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美人若如斯>第21章 

  薛鹤被困在阵内无法招架,如今又来了一个让他不安心的人,这脑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下药的剂量并不大,知道困不住他多久。

  雀榕张望四周,看着薛鹤寸步难行的样子,提心在口,“我来救你。”

  血姑侧过身去,正对着雀榕打量,“本就来了一个天界俊朗不凡的仙家,现在又来个相貌姣好的小相公。”

  “你是血姑?”雀榕看她。

  薛鹤在一旁看得着急,“你同她讲什么!小郎君你还不快走!”

  血姑见两人熟络,欣然道:“没错。”

  雀榕没有听薛鹤讲什么,只是同血姑对视着。他既然来了,哪里有狼狈逃窜的道理。

  血姑被他瞧得好心情都凉了几分,渐渐收敛起兴致来,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像是沉在地底下的冰寒,叫人浑身不舒服。

  沉吟之后,雀榕忽地开口:“血姑,你杀孽太重,停手吧。”

  薛鹤见他执意,不再劝阻,一心想着如何出去才能救下小郎君。

  “哈哈哈……”血姑一听,朗朗大笑,“好有趣的小相公。我若住手,那该去向何处?”

  雀榕沉沉道:“你本是慧骨灵根,不造杀孽自可得以解脱。若能放下,漫天神佛皆会渡你。你可信?”

  话音刚落,血姑加以思索,根本来不及回话,大门忽然被一阵狂风推开。

  来者一群人,黑衣华服,破门而入。

  “阴差?”血姑眯着眸子,眼神渗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这是来抢人的?”

  带头的人朗目疏眉,面如冠玉。他看了雀榕同薛鹤一眼,对血姑鞠躬,“打扰了,不过薛鹤是我冥府中要的人,我们必须带走。”

  “我若不给呢?”血姑意气自如,伸手随意取下围住薛鹤的符阵中符,放在手上化作一柄长剑,随后这剑又幻化出数把相同的剑身来,数十把寒剑指向门口,“你们要薛鹤,我也要。”

  说罢,血姑一挥手,众剑朝他们而去。

  “那只有得罪了。”那人一挥手,将众剑击落在地,其余阴差朝着血姑一拥而去。

  阴差人多势众,一齐冲上前去将人围住。血姑侧身一躲,只见一道红光冲着门口而去。那人伸手一挡,步履后移不能自控,双方直接打到了屋外去。

  雀榕早早到了一旁去,看着那层层黄符好似金钟罩一般将薛鹤关在里头,他伸手去碰,果不其然被伤到了皮肉。

  屋内就留了他们二人,薛鹤身陷牢笼,心中焦虑万分,“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

  “嗯。”应了一声,雀榕依旧环顾打量,神情专注,好似真要找这符阵的破绽。

  “此地如此危险,让你别出门了,怎么就不听话?”薛鹤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下手太轻了些,应该直接用定身术将他困在家中才是。可他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那小郎君饿了渴了怎么办?

  “你也没听我的话。”雀榕抬起头,忽然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气了。

  薛鹤低眉垂眼,放软了话不敢再指责他一句不是,便又问:“你当真是来救我的?”

  雀榕“嗯”了一句,“这符阵怎么开?”

  听了这话,薛鹤心里头就暖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真出不去便不出去了,看他如此忧心的模样,他就知道其实小郎君心里也不是全没有他的。可是,他得出去,他想抱抱他的小郎君,伸手去揉开那紧锁的眉眼。

  薛鹤摇摇头,“这是血姑设的万符阵,你解不开的。”

  雀榕埋头思索,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看着屋外激战中的血姑,忽然若有所思。

  薛鹤在一旁好言劝说:“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也不信你是普通凡人,可我找不到其他证据,亦不敢拿你的性命去搏。小郎君,听我一次,离开这里。”

  雀榕抬起眼,眼中忽然神采奕奕,他笑道:“我想到办法了。”

  雾气在屋中已经散尽,雀榕转眼已经跑向后堂去。薛鹤哪里还来得及再说什么,眨眼片刻只听得后堂忽然一阵动荡声响,他焦急地往那方向看去,可被墙所拦住,什么也瞧不见。

  转眼之后,只见雀榕背着陈家霖跑了出来。其实也不尽然,这只是陈家霖的尸身,尸身果真在陈府。

  这具身体保存完好,并无什么腐化溃烂之相,更别提他们口中所言那般,说陈家霖已经化为白骨。如此看来,那日的尸骨并非是陈家霖真身,而是偷梁换柱。陈家霖真正的身体,一直被血姑护在这宅子里。

  “你这是做什么?”薛鹤不解地看着她的小郎君。

  雀榕将尸身放在门口地上后从怀中掏出一朵血色冰娇花,朝着薛鹤道:“陈少爷是不是就在这里?你让他回到自己身体里去。”

  那花正是陈家父子方才推搡之际掉落在地的,没想到让小郎君给拾了起来。薛鹤见他比如说话,是知道他真切的模样是当真瞧不见陈家霖就在院中。

  屋后动静忽然大了许多,薛鹤转头,就瞧见南宫瞿同薛言从后面出来,两人神情呆滞,让他感受到了几分杀意。薛鹤来不及多加思索,立即招来陈家霖,让他进入自己体内。

  “陈家霖!”薛鹤喊道。

  忽的,南宫瞿冲上前来,一把抓住雀榕。

  陈家霖进入自己身体之后,活动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一些限制,不过体力恢复不少。他同雀榕又有一些交情在,良心未泯,一听到薛鹤怒吼声后立即浑身一个哆嗦,见到南宫瞿,下意识就冲上前去。

  陈家霖以一人之力将南宫瞿拉开,也不知何时薛言到了他身后,薛言同南宫瞿同心协力,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即使陈家霖拼了命终究难敌。

  薛鹤身陷牢笼,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在千方百计想办法破阵而出。

  转眼,南宫瞿一把掐住雀榕,将他高高举起。陈家霖奋起全身力气,挣开薛言,正准备冲向雀榕,却被他喝止。

  “别……别管我……”雀榕被悬挂在空中,奋奋挣扎,“去……撕……符……”

  薛鹤这才恍然大悟,陈家霖被血姑的邪术养了十年,这身上定然是有她的气息,符阵自然不会排斥。

  陈家霖意会,也自知根本打不过那两人,直接扑向薛鹤那符阵去。

  “快!快!”看着小郎君快奄奄一息的模样,薛鹤心急如焚。

  正如雀榕所料,陈家霖虽无法术,可却是能将血姑的万符阵一张张撕落在地。金色的灵符紧紧挨在一起,灵力渗人。每撕一张下来,陈家霖的双手就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屋外正在与黑衣人缠斗的血姑发觉了万符阵的动静,回过头来,手中长剑朝着里面挥舞一下,霎时屋内震动,陈家霖不敌,摔倒在地。

  眼看着雀榕奄奄一息,陈家霖又无力再爬起来,薛鹤根本顾不上其他,举起手上的金风剑,往陈家霖撕开的那个口子砍去。

  霎时剑身将符咒上的光层层吸入,砍了几刀,那口子的符已有些损毁。薛鹤直接徒手撕开,破阵而出。

  “嘭”地一声,数万张符皆战损在地。

  朝着雀榕快步挪去,薛鹤一手抓住南宫瞿的臂膀,眼神杀气浓重。两人皆是习武之人,来回却只过了两招,他一把将南宫瞿手臂拧了过去,压倒性地将南宫瞿打倒在地。

  一旁的薛言见状,早已躲起来。南宫瞿身负重伤,雀榕却被薛鹤救下。被松开的雀榕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瘫软地倒在薛鹤怀中,胸膛此起彼伏地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两人还未说上半句话,门口忽然传来第二阵“嘭”声巨响。

  屋外的动静丝毫不亚于里面,甚至更大。薛鹤将雀榕扶起,两人搀到门口,还未上前,只见血姑似乎被方才分了心,受了重伤。

  骤然箫声起,生似雷鸣贯耳,形如破裂苍穹。听闻这声音,薛鹤便知晓对方是什么来历,连忙关上大门,倾尽法力锁住室内。他抬起手捂住雀榕的耳朵,护住他的小郎君。

  箫声吹地人头痛欲裂,有法力的人皆难以抵抗一二,更何况那门外寸步不能移动的陈毅。

  箫声未尽,陈毅睁眼倒地望天,“我不甘心呐!从善多年,救济四方,上天可曾怜悯过我?为何我陈家沦落如此?我不甘心啊——!”

  嘶吼声如怨灵一般回荡半空中,片刻之后随肉身化作飞烟。

  薛鹤再抬起眼往上看去,半空中无数青叶似刀锋一般,铺天盖地,惮赫千里。血姑一边捂住耳朵,一边挥手还招,却见那叶比刀更快、更狠,简直判若云泥。

  箫声渐渐,大门被震落,一身银甲亦垂落在地。往上看,那一袭青白华服立于半空之上,手持碧玉萧,一身正气,朗朗道:“天界行云府,奉命斩妖除魔,闲人避让。”

  听闻身后动静,薛鹤回过头看,发现薛言、陈家霖同南宫瞿三人,已经倒在地上晕厥过去。院里那一群黑衣人听闻箫声,遂不敢再尝第二次,亦知晓了来人是谁,虽心有不甘,还是离去了。

  地上的红衣战袍破损不堪,血姑狼狈往里匍匐,体无完肤,一身的冷汗随着血液涂抹在伤口,一时间叫人分不清那衣服上哪一出不是血迹。

  薛鹤看着方知云,还未摸清楚他的门道,未同他讲上一句话,门口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步摇声在静谧的院子里“晃荡晃荡”作响,身上的金银玉器每挪动一步而不停碰撞,青姑款款而来,手来金烟斗,吸了口气,看着地上的血姑叹息,“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听到了声音,血姑没有停下,依旧在地上爬动。再爬了两步,青姑身后又来一人。此人不言自威,乃是仪表非凡的上神尊者——皓元神君。

  薛鹤看着满院子的阵势,这一下子,好不热闹。

  众人无再开口,血姑知晓来者众人,充耳不闻。她挪到雀榕脚下,忽然不动了。

  “小相公——”血姑嘴角喊着鲜血,说起话有气无力,她反问,“那你可信这漫天神佛?”

  雀榕默了片刻,点头道:“我信。”

  血姑双眸赤红,转过头来看着来人,仰天大笑:“我们姐妹三人追随仙君潜心修道,可换来的是什么?你问我可信佛能渡我?我也是信这漫天神佛的,可漫天神佛他不救我!”

  皓元君一脸漠然,“血姑,随我回去。”

  血姑嗤之以鼻,对着薛鹤和雀榕狂笑不止:“哈哈哈,小相公,你们被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