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有匪君子,不可谖兮>第43章 第 43 章

  众人收了残局,谢玉章与江慕寒便去花房接驾,流光也去咸若馆接雪盏她们。

  谢玉章一见了谢玄微,立刻奔了过去,却想到他如今是皇后了,二人是君臣,便生生止了步,跪下道:“微臣谢玉章参见陛下、娘娘。”

  谢玄微赶忙扶他起来,在一旁嘘寒问暖。

  江晚余对江慕寒轻轻颔首,“多谢。”又对谢玉章道:“一家人不必这般客气了,你先与慕寒去歇息一会。你姑姑受了惊吓,朕先送他回去。”

  江慕寒见他兄长如此关怀嫂子,便扎了两只手,呦呦呦地怪叫几声,嘻嘻哈哈地笑着,直笑得江晚余满脸通红。

  谢玉章见了,怕他姑姑害羞,立刻上前勒住江慕寒的脖子,“微臣告退。”将他拖到别处了。

  江晚余便与谢玄微一同坐了软轿回椒房殿,谢玄微如今精神放松,坐在轿撵上,没一会便睡着了,连江晚余走了都不知道。

  雪盏生怕他饿坏了,天黑时,将他折腾醒了,让他用过膳,便又去睡了。

  雪盏几个稍作休整,便阖宫上下收拾打扫起来。

  雪盏扶了歪倒的小桌,骂道:“一群土匪强盗,竟把我们椒房殿弄成这副鬼样子。”

  棉雾与杏雨笑道:“看我们副娘娘急了,只盼着你将来寻个脾气温柔,举止言谈皆合心意的好姑爷。”

  雪盏一听红了脸,追着棉雾就要打。

  棉雾躲在杏雨身后,忙道:“妹妹救我。”

  杏雨忙张开双手拦住雪盏,笑道:“好姐姐不要急,我们棉雾姐姐是衷心祝愿你的。”

  雪盏被她拦住,却是如何也挣不脱,便指着棉雾笑骂道:“你且笑我,赶明儿我就求了娘娘,必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嫁了,生他个十个八个孩子,天天让你收拾家。”

  棉雾却是一甩帕子跑了,边跑边回头咯咯笑道:“要也是先嫁你。”一时不慎,竟与无忧撞了个满怀,一下摔倒在地了。

  无忧赶忙扶了她起来,还未说话,棉雾却红了脸轻声道了歉意,一溜烟跑了。

  雪盏追到跟前,对着无忧行了礼,笑道:“公公来了,棉雾失礼了。”

  无忧道:“无妨无妨,只是不知道姑娘摔到了没有。”

  棉雾从柱子后面探了探头,却见雪盏在看她,便又跑了。

  无忧又道:“陛下被千岁爷请过去,特让奴才来跟娘娘说一声,今晚不过来了。”

  雪盏忙道:“娘娘还在睡呢,怕是天明了都不得醒。”

  “那好,奴才先回去了。”

  雪盏行了礼,道:“公公慢走”她见无忧走了,便扭了杏雨一同继续打扫去了。

  因谢玉章难得回来一趟,蒙了圣上恩泽,特许了他一个月假。

  谢玉章从宫里回家,休息一日后,便整理了两大箱从西北带来的冬春夏草、红枣、枸杞、鹿茸等特产,亲自送到了段府。

  段行止刚任了玉堂署的职,此时正在编修新书,接了湛儿来报,连忙就去请了假,赶回家见谢玉章了。

  段行止匆匆回了自己的换玉舍,就见谢玉章与他父亲在自己小书房中聊得正酣。

  段太史见了段行止,疑惑道:“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段行止望着谢玉章道:“有些急事,便请了假了。”

  段太史听了,笑道:“这样也好,碰巧我有些事,你替我招待玉章罢。”说着便起了身,谢玉章也赶忙起身,与段行止一同将段太史送出去了。

  段行止因喜爱读书,卧房里便专门隔了小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谢玉章哈哈一笑,从背后抱了他,两腿也紧紧贴了他的腿,推了他笑嘻嘻就往前走,两人亦步亦趋。

  段行止本就跑得急,有些气喘,又被他这般顶弄,被他撞得东倒西歪,身子乱晃,连气息都乱了。“你这做什么?弄得我晕死了。”

  谢玉章推着他走到那两个大箱子跟前,揽了他笑道:“玉哥哥给你送礼来了,你却嫌晕?”

  段行止轻轻啐了他一口,他本就中意谢玉章,如今被这么抱着,心早就跳得飞了,“什么玉哥哥?我倒是比你还大了半岁呢!”

  谢玉章见他眼尾微赤,满面缱绻,胸口微伏,呼吸之间清香四溢,其肌肤细腻比香枝几个还甚。不由得心里又酥又痒,便伸了手不住摩挲他的脖颈,一手勾了他耳垂在指尖玩弄,哑声道:“这般想你玉哥哥?跑得气喘吁吁的,心跳出来了没?让玉哥哥摸摸。”说着,他将手伸进了段行止怀中,还未来得及摸一摸,便被段行止拿出来甩了出去。

  段行止见他熟门熟路与自己调笑,又听人说营中有军妓,本就担心谢玉章不学好,如今见他这般孟浪,心下更是笃定。心中既恨他不爱惜自己,又恨他不尊重自己。一时气得头脑发胀,浑身乱颤起来,“你倒是好本事,学得了这些习气!拿着我比着那些妓子玩弄,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轻贱之人?”他转过身子,狠狠踢了一脚那大木箱子,“将你这些东西拿走,谁又稀罕?”

  谢玉章见他气坏了,又踢箱子,那声响他听了都害怕。想着段行止脚必定是痛极了,又怎么可能会走?赶忙上前拉了他的手,要去哄他,段行止却是反手一巴掌。他也不恼,捂着脸颊,委屈道:“我并未拿着你比不好的人,你现下在气头上,我不走,走了你就更气了。还有,脚可疼?”

  段行止却是不管他,自去房里躺下歇了。他略躺了会儿,只觉得自己同个吃醋的妇人无异,他恨谢玉章不学好,更厌恶自己管得太宽,表现的是否太过明显了?心里一时也有些别别扭扭了。

  却说谢玉章悄摸揉了揉脸,便坐在一旁暗自垂泪起来。他长到这般大,还从未这般被打过,一时间再厚的脸皮都不厚了。

  晚饭时,段景行来寻二人吃饭。两个人,一个面上浮肿,正悄悄抹眼泪,探头一看另一个在床上躺着。满屋里静悄悄的,连个丫鬟婢子都没。段景行便笑道:“这是怎么了?倒如同个小夫妻斗气一样?玉章是个好孩子,行止,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谢玉章赶忙起身说:“没有。”段景行让他坐下,径直进了段行止房里。

  段行止爬了起来,坐在床上看着他哥哥道:“你出去,我要睡下了。”就又躺下发呆了。

  段景行道:“也好,你先睡吧。”他又退出来,走到谢玉章跟前,拉了他笑道:“行止是个古怪人,咱们不理他,玉章今晚同我睡吧。”

  段行止听了这话,立刻坐了起来,恨恨地看着他哥。他哥却望着他笑道:“我带玉章走了,你好生睡吧。”

  段行止听了这话,飞快地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把他哥哥赶了出去。他冲着他哥嚷道:“走!”便气急败坏地关了门。折返屋中,又看了眼谢玉章,似乎想要骂他,却是偏偏忍了,只是面无表情道:“我去睡觉。”

  谢玉章就怕他这样,生起气来,只管冷着脸,什么也不说,比动手跟他打一架还吓人。他忙跟了上去,讨好地抱了段行止放到床上。段行止却是抬起又是一脚,他忙抱了脚到自己怀里捂着,厚着脸皮柔声哄道:“好心肝,你理理我,我并没有要轻慢你的意思。”

  “又是好玩是么?”段行止双手垫在腰下,支了上半身去看他,又扭过脸,气鼓鼓道:“我就是生来让爷玩的?”

  谢玉章听了这话,放了他的腿,赶忙上前压住他,“我我我……”他急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耸拉着脑袋,声音极小地道:“我到如今都没去过那里,还是个童男呢,哎呀,臊死了!”他捂了脸,夹了两条腿,扭扭捏捏地滚到段行止身旁。

  段行止听了这话,又是一脚踢过去,“没出息的。”

  谢玉章见他肯开口骂自己了,赶忙又滚了回来,压到他身上,胡乱在他身上蹭着,“行止你好凶,我姑姑都没你这样的,打得我好疼。”

  段行止衣襟都叫他蹭开了,他用手捞了衣带系好,撵了谢玉章下床,“我有些饿了,你饿不饿?”

  谢玉章忙蹲下给他穿袜子穿鞋,他捧了段行止一只脚,用手比了比,“行止,你的脚都是这般白,脚趾细长,真好看,你瞧。”谢玉章本来生得粉妆玉琢,如今在边疆摸爬滚打,晒得一身小麦色,连纤细的十指都变得有些粗壮了,没了那副玉样子,却是更顺眼了。他伸了手,倒是跟段行止玉色的脚对比明显了。

  段行止将脚抵在谢玉章心口处,眼睛直直望着谢玉章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如何?”他很想知道谢玉章怎么看自己,却实在怕他说自己只是他知己好友。

  谢玉章抱了他的脚,为他穿了袜子,头也不抬道:“行止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最好的人,想要一辈子与你玩。”

  段行止听了这没头脑的话,一时真是不知该哭该笑。他用脚拨开谢玉章的衣襟,将脚伸进他怀中,试探道:“那你别娶亲了,娶亲了还怎么同我玩一辈子?”

  谢玉章笑道:“那你也别娶亲,我们一起过。”

  “好。”段行止虽知这不过是谢玉章的玩笑话,心里却是将这话当成誓言了,他又道:“你也不许去睡那些妓子,不干净的。”

  “好,不去。”谢玉章为他系好袜子,穿了鞋,将他扶下床。他见段行止乖乖巧巧的,一时又故态萌发,在他耳边轻声说:“今晚玉哥哥只睡你。”

  段行止听了这话,哼了一声,立刻甩袖大步向前走了。

  谢玉章赶忙跟着他赔礼道歉,打着自己嘴巴,“呸呸呸,行止我错了,你睡我!你睡我!行止,不要走那么快,且等等我!”

  谢玉章与段行止两人,一时又好的如同一个人一般。夜间同睡,白日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