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暗恨>第3章

  暮春将至,这个时节按理来说怎么着我都不会乖乖在房里闲着。今年偏因可恨梁山泊,害我停了咳嗽又打嚏,于床榻缠绵半旬,最后一批梅也匆匆谢了。我绕着书院后山清溪转了半天,梅枝上半分花香没留下。当天回去就有点不高兴,不太想搭理那人。

  “温才?”梁山泊从书卷抬头,面对我的臭脸露出不解神情。

  我俩对过年纪,没想到梁山泊看上去比我小只因脸嫩得很,实际大我半岁。如此一来不方便马兄马兄地喊,我心里也不太愿意喊什么梁兄贤兄的,最后索性双方皆以名相称。

  “你怎么不高兴啦?”梁山泊轻轻问道。

  扮什么好人样,你不就是害我困足房中的罪魁祸首?我看他那一脸无辜更来气,除去外袍蹬了靴子往榻上一躺,背对他不接腔。

  脚步声响起,梁山伯上前拉过半叠丝绵被到我腰上,微凉手掌正反贴我额头:“又难受了么?”

  我向内侧身,半张脸埋进枕间。梁山伯剥了外袍踢掉靴子也躺下,一手环至我胸前。

  “作甚?”我闷声问道。

  “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梁山伯前胸与我后背贴得极紧、说话间温热气息洒向我耳后,我屈肘顶他,他哎哟一声,道,“这又是怎了?前几日不都这样为你发汗么。”

  “反正离我远点。”

  梁山伯稍稍退开了些,复又贴上来:“不行,你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病中我无精打采自是没那方面心思精力,可如今好透了好全了、他再这样便勾得我有些心猿意马。但我是个正常人,所以知道自己不能也不该,于是转了个身推开他。

  梁山泊面上表情有点茫然,我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这番遭罪委实怪不得他、论到底该怨欺负他的那群人。沉吟少倾,我撑起上半身支颐道:“明日我便同你上学。”

  “好。”

  “哪几个欺侮过你,散学后一个别漏全指给我看。”

  梁山泊微微睁大了眼,忙道不可,子啊君子啊废话哐哐一堆、引经据典的反正我也没细听,大概意思是他并未在意让我不必如此。可谁管他在不在意了,我只知道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我右手撑累了,干脆躺下看他嘴巴上上下下开合,慢慢眼皮有些发沉,最后不知何时睡去了。

  翌日我早早随梁山泊出门,早早开始浑浑噩噩一天。

  听讲努力憋着瞌睡,但这位韩先生说话如牛鸣,拖得长停顿多且无趣。我觉得我的尊重如琴音,对着他便如对牛弹琴。终于脑袋向前一磕,半路突然清醒这磕下去得多疼啊、我给我爹磕头都不带这样实诚的,但想停也来不及了,于是闭眼等待疼痛来袭,不料被少年薄薄手掌覆住额头。我暗自松了口气,在韩先生目光扫来前重新正襟危坐。

  好不容易熬到散学,我人也差不多散成灰了。先生们的一字一句皆如佛家所言熊熊烈火将我炙成灰烬,我实在想不通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来这鬼地方,一瞬间觉得已然明悟爱恨生死决心出家。

  我趴在桌案平复心情,梁山泊坐在一旁钞书。我看他笔杆晃动,一截儿纤细白腕随衣袖若隐若现的,不免想到无怪那些人高马大的外地人专爱欺负他。

  这样想着,仿佛念咒似的,竟确乎招来几个人。

  “喂,小子,上次……你……”

  麻饼脸说的话我几乎一句不懂,可不妨碍我看明白他那猥琐欠揍的笑。见我直起身,梁山泊在桌案下握住我的手、并用拇指轻轻抚了抚。

  “先生说不可。”他放下笔开口道。

  这样一对比我才发现梁山泊声音还挺好听的,像夜间滴漏、沉静中才显清越。我本打算若他真不想我作甚,我便放过这帮人、免得闹大了到先生面前不好交待。但显然麻饼脸和他的朋友麻球脸麻花脸麻……反正这帮子人并不这样想,他们将梁山泊的大度容忍看成懦弱退缩。其中一个狞笑着一脚踹向桌案。

  “操。”我拽着梁山泊跳起退后一步,下一瞬立时将桌案往他们那儿一踹。桌案翻倒,砚台笔架砸了他们一身。

  无量天尊。虽然方言不通,但他们依旧无障碍听懂了我这句简洁而有力的宣言。

  某麻怒火中烧问我是哪个,我说上虞马氏。一群人哄笑起来,说怕不是马氏远到天边外的旁支吧,不然为何连书童都没一个。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片刻,说实话有点怅然若失。难道马氏在外人眼里便是金贵而娇气的么?难道不炫耀财产便无人认我马氏身份么?

  于是我忧愁地、皱着眉头给了他们一人一拳,然后忧愁地拉着同样忧愁的梁山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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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伯祝英台百年好合千年相守大人大量,鄙人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没有人可以拆散您二位。被我造谣的不是您们不是您们,感谢灵感感谢勇敢。

  梁祝就是永远滴神梁祝就是官配是坠好滴!

  梁相公是小神童是质朴是千古大好人。祝相公了不起女中豪杰。我万分尊重二位。

  顿首再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