的独子。其全名陈盈盈。因着陈家的老太爷一心盼着想要个孙女,却没想到呱呱坠地的是个结结实实的男孩,老人家为了弥补自己的私愿,是以取了这么一个女孩子般的名字。陈家人自然是不敢违抗老太爷的,大家便心有默契地把陈盈盈从小当着女孩子养大的。

 

陈盈盈后来入了天子脚下当差,做了三万御林军的大统领,为了不让自己手下的人笑话自己,便私自把名字改成了陈盈,不过在陈家大家还是亲昵唤他一声“盈盈呐”。

 

周子琰和陈盈的交情,可谓‘青梅竹马’。陈老太爷还没有得痴老症的时候,把自己的孙子强扭地养成了一个肤白若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陈盈十岁前穿的都还是小女孩穿的娇粉罗裙,梳的也是少女的发髻。年少无知的时候,周子琰一直以为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哭哭啼啼的陈盈是女孩是妹妹,曾经还抓着陈盈的小手,到陈家老太爷面前大放厥词道:“陈爷爷,等以后我做了跟我爹一样威武的大将军,你们陈家可否把盈盈妹妹许配给我做将军夫人?”

 

当时的陈老太爷还笑盈盈地回答周子琰道:“好好好,到时我把我的乖孙女许配给你做将军夫人,你可要好好待她哟。”

 

周子琰还义正言辞道:“我定当以金屋藏之!”

 

周子琰当时年纪也不过是穿开膛裤,吃鼻涕的年纪,却能记住金屋藏娇这样的历史典故,一个人的风流韵味小时候结了苞,长大便能给你开出花来。

 

后来,周子琰在离开大梁的前两三年里头,渐渐懂事,才后知后觉,原来叫那么久的盈盈妹妹是个货真价实跟自己一样的男孩,从此开始跟陈盈称兄道弟,义结金兰,可陈盈却总拿当年大放厥词口口声声要娶他做将军夫人的事笑话周子琰。

 

只见周子琰大步跨入厅堂,一眼便瞧见被当粽子般五花大绑在木椅上的陈盈,嘴里还被清欢和汀兰满满塞了一块灰白抹布,那样子别提多滑稽。周子琰难得看见堂堂三万御林军陈大统领吃瘪的模样,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虽然陈盈如今长得倒是身强体壮、魁梧结实,但小时候落在骨子里轻柔轻语的习惯却很难改掉,除了在他手下的三万御林军面前,他能发出铿锵有力的男低声,平日里说话总是一副小娘子的秀音,也难怪清欢和汀兰见了他,形容他‘娘声娘气’了。

 

陈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双目死死地盯着周子琰,一张如白瓷般的脸,憋红了个彻底。

 

周子琰这才上前,只给他把口里的灰白抹布取了出来,却不松绑。

 

陈盈断喝道:“好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子琰,还不快让你手下的人给我松绑,小心我告你谋害大梁御林军统,那可是掉脑袋的罪。”

 

 

周子琰一挑眉,笑着道:“哦?盈盈兄,你是了解我的脾性的。你要是敢诬赖我谋害你,我就把你小时候装女子骗婚的事在长安街上从月柳河说到南下坊。”

 

陈盈用着他那双大长腿,死命够着周子琰的小腿,好像如此便能踢到他一般,口里继续道:“说了多少次,我早就改名了,你怎么还叫那名,我要反问你一句,当年要娶我的可又是谁喽。”

 

周子琰懒得再跟陈盈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翻些陈芝麻、烂谷子穿开裆裤的事了,扭头示意清欢和汀兰把人给解开了。

 

陈盈起身一边活动活动被绑了半柱香的手脚,一边开口问道:“听说你新收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弟弟,你这次可得搞清楚人家是男是女。你从小男女不识,万一人家是个小妹妹,我看没准你还能等他长大给你做真正的将军夫人。”

 

周子琰睨了陈盈一眼开口道:“去你大爷的,那是我爹才认的义子,正好给我做了个便宜弟弟,我这个人本来就喜欢家里兄弟姐妹多,正好热闹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一旁的老管家莫伯提醒周子琰道:“少爷,时候不早了,您快些洗个澡换身衣服,要进宫赴宴了。”

 

陈盈被莫伯的这一句提醒了,想起一大早来将军府见周子琰的目的,问道:“我听说皇上要在宫里设宴给你洗尘,这主意是昨日早朝高大人提出的,我隐约觉得高大人目的不简单,你可要当心!”

 

周子琰拍了拍陈盈的肩膀,开口道:“这高大人千方百计给我设的鸿门宴,我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失望,我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你放心,我心中自有数,再说宴会上不是还有你和你爹么?我还怕什么。”

 

陈盈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真和小时候一样,总是一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洒脱,我倒真是羡慕你的。“继而又转换了语气,慎重开口道:“子琰,切记我的话,一定要防着高椿,当年他死死咬着你父亲周老将军的事,难道你忘了么?”

 

周子琰从来心知自己是装出来的一副洒脱自在,他心里的结从离开大梁的时候便生出来了,是关于父亲和皇帝祁渊不明所以的关系,也有不甘心父亲一代名将只能终日面对黄沙烈阳,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事,可能还有一些事自己都未曾发觉。 

 

都道“凭君莫话封侯事”,可又有几个能胸怀洒脱,不惦记着那点进爵封官的事呢?周子琰从离开南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大梁阴谋涌起的朝堂等着他。他深知来了京城,便是真正勾心斗角的开始,这第一战便是如何赴明知危风四起的鸿门宫宴,他要斡旋,他要缜密,他更要充楞,这才是他来京城的目的。

 

宫里宴会的钟声正敲响,红墙琉璃瓦,雕栏玉砌楼,歌女们起舞弄影的妙音一阵又一阵飘出,长安街上,月柳河边,南下坊内,都弥漫了来自那金銮玉殿的笑声。

 

这一晚,大梁京城,好生繁华,也好生寂清。

 

宴会开始,户部尚书高椿高大人便一个劲的用余光瞥着周子琰的方向,他自以为没人看到,可陈盈陈大统领已经盯了他一盏茶的功夫有余了。

 

这次的宴会分三个环节,第一项是五位婀娜多姿的歌女以一首《锦瑟》上来助兴,第二项便是敬酒,最后一项才是上菜用宴。

 

周子琰在席间,第一项的时候只顾着盯着那五位柳腰飘飘的歌女看,第二项的时候一个人低头喝着酒,这时祁渊看着周子琰一副心不在乎的样,开口问道:“小琰呐,这宴会是不合你心意么?朕怎么从头到尾没见你笑过?”

 

周子琰心里是:“这高椿借您手给我摆的鸿门宴我能玩的开心、吃的高兴么?”可话到了

嘴边却是:“微臣只是前几日奔波劳累,有些疲倦而已,不碍事的。”

 

祁渊露出一丝隐隐的心疼之色,连忙对立在一旁的李公公道:“李万,还不快传人来呈膳!”

 

这时几个宫女太监一个一个进来,端着所谓的山珍海味,小心翼翼地呈到各位大人的桌上,一宫女呈菜,一太监报名,周子琰觉得这时一股说不上来的欢快的气氛,可是又觉得悲凉又可笑,皇上吃个饭,还真麻烦。

 

高椿一直眼瞧这周子琰,这时才被旁边的小太监唤回神来:“高大人,高大人,高大人。”

 

高椿看了看自己眼前,才发现宫女早已经呈好了全部的膳食。那太监是拿着一副碗筷,请他动筷子。

他敛眉垂目,夹起了那块排骨,才送到嘴里,倏地便睁着眼睛仰面翻到在地。只见高椿瞳孔募地放大如死鱼眼一般,那送到嘴里还未下喉的排骨,轻轻一滑便溜了出来,嘴角还是微张着的,给人一种他正看着你痴笑般地错觉。旁边的小宫女吓得踉跄一下,双腿一软,便瘫下去了。倒是那小太监胆大,轻轻用手推了一下,发觉不对劲,才失色叫道:“高大人,高大人,您怎么了,您醒醒,您醒醒…”

 

小太监话还没喊完,骤然间,从高椿那腹部开膛破肚三只成人三个拳头大小的赭红色老鼠,四下金銮大殿里,一片惊慌失色,不知那三只三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是不是老鼠,是老鼠又怎么会比一般老鼠大那么多,还有颜色怎么跟染了人血一样的,确切形容应该是比人血颜色更深更红。

 

那老鼠一蹦出来便开始往人群里四下乱窜,平日里峨冠博带、凛然大气的朝臣们个个如跳梁小丑般面容失色,如要上天下般扯着嗓门大声嘶吼。倒是陈盈眼疾手快先斩杀了一只,周子琰随后也抽出旁边侍卫的刀杀掉了一只,还有一只教旁边的户部侍郎大人陆明庭陆大人,吓得一脚踢到周子琰那边,那老鼠本不会咬人,但因着陆大人这一脚,惊吓过度,飞起来给周子琰的右手狠狠咬了一小口。

 

周子琰却面不改色,好像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漠然往旁边一甩,那老鼠便被陈盈一刀在空中爆出了个血花飞溅。

 

祁渊看着满朝文武百官,被三只老鼠吓得个个魂都没了,大怒,传令道:“礼部尚书陈煜听令,朕命你全权彻查今晚高椿惨死之事,抓不到凶手,你们都别来见朕。”

 

陈煜是独独一个站在旁边镇静自若的朝臣,这下也十分从容拱手低头道:“臣陈煜领旨!”

 

祁渊刚愤然甩袖要走,殿下有人惊呼:“不好了,少将军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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