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天下第一仙门>第55章 

  船又行了约莫半日, 四处越发的黑, 显出一份格外的幽静。

  然而隐隐约约的, 又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水流潺潺声,似乎还有浆拨动河水的声音。

  谢秋寒进舱内歇息的一阵, 终于还是呆不住,出来透透气。

  可透气比不透气还难受。

  这船越往上行驶, 谢秋寒便越加的胸闷气短,心口便越揪的厉害。

  似乎有股戾气藏在经脉当中, 被阻隔着发不出来,成了血腥味梗在他喉头,让他很是不适。

  他埋着头走了一会儿,听见了细碎的说话声,抬头一看, 正是那青年和姑娘。

  这次奇怪极了,他们二人似乎不太熟悉的样子, 姑娘垂着脑袋, 眼睫扑闪扑闪的, 有些害羞的样子,青年则向她献着殷勤, 二人同半日前的情态大有不同。

  谢秋寒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奇怪。

  “一天过去了, ”一道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他们的魂魄只能在一天里兜兜转转。”

  谢秋寒心里微微一怔,又多看了那二人好几眼, 觉得他们有些可怜,昨日刚定了情,今日又得重来一遍。

  可是看他们又凑在一起的样子,似乎也不错。

  “人间快到了吗?”谢秋寒问。

  “快了,”云邡朝远处忘了一眼,“顶上是忘川河底部,穿过去就到了,就一会儿的功夫。”

  “那他们上去以后,是不是也要忘记这里的事。”

  云邡颔首,“得把他们记忆洗了才行。”

  谢秋寒也知道这点,总不能让这么多人记得自己下过地狱。但他看着那边二人的情态,却有几分不忍心。

  云邡拍拍他脑袋:“你看着吧,他们到哪儿都不会丢的。”

  谢秋寒听他这样说,心里又多了一重新的羡慕。

  他瞧瞧那边二人,又瞧瞧底下都快要看不见的后土鼎,想了一阵,忽然说:“假如没有九鼎,人间现在是怎样的?”

  云邡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讶色,谢秋寒的随口一句话竟然恰好说中了他内心从未向人透露的想法。

  可惜谢秋寒靠在船上,望着外面,没有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我懂的不多,可我总觉得,凡人独具灵性,蛮荒时凡人尚只会茹毛饮血,彼此语言不通,混战一片,可才过了短短万年,我们不再食生肉,开辟了农田,有了笔墨纸砚,会用器具代替人力,生出了喜怒哀乐,也有了共情怜悯,这是其他生灵所没有的灵性。假如没有九鼎,单靠凡人自己,人间会变好,还是变坏呢?“

  他说着说着,发现云邡久久没有回话,便扭头去看他。

  这一扭头,他就发现云邡正用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在看着他。

  同一时间,船只忽然晃动了一阵。

  谢秋寒今日似乎格外气虚,一时没有站稳,云邡一把抓住了他,同时红澜从舱内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

  云邡用一副很随意的态度扔了个符出去,船只的晃动立即平息了,红澜才进去。

  谢秋寒紧紧抓着他胳膊,想起来方才在底下空间晃了那么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这个?九鼎听见了要生气?”

  云邡原本因为他的话而心中震动,但听他这句‘九鼎要生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怎么长的。

  有时候成熟稳重的不行,疼成什么样都能咬牙挺着,有时候又可爱的要命。

  他笑了一阵,才用带些感慨的语气说:“你说的对,凡人很好,神明没有必要高高在上的替他们做主……还有,咱们这是进忘川了,不是九鼎生气了。”

  没说完就开始笑,实在觉得有趣。

  谢秋寒被他笑的懊恼,也就忘记要讨论什么凡人灵性、有没有九鼎这种事了。

  他扭开头,藏着一点羞恼之意,却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

  这船进了忘川河里头,竟然还稳稳的行着,云邡丢出的符咒成了一个牢稳的气泡,包裹着这船,叫忘川水渗不进来。

  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偶尔闪过一些微光,定睛一看,竟然看出了骷髅的形状,叫人心里发毛。

  幽冥守卫们每到一层地狱便分出一支,现下到一层忘川,还剩约两三万的样子,他们稳稳的走在水中,军容十分肃整。

  谢秋寒看着这些守卫,心里琢磨起来。

  他和鲍成将军只见过一面,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这人在“怕不怕他”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执著,令人啼笑皆非。

  鲍将军是青史留名的一位屠将,书上说他凶恶无比,爱食人肉,他在明泰皇帝手下颇受重用,但到了太武帝手下的时候,太武重仁,把他削了官,之后他便不知所踪了。

  书上何曾有过一整只军队消失的记载?

  ……能改史书的,有谁?

  谢秋寒刚想到这里,目光一凝,一点光芒忽然漏进了他眼底。

  那是一盏包在头盔里的鬼火,幽幽绿光闪烁,一呼百应的点起了周遭的火。

  他心中一凛。

  这时忽然有呼啸疯声从他耳边穿过,裹挟了万千人声,俱是哭泣、抱怨、指责、大骂和尖叫。

  他眼前世界豁然一变,见到了千万张形态各异的人脸,无一不是濒死的绝望。

  他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猛地倒退了一步,这是怎么了?

  可就是他退的这一步,让那些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同时伸着手朝他抓了过来!

  “啊——!”

  无数利爪和血口朝他兜头盖脸的扑过来,谢秋寒被惊惧之情裹成一个蚕茧,无法动弹。

  他起先还慌张,还不解,还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可一张人脸猛地扑过来,他像被射了一只穿心箭一般,一份负面的情绪穿透他整个人。

  无数的人脸,就是无穷无尽的怨怼仇恨。

  谢秋寒并没有跟着仇恨起来,而是瞪大了眼,瞧着那些不让他动的人脸,凭空生出一股凶狠之意——他心想:你们敢!

  血色腾的涌上了他的眼睛。

  他张开手,一柄杀意变作利剑,被他握在手中。

  这时,突然有一道很轻很远的声音,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秋寒微微一愣。

  接着有人抓着他拼命摇晃,急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又响:

  “谢秋寒!”

  “醒醒!”

  又有另一个声音,也是惊怒交加:“云邡你不要命了吗!”

  .

  云邡看谢秋寒眸中赤色褪去,魔纹变浅,终于松一口气。

  可四周的乱子又不容他放松。

  这口气吐了一半,堵在喉头,变成一腔怒意。

  船只剧烈颠簸,镇魔咒破开几个缝隙,忘川水倒灌进来,船上流民陷入一片惊恐无措,想拿东西去堵豁口,却被忘川里的怨鬼一把抓住,拖到了水中去。

  不远处的半空中,红澜正替他挡着几个修士,打的忘川一片混乱,几乎成了一个大漩涡,卷起了无数骷髅和铠甲。

  红澜余光瞥见底下情形,稍放下心。

  可这一分神,就有几柄花里胡哨的法器冲他杀了过来,他抬手挡住,袖袍一震,那法器就通通被反弹了回去,红澜冷道:“够了,别装了!”

  那几人攻势一滞,对视几眼,才纷纷罢了手。

  这几个修士易了容,红澜却认得出都是他的老熟人,他们曾为他师长,授他技艺,他以一敌多,其实占不了多少便宜,可这些人却并不下狠手,似乎在放水。

  这帮老头最讽刺的地方,就在这里。

  做要做,却要戴上个假仁假义的面具。

  连个恶人都做的不干净利落。

  一人走到前面,卸下易容,道:“红澜,我们是要放你走,你难道看不出吗?”

  “哦?”忽然有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他们头顶罩了下来,只见云邡踏步而来,神情漠然,“诸位师叔伯真仁义啊,分明狐王和周深令你们阻拦,你们却要背着他们放我们走?”

  那几人见了神霄,并不动容,只点头,答了一个“是”字,向两边散开,做出放他们走的样子。

  云邡假模假样的客气道:“那就多谢了,请诸位师叔伯助我一臂之力,我正愁这些流民太多,我带回去费力呢。”

  “别得寸进尺,”一个白胡子老头道,“我们帮不了这么多,你们自己走。”

  云邡便摇头,“那可不行——”他手中突然弹出一道剑光,毫不留情的刺向那几个老头,为首之人万万没想到他还会玩暗算,被刺的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顿时大怒,祭出法器就要冲上来。

  云邡提剑就要迎战,可这时,却有一道拂尘横在中间分开了两人。

  是另一个老头出来,拦住了他们,还道:“云邡自小就爱逞这种英雄,别同他计较。”

  说着又与他的“一丘之貉”低声耳语几句,对方冷哼一声,才肯罢休。

  云邡眯眼瞧他们情态,余光又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下面交给那青年照顾的谢秋寒,见他还在昏迷,便也按下了杀意,没有再动手。

  这时,那劝人的老头上前道:“云邡,狐王要用后土鼎杀你们,我等已经将他支开,你和红澜只管带着下面那小弟子回山就是了,我们替你应付了他,做完我们要做的事,从此便隐姓埋名,不会再回太玄宫,连带周深我们也都会一并料理的,你大可放心。”

  “是吗?”云邡故意道,“敢问诸位师叔伯要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多管了。”

  云邡低头轻笑了一声,道,“师伯拿我当傻子吗?你到底是支开狐王,还是支开我们,好方便你们用这些流民祭祀后土?”

  ‘祭祀’一语一出,那几人就面露惊讶之色,像是没想到云邡会知道这事情。

  可云邡后面的话才真让他们失态:“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方师伯从前是做过一回的吧,怎么如今再办这事,还是黏黏糊糊的呢?”

  为首的方老头顿时面色一僵,“……你说的什么话?”

  可他自己也知道,云邡铁定是把什么都弄清楚了,他这样伪装也没有意义。

  云邡道:“当年紫霄山的先人们替那人做法,还连着一整只军队都填进去,是想着能替修士们争些面子,也给垂暮的江山续上一口气,诸位先人为此献出自己的寿命,也算是心忧苍生、死得其所吧,我师父年纪小,又不稳重,先人们未同他说过真相,他蒙在鼓里,你们又刻意欺骗引导他,让他记恨上天道——人蠢不可怕,蠢又自以为聪明,成了别人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我师父……唉。”

  说到后面,他一声叹息,是真的觉得空冥蠢。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被一群长老利用个干干净净,还被一身骂名。

  红澜猛地抬起头,脸上神情裂开。

  云邡则盯着这群老头,咬牙切齿道:“先人积攒的是大功德,而你们这种,叫十恶不赦!”

  “你!”

  方老头大怒,狠狠一掌就拍过来,“胡说八道!”

  那掌气势汹涌,全不是同红澜交手时的样子,这一掌拍下来,几乎带出了一股滔天巨浪,大掌恶狠狠的朝云邡天灵盖击打下来。

  云邡向后疾退,避开锋芒,与此同时红澜霍然出手,从左侧拨出一根琴弦,方老头挥手就挡,露出了空门,云邡腾空一跃,猛地抽出剑朝前一劈!

  其余老头连忙去挡,纷纷拿出各种绝学迎上来,让人眼花缭乱,他们个个是九宫长老,一时间就好像在忘川里开九宫决斗会一般。

  云邡的那一剑被一把金拂尘抵住,去势稍滞,刚要抽剑,忽然迎头一条长铁链套了下来,圈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机会!几个老头眼睛一亮,立即有个使剑的从他背心狠狠刺了过去——

  刺了个空。

  云邡诡异的朝他眨了一下眼,消失在原地,只有一根头发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出现在方老头面前,冲方老头扯了下嘴角,笑了一下,轻飘飘的递出了一剑。

  这一剑戳进了老头的胸口。

  老头失了力气,朝下坠去,尸体掉进了滚滚忘川水里。

  当场嗝屁了。

  四下皆惊。

  云邡一挑眉,翻腕收剑,“我发现在忘川有个好处,方便,死了直接就掉进地狱了,省事的很。”

  老头们面色难看起来。

  黑风呼啸,鬼哭狼嚎,云邡和红澜二人,一人分据一头,牢牢把着关口,不叫那些人靠近大船一步。

  老头们不愿退,也不愿以身试法,也成这师兄弟的刀下亡魂。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云邡又扫一眼船上,谢秋寒已经转醒,他主动安顿好流民,把流民都赶进了船舱里,然后才自己走出来,抬头盯着他们看。

  不等云邡开口,红澜抬起眼睫,静静的问:“所谓诛灭天道,只是诸位长老做的一个套?”

  老头避而不答,只是含糊道:“……人都会老,假有一日,你也行到这个地步,就会懂了。”

  红澜却明白了,“拿蚩尤金身做诱饵,去狐王那里换取后土鼎的用法,也是你们想出来的吧。”

  几人不语,毕竟有些心虚。

  红澜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我堕魔入大荒,师弟死了一遭,卧薪尝胆这样多年,你们却又生一计,非把我们挫骨扬灰不可……紫霄山,紫霄山真不是白养我们师兄弟二人,竟然把我们用的……用的这样干净……”

  他把“干净”二字咬的格外用力,云邡有些担忧,喊了声:“师兄。”

  红澜应声抬头看他,云邡见之暗自心惊,那一双眼睛里竟燃起了熊熊怒火。

  下一刻,黑色冷焰腾的一声张开!

  火焰游走在他的四周,气势极其骇人,他牙关紧咬,面颊微微抽动,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骨骼飞快的拉长、重组,整个脸都变成了青白色,触目惊心的魔印爬上了他半张脸,如同死神降世一般。

  云邡瞳孔紧缩,飞身后退!

  四下亦是骇然。

  ——那是蚩尤金身,魔神之躯!

  “……我不杀你们,”红澜低沉道,“难保没有第三次……”

  云邡闪退一边,免得惹火烧身。

  这时红澜的身形还在激烈的变化当中,他不拿武器,只凭着赤手空拳,一拳砸上一个人,全然无视一切法术的进攻。

  云邡落到船上,咬破手指,在半空中飞速书写,血液停留在空中没有落下,奇异的形成了一道道符咒,而后朝红澜那里甩过去。

  他越写越快,最后几乎是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像幻影一样不停的把字符打出去,绕着红澜的周身,和那些黑色冷焰融为一体,成了一道奇异的景观。

  红澜在那一刻停止了变化,保留原貌,但也成了极其骇人的样子。

  他稍一停滞,对手便捉住这一缝隙,拿着法器朝他猛地击打下去,红澜竟然不躲避,只是抬起了右手,他的手臂应声折断——而后又飞速生长,变成了一副银钩。

  众人面露惧色。

  红澜悍然出手!

  那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几个稳坐高位千年的高深修士在他面前就像切瓜剁菜一样被屠杀着,血肉横飞。

  他就像是以杀戮取乐的凶兽一般,并不直接撕咬喉咙,而是将人的胳膊腿一根根的斩断拔出,把哀嚎声弹成了高低起伏的乐章!

  云邡画完这一道伏神咒之后,气血发虚,眼前有一阵发黑。

  这时谢秋寒从旁边搀住他腰,低声问:“你怎么样?”

  云邡没有回答他,挥了挥手,谢秋寒咬紧牙关,识趣后退。

  云邡又画了第二道咒。

  第二道咒分成上下两个金圈,一头一尾的套住船只,这艘船忽然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忘川的水花被甩在,这船无视了一切阻力,直直的朝人间的方向疾驰!

  云邡这才咳出几声,道,“红澜现了蚩尤金身,我怕他杀疯了,你快领着船快回人间。”

  谢秋寒默不作声的替他揉着胸口,一点不见动作。

  云邡:“愣着干什么!”

  他这才听见谢秋寒哑着嗓子,用和平常极不一样的语调说:“你有多少血,可以伏魔祭神?”

  云邡猛地一愣。

  谢秋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师兄早知道,能降服蚩尤者,唯余下伏羲神,故他避走魔门,百年不愿与你相见,我却要好骗的多,你给我什么我都信,你让我日日食你血,吸你髓,我平白担你这样的恩惠,我怎么还?”

  云邡将眉头皱的紧紧的,“你……”

  “我若是可以,真恨不得用命还给你。”

  “别说胡话,”云邡一边安抚他,一边又分神看了一眼底下打斗情形,这时幽冥界剧颤,九重地狱光火大作,血池沸腾,巨鼎上载着二人,旋转着升上来。

  谢秋寒跟着看过去,知道后土鼎终于出世了。

  后土鼎散着无限的灵气,孜孜不倦的供养着此间的生灵,此时周深和狐王立在鼎尖上,袖袍鼓风,一齐出了手。

  尚未见他们如何动作,忘川河冒出了沸腾的泡泡,几具躯体被水流推着浮出了水面,转瞬就睁开了眼,恢复生机,重新加入了他们。

  正是方才被云邡和红澜杀掉的几个长老修士。

  云邡心中急切,不放心红澜一人应付他们,便要脱身下去,他还记挂谢秋寒,回身摸了一下他脑袋,声音极轻的说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别犯蠢,我身边真心待我的人不多,接了你的,总要有些东西还,我说过你是我心头肉,不是假话。”

  说着头也不回飞奔了出去,不过一息就落到了战局之中,狠狠一剑劈了出去。

  留下谢秋寒神情晦暗不明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船只急速上行,他木然的低头去看底下那个旋转的青铜鼎。

  鼎上那无数个针戳一般的小点在他眼底急速掠过,变成了一排排的姓名和法则,亿万生灵记载于此,他见到了从古至今的、熟悉的陌生的姓名,看到了无数人的生老病死,从黄口小儿到老态龙钟,从牙牙学语到齿牙动摇……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那一横划掉的名字上。

  他嘴唇微微张合,在唇齿间飞快的念着这几个名字。

  假如有人在这里,一定能读到,他念的正是那底下几个老修士的名字,最后,少年眸光一闪,吐出一个“死”字!

  话音随之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扩展开,弥漫了整个空间,那后土鼎上的一横慢慢的淡了下去……

  底下打的正酣畅的老头们猛地一顿,不约而同的摸摸自己的脸,还没摸到,就看见手臂上的皮肤飞速的干瘪下去,不过一瞬间,竟然比先前还要老,像一层树皮盖在了骷髅上一般。

  他们看见彼此的样子,惊骇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