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迟光晚>第80章 暗道 行璟手糙,捧着小护……

  行璟手糙, 捧着小护卫的脸瞧了好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不明不白的。

  行风好容易妥协了, 叫他这口气叹得差点拔腿就要跑路,奈何没挣过。

  行璟道:“别说,娘娘, 这家伙长得倒算是个小白脸,扮作女的恐怕也不碍事, 就是这眉得换换, 还有这小胡茬……”

  行风已经放弃了, 干脆坐得踏实。

  苏林晚凑近了些去瞧:“老将军说的是啊, 之前没发现, 现在么——没了行迟在边上,我瞧着他好像确实面目清秀了许多。果然人跟人得互相映衬。”

  等等, 娘娘你这么说是不是不大厚道?

  陛下是好看,可现在既然想送他入虎口, 是不是也得对他注意一下措辞啊?

  敢怒不.敢言,行风垂了眼瞧着地。

  “娘, 你看看, 这眼神也很到位,我见犹怜啊!”苏林晚回头与荣氏道。

  荣氏手里还拿着东西, 这会儿也很是同意地应声:“嗯,再柔一些, 就更好了。”

  苍天哦——

  行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行老将军,寻常你不是挺正经的么?为什么你在笑?

  行风只觉得面前这三个人, 根本就是将他当成了一尊石像,眼看着要成型了,现在正在讨论最后的打磨工序。

  你看外头那个天,它怎么那么黑,那是娘娘的心啊。

  哦,娘娘怕是没有心。

  最后,苏林晚一拍手:“行!这易容就不必了,咱也不会,差不多就这样可以了,娘你再看看。”

  “嗯,我看行。”荣氏一抖手中的线,“只要绞了面就是了。”

  “那是什么?!”行风惊恐地瞧住那线,“娘娘!绞面不是姑娘出嫁才使的东西么!”

  “那谁叫你是男人呢?你这脸再清秀还是差了点意思啊,开了脸,红润润的,显嫩。”苏林晚说瞎话不打草稿,“放心,我娘手很轻的。”

  “不不不……”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行风下意识地想要躲,却到底没抵过三个惹不起的人围攻。

  轻墨端着梳妆用的东西进门,就听得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若非是晓得这是娘娘与老将军商量了半天计划的结果,可能真的会误会娘娘是跟风护卫有仇的。

  下辈子还是不要会武功的好,临行前,行风如是想。

  夜色下的京城静谧,巡逻的禁卫犹如鬼魅,席辞伏在墙头瞧着那些犹如行尸走肉的禁卫军面无表情地走过,心下就有些恶心起来。

  药谷出去的毒方,他自然明白其中药理。

  大盛行远之治的时候,这些东西是被称为毒人的。

  只是毒人之所以是毒人,便是因为已经不能是个人,而是作战的工具。

  但是成启宇的这些禁卫不同,他们却是随着药效慢慢变化而成的。

  好比最先其实是有感觉的,起码能正常举止言笑,然后随着控制的加深,一点一点失去五感,目光涣散,惟命是从,而这控制力又必须随着药的次数逐渐递进,毒性也慢慢发挥出来,等到了最后,这药终究还是会毒死他们。

  离开京城那会,只觉得这些禁卫的力气不对,招式快,好像不知道疲惫,显得诡异。

  再次回来,他们竟然已经能明显叫人发现异常了。

  太快了。

  席辞捏着拳,如若不再快一些,怕是等着他们的,就只有一死了。

  也就是说,到最后,这大霂也只会是一座空城。

  这一点,成启宇恐怕并不知道。

  想到这里,席辞捏着的拳却是松了,下一瞬,不禁嘲讽一笑,只是嘴角不及合上,复又记起,如今这南盛皇帝,与他一并长大的那一位师兄,可不会当真等到成启宇自己灭亡的时候。

  叫行迟眼睁睁瞧着人命尽丧而不为,难如登天.。

  怕就是将这整个天下拱手与他,他也不屑于拿的。

  嗐!

  还是得赶紧在这些人毒发前赶出解药才是。

  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点心铺子似乎已经关门好一阵子,那檐下的春联掉了一半下来,荡在夜风里,席辞纵身一跃,停在了后院枯井上。

  这枯井边净是枯叶,边上杂草丛生,也没有切出路来,倒确实是很容易被忽略。

  可若这井口便是暗道所在,平时照料的又是姚奶娘,怎么会一个上下的绳索都没有。

  那姓姚的奶娘他特意探过,是不会武功的,这样的人上上下下地穿梭于这口井,不可能不依附其他的东西。

  想着,本是要跳下去的脚便退了一步。

  席辞寻了一周,确实没找到什么其他的机关,复又往那井口下望去。

  里头阴森森的,瞧不真切。

  啧,看来只能先下去再说了。

  席辞没提气,反是双手扒着井沿吊在了井口,人悬在那里,脚便就落了空,他前后左右毫无章法地扫着,不想咔哒一声,似是有什么被启动,接着,席辞便觉得本是晃荡在半空的脚踩到了实地。

  果然。

  这井虽是枯了,可倘若是有心人如他一般特意过来寻暗道,定还是要来探一探的。

  只是——恐怕前时他当真跳下去,再想上去,就难了。

  这井内,竟是在离井口大约七尺的距离的井壁上做了机关,上头的人下去,只需要两手扒住井沿,拿脚去开启,便自会有石阶伸出,承受人的重量。

  席辞小心将两只脚都踩在伸出来的石头上,这才松了扒住井沿的手,枯井里的湿气倒是很重,带着一股泥腥味。

  拍了拍身上的灰,席辞再抬眼,适应了夜色,就着月光,瞥见一道窄窄的石门。

  伸手一推,那石门切开,有台阶蜿蜒而下,深深指向前方。

  到了这儿,才算是真的寻到了地。

  要命,席辞想着,将袭风扇从腰间转到了手中,另一手举着火折子一吹,暗道中火光一闪,终于亮堂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湿气越来越重,还有一些嗡嗡的声音,听着有些瘆人。

  不知道这暗道从哪里来的风,吹得手中的火折子一个明灭。

  那前头墙壁上,却是映出一个身影。

  席辞不及反应,便见那身影疾走而来,手中的扇子一挥,有掌风迎面而上,火折子瞬间坠地,灭了。

  黑洞洞的暗道中,席辞能感受到另一个呼吸声,有些急促。

  袭风扇刚刚已经飞出一记,却没有听到声音,可见放了空,此人功夫很强。

  不过,受伤了。

  血腥气。

  席辞的扇子干燥,那么,这人是之前受得伤。

  “席谷主?”

  那人似乎是认出了袭风扇,突然出声。

  席辞愣住,立时将准备再一击毙命的毒扇收回,差一点,就能取了他性命。

  “三殿下?”

  “是我。”

  蒙赤焱确实受伤了,答完这一句,席辞便就听得倒在墙壁上的闷哼,思绪挣扎,终究还是摸索着.上前去:“喂?死了没?”

  半晌,才听得一道咬牙声:“没。”

  “里头有什么?”席辞想了想,不等回答,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出去再说。”

  出去?别啊,席辞还待再说,却摸到了一处冰凉,是蒙赤焱的手,指节分明,却湿漉漉的黏腻得很。

  下意识的,他问:“伤得很重?”

  “还好,已经封了脉。”蒙赤焱声音有些轻,不似之前,“皮外伤,制住里头虫子的时候破了皮,为免中毒,剐掉一块。”

  “……”是个狠人,不过银翅虫这个东西,确实也只有这种办法可解,不然能迅速中毒,无论此人是何目的,看来也是为了毒人。

  既然目的一样,又同处一处暗道,总不能不救,而且涂兰三殿下,到底有用的,席辞不由分说将他的手腕翻过来搭了脉。

  “你做什么?!”几乎是第一时间,蒙赤焱就将人甩开来,险些没站稳,被方才甩开的人一把扶了。

  黑暗里瞧不清楚对方神色,席辞人还有些傻,扶得却踏实,因为这人是倒在他怀中的。

  这一倒,他才意识到不对来。

  方才指腹按上那手腕不过转瞬,可席辞的医术是什么水平,只这一瞬,整个人都五雷轰顶般。

  再加上此时怀中撞上的绵软,舌头都差点被咬断。

  “三殿下你……你你你……”

  “怎么?”蒙赤焱疼得厉害,想退远些,却发现这个二愣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扶得太紧,她本就脱力,根本挣不开,遂冷冷道,“席谷主。”

  “哎!”席辞被这一道突然的女声呛到,嗖得就松了手。

  蒙赤焱不察,加上本就在使力抗衡,这下可倒好,直接往边上摔去。

  “抱歉!”席辞手忙脚乱地再次将人扶住,这一次,力气都不敢用,基本上是拿自己的身子叫她靠着罢了。

  蒙赤焱心累,终于闭了闭眼,顺了气才道:“罢了,席谷主知道了也无妨,听说谷主医术了得,还请先替我医治,起码不能叫番馆里成启宇的人发现不对。”

  席辞赶紧开始掏袖子,这般伤行迟干过的次数不算少,他倒是随身就带了伤药,这会儿一股脑地全部给抠了出来,又开始摸摸索索找火折子。

  “别点火,里头的虫子多,引来了不好。”

  “哦哦哦!”席辞语塞,又摸摸索索地替她上药,骤然的吸气声起,上药的手就跟着一抖,他第一次给人上药上得这般忐忑。

  啧,还是行迟那般糙的好啊,怎么治都是纹丝不动的。

  待大概地处理了,蒙赤焱又就地调息,片刻,听得身侧人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你要问什么?”

  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扮作男儿身吗?

  不想,听得她这一句,身边人更是犹豫了。

  好半天,席辞才试探着道:“那你——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