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北斗阑干南斗斜>第42章 第四十二回魂牵梦萦思成疾,心有灵犀一点通

  北淳弦离宫后,每日沄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每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对庆王的冷淡和讥讽便懊悔不已,天底下除了他,谁又会如此纵容于自己?想来家父也不会如此。他满心为我,表面却尽量掩饰到极致,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也都是他做出来的掩饰,他掩饰得再好,也有那不经意流露出来自己我的关切和宠爱。

  沄纚惭愧不已,说什么认庆王为知己,可是自己却很不了解他,他的个性总是淡淡的,温和,不急不躁,看似什么都对他无关紧要似的,现在沄纚才知道这平淡的外表下隐藏着那如同火山的炙热。他能知道自己的一切,却从未提过半句,包括沄纚手上沾染的血迹,也瞒不过他,还有那日对他下毒之事,原来这一切庆王都一清二楚。

  十天了,沄纚现在多么盼他早点回来。

  绯儿喜上眉而来,“姑娘好消息。”

  沄纚本以为是有庆,回宫的消息,却听她道:“娘娘奴婢刚才往成衣局去,听里头的宫人说,太医院都往郁清宫去了,奴婢一问才知道,说是翡郡主失手打翻了茶都洒到了郁贵妃的脸上,现在女王和燕王妃也在郁清宫了。”

  “可要紧吗?”沄纚道。

  “奴婢问了宫人们,她们也不清楚里头情况。”

  “去把柜子里的冰露玉髓膏取出来,我们去郁清宫看看。”

  绯儿取来了药膏,便随沄纚往郁清宫而去,翡郡主和郁妃的过节沄纚早就洞幽察微,这次并不觉得这是翡郡主失手而致。

  郁清宫里,站满了太医,郁妃脸上正裹着帕子躺在榻上,一脸的痛苦。

  翡郡主跪在地上认错道:“都是翡儿莽撞伤了郁贵妃娘娘。”

  “你这个贱蹄子,如此待我,若是毁坏了我的脸,我绝不饶你。”郁贵妃喝道,才用力发狠,脸上疼痛更甚,便捂着帕子不敢再动弹。

  郁贵妃,御秀名门,一直是后宫里高贵典雅的品行,今日遇到如此横祸也顾不得大度,况且翡郡主只是一个爹不疼,娘已死的郡主。庆王又离了宫,郁贵妃如今自然可以对她训骂。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劝阻,女君赏赐了郁妃好些药,也翡郡主训斥了一番:“你今日就在郁清宫里跪上半日。”说罢便问太医道:“郁贵妃可有大碍?”

  古太医道:“郁贵妃娘娘洪福齐天,这茶温只伤了娘娘的表皮,未伤肌里,并无大碍,只需冷敷即可无需服药。“

  郁贵妃听闻便稍稍放下心来。

  王良人道:“这可是脸,郁贵妃可马虎不得,我看还是要小心养着才好,就算不用服药,我看也要外用药物才好,这可是脸伤我看也不能如此简单草率。”

  吴充依也附言道。

  沄纚让绯儿将冰露玉髓膏拿出来,“郁贵妃的伤是烫伤用这个冰露玉髓膏最好,这药是番邦进宫珍贵无比,治疗烫伤、晒伤、疤痕最好不过了,如今这膏子正好派上用场。”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或许是王良人和吴充依的话让郁贵妃心慌了神,她忙让谬儿接过药膏道:“这冷霜玉髓膏确实是名贵良药,果真是王爷疼你好东西都留给妹妹了。”

  沄纚忙道:“哪里话,王爷不过是看我平日稍有收检一些,便交由我保管着,我哪里配用如此名贵的东西,姐姐如今正好派得上用场,自然要交出来给姐姐。”

  大家都陆续走后,郁清宫里只有翡郡主只身一人跪在寝殿外的园子里,纵然有不少人觉得她一个孩子如此责罚未免可怜,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却高兴不已,甚至还颇有得意。总算烫到那个贱人了,可惜没有把她烫死,翡郡主暗暗可惜。

  春草殿,容墨堂已经被纆儿传来了,沄纚不紧不慢道:“我那日皮肤溃烂的仇你确定今日可以得报吗?”

  容墨堂双手合上回道:“娘娘放心,冰露玉髓膏一定帮娘娘出一口气。”

  沄纚颔首微笑道:“你确定里头掺和的东西不会被人察觉吗?”

  “娘娘放心,微臣肯定,这世上除了微臣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察觉甄别。”容墨堂胸有成竹。

  “好,若你能立此功,本宫觉不薄待你,一定会厚厚的赏赐你。”

  “赏不赏赐的不重要,娘娘不要忘记答应过微臣会帮微臣要那个人的命。”容墨堂一说道那人面上不自觉阴狠起来。

  沄纚颔首,“本宫自然说话算话,不但会帮你对付那人,还会加封你死去的母亲为五品诰命夫人。”说着又道:“不过,你可愿意等,等到本宫能有能力替你办到。”

  容墨堂道:“微臣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相信娘娘一定有这个能力。”

  沄纚楞了片刻,又道:“你如今已是太医院十大太医了,相信以后会有更多人重用你......”

  容墨堂赶忙跪地打断道:“娘娘放心,微臣愿终身为娘娘效命,若有二心死无全尸。”

  沄纚笑道:“好,你能在我这里显山露水,也要继续学会在太医院藏拙。”

  “微臣明白。”

  不出三日,郁贵妃的脸果然伤得更严重了,沄纚听闻如此,便前去看她。

  女君前几日还道:“弦儿离了宫,你们倒和睦亲密了不少。”

  女人只要不是围着同一个男人打转,自然是和睦了。不过无非就是台面上的风平浪静。

  索性郁贵妃的脸是被北淳翡烫伤的,那日将冰露玉髓膏赠与郁贵妃她才会收下,不过就算要用她也不会如此轻率,一定会让太医院皆验过无不妥才会放心使用。

  想到容墨堂如此高超瞒天过海的医术,沄纚既高兴,也隐隐担忧。若要一个人死心塌地的为己所用,那便一定要牢牢的揪住他的软肋。

  郁清宫,郁妃的起了血泡肿胀更甚,她哭得梨花带雨,不似从前那般从容淡然,果然一张脸对于女人来说,真真是胜过一切。

  地上跪了一众太医,郁贵妃喝道:“都已经这些日子了,本宫的脸为何越来越重,到现在还创痍未瘳?若是你们不能早日医好本宫的脸,本宫一定要你们死。”

  太医们颤颤巍巍道:“娘娘的脸是烫伤,臣等开了内服外用的药,娘娘只要按时吃药调理假以时日便可复原。”

  “还要假以时日,王爷几日后就要回宫了,若是王爷看到本宫如此之状,该如何是好?我告诉你们,一定要尽快治好本宫。”郁贵妃喝道。

  太医惶恐道:“身体恢复之事急于求成只怕......”

  “本宫幼年烫伤了手指,也就三日好全了,为何这已有半月了,还越来越严重了。”郁贵妃道。

  “娘娘幼年身体康复快,如今的玉质凤体自然会慢一些。”太医小心翼翼道。

  话还没说完便被谬儿喝道:“娘娘的话你们听见没有,娘娘可不怕你们这些,三日后娘娘要看到脸恢复如初,不然你们知道下场。”

  沄纚安慰道:“太医的话不无道理,姐姐现在慢慢养着,不足半月兴许也就好了。”

  郁贵妃惆怅不已:“难不成本宫现在是老了不成,连这一点伤也好的慢吞吞的。”

  “怎么会呢!”我忙劝道:“姐姐如今才还不到三十正是风华正茂。”

  今日来看郁贵妃沄纚不仅心里解了气,还从郁贵妃口中知道王爷半个月后就要回宫了。

  冬去春来,三月春,下着绵绵春雨,春草殿园子里的梨花早已怒放,满园素雅芬芳,绵绵雨露轻洒在花瓣儿上,那雪白的梨花花瓣盘旋而下。沄纚伸出手掌接住那一片素色,用手捻在鼻尖轻轻嗅它的的芬芳,如此美景倒教人满心欢喜,不过只有沄纚一人观赏此景,甚觉孤单落寞!雨势更甚,纆儿劝道:“姑娘下雨了,先回屋吧,虽然开春了倒也春寒料峭的。”

  沄纚回到寝殿,解下锦缎薄披风,纆儿打下帘子和窗子,在内殿的塌上歪着看书,园子里安静得很,雨滴拍打梨树的声音已越来越小,不时听见雨点在枝头花瓣滴答的微弱声音滴答入耳。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声长叹,沄纚不知道此刻庆王有没有也在想自己呢?

  北淳关外,驿路梨花盛开,这两日黄沙古道旁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总算绽开,满是一片雪白。

  “王兄,梨花开了。”靖王将酒递给庆王。

  庆王接过酒饮了一口:“是啊,梨花开了。”又道:“现在行到哪了,多久到牧峡道?”

  “前面就是牧峡道了,归家情切啊!”靖王道。

  因前些时日春雨频降,百姓们都带着牛羊迁徙去了南峡谷,庆王迫不得已只能走这条最远的路回宫。

  四月开春,一路美景。

  庆王一阵咳嗽,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食之无味,又总是在担心沄纚,担心她还在怨恨自己,无心照顾自己,关外昼夜温差大,便着了寒染了咳疾。

  宫中花草殿,丰烟来此替北淳竝取花草殿新培育的波斯兰,正巧绯儿也来替主子波斯兰,花草殿外的长廊上两人便碰见了。

  绯儿一肚子的怨气,便主动开了口:“丰烟大人好清闲啊,不陪着你们小王爷,怎么有空来宫中?”

  丰烟道:“多谢绯儿姐姐关系,我们作奴才的自然是听命于主子,奴才是来替小王爷取波斯兰的。”

  绯儿不屑了一声,便自顾走在前面夺门而入。

  正不巧的是,波斯兰因有活血消肿的功效,郁贵妃便让人取走了大部分的波斯兰调理伤口,花草殿里如今偏偏只剩下一盆波斯兰了。

  太监们有些为难,探顺贵妃如今贵为顺贵妃不得马虎,可是北淳竝可是堂堂王爷自然不得搪塞,正上下犯难不知该把这波斯兰给谁?

  绯儿一把搬起花盆道:“我们娘娘体谅你们种花种草的辛劳,便差我来取,快给我吧。”

  丰烟道:“小王爷要的东西这个世上还没人敢抢。”

  太监们听丰烟如此说,又见绯儿已将花盆搬起,急得额头冒汗。

  绯儿搬起花盆就要走,谁知丰烟轻而易举的便夺过了花盆,绯儿气得脸色刹白,偏不甘再被眼前男人占便宜,便使出劲的去夺,二人扭成一团,见太监们干愣着发憷,绯儿唤道:“还不来帮我。”

  绯儿如今也是春草殿的大宫女,太监们也不敢得罪,几个太监只得上去帮忙着劝和。

  二人抢夺更甚,只见“砰咚”的一声,花盆跌在地上碎了一地,水流花谢,那娇嫩的名贵的波斯兰也付之东流。

  如此暴殄天物,小太监们一阵扼腕叹息。

  绯儿笑道:“哈哈哈,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说罢得意大笑,她就是存心要让丰烟下不了台,存心要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