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青州娘子>第193章 意外

  贺诗卿在回京城的路上,见刘妈一直闷闷不乐,寻了机会与她说话,知道了旺哥的事。

  在左院思来想去,要暗香请了刘妈过来,主动提出要留旺哥在左院做事。

  见刘妈有些犹豫,说道:“妈妈放心,任她再狠厉也管不到我这院子来。”

  刘妈说道:“这个奴婢知道,夫人这左院一直是单独开销,她自然是管不到的。”

  贺诗卿接着说道:“我来府上这么多年,一直得到妈妈和秦管事的诸多照拂,如今妈妈有了难处,诗卿自当回报。”

  刘妈想了想,说道:“待我回去问过老夫人和我家老头子再回复夫人。”

  贺诗卿答应了,更和气地送她出了门。

  暗香不解地问道:“小姐,那是个泼皮,弄进来做什么?”

  贺诗卿说道:“可他身后站着三个与我有用的人。”

  暗香醒悟地说道:“小姐是说老夫人,秦管事和刘妈?”

  贺诗卿点点头,说道:“我若再不出声,这府里都快要将我遗忘了。”

  也不知刘妈是如何说动另外两位的,总之,旺哥顺利的到了贺诗卿的院子。

  因忠漓的咳嗽一直未好,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出所以然来,秦道川就将他带在身边,提前教他吹起了笛子,希望这种吐纳之法能改善他的体质。

  若舒从杜若远处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开始冷眼看着秦道川,想看他打算何时告诉自己,谁知等来等去,始终未见他开口。

  杜若远信中也未明说,只说已经加快了进程,要东家耐心等待。

  贺诗卿则颇为得意,去萱微堂也比往常勤了些,留的时间也长了些,时常与刘妈一起说说笑笑,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娴雅自从津城之后,就有些回避贺诗卿,只要她在,娴雅便寻了借口回自己的院子,路过右院,几次想告诉母亲,最后都止步于院门前。

  旺哥来了一个月,刚开始还安守本份,每日在左院侍弄着花草。贺诗卿为在刘妈面前示好,又要他负责了院中的采买,自此就与暗香多了往来,一个旷男一个怨女,旺哥又是个花丛老手,几个回合,就将暗香拖入了房中。

  旺哥事前喜欢用药,说是用过之后耐力非常,暗香百转千回之后,感叹道:“今日始知男欢女爱的乐处,夫人自苦也就罢了,从不提及我出嫁之事,每日只让我苦守在这院子里。”

  旺哥说道:“好姐姐,如今有了我,再不要你像夫人那般的独守空房。”

  这日,贺诗卿午睡醒来有些口渴,叫了几声暗香都没有人应,心想最近总是这样,常常不见人影,就打算寻了她好好说道一番。

  径直走到暗香门前,里面传来了声音,贺诗卿一听,哪能不知里面在做什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得转身离开。

  以前暗香为了争宠,将一起陪嫁的大丫头都找借口打发了,贺诗卿也因与她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自己枯守院中,也不希望太多妙龄少女在自己跟前走动,就一直没有添人。

  如今这样,知道人是留不住了,等暗香进来,直接与她说道:“既然木已成舟,趁早嫁了吧,免得坏了名声。”

  暗香也没推托半句,跪下来说道:“小姐,暗香就算嫁了,仍旧会待在院中,侍候小姐。”

  贺诗卿却说道:“我如今虽然落魄,但仍旧是一品的诰命,哪里困顿如此,你放心嫁人吧,我自会去寻人。”

  暗香跪行到贺诗卿跟前说道:“小姐,是那厮强要的奴婢,奴婢也是无奈啊。”

  贺诗卿斜眼看她,心中想到:方才那般的叫唤,哪有半点强迫的样子。但碍于颜面,只得说道:“既从了他,便好好与他过日子,只是你已经嫁人,日后自会生儿育女,再贴身伺候我也不合适。”

  暗香却说道:“老夫人跟前的刘妈不是一直侍候着吗?夫人,别赶暗香走,暗香不愿走。”

  贺诗卿被她摇得发昏,叹了口气,说道:“留下也行,你搬到别院去吧。”

  暗香意识到了,只得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人伢子那里寻个爽利的人与我一同侍候小姐。”

  暗香和旺哥的婚事,贺诗卿有意将动静弄得有些大,秦道川见再也瞒不住,只得对若舒说道:“旺哥不知怎的娶了暗香,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别再计较。”

  若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好啊。”

  秦道川接着问道:“当真?”

  若舒回道:“自然当真。”

  秦道川感叹道:“总算了了一桩公案,秦管事每日都苦着脸,我都不敢看他,刘妈也如此,每次去萱微堂都是一副泪眼。”

  若舒接了句,“忠漓的咳嗽好些了么?”

  秦道川回望着她,说道:“我也心疼,但放过他,也算是为忠漓积了福,说不定等他大些了,练了拳法,就会好些。”

  若舒心想也快活不了几日,便说道:“若那样最好,不然上不得长辈疼爱,自己身子又不好,可如何是好。”

  秦道川朝着她拱手道:“好夫人,我知道这事是我有愧于你,有愧于忠漓,我一定尽力补救,定然还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好儿子。”

  若舒望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秦道川,你嘴是越来越滑了,我都快忘了你人前是什么样子了。”

  秦道川挤在她旁边,说道:“我也快忘了。”

  若舒只还了他一个白眼。

  谁知第二日左院就传来了噩耗,旺哥死在了新婚之夜的床上。

  若舒此时才算真正明白杜若远含含糊糊的死得其所是什么意思。

  右院离得不远,刘妈凄厉的哭声仍能听到几声。

  若舒明知故问秦道川,秦道川却含含糊糊,最后说了句,“旺哥昨日大概饮多了酒,醉死了。”

  若舒紧咬着牙关才让自己没笑出来,秦道川也因为尴尬,说完,就寻个借口去找忠漓了。

  若舒抿着嘴笑了半天。

  碍于以往的纠葛,若舒顺理成章的要秦道川出面应对此事。

  暗香受此打击,整日浑浑噩噩,贺诗卿只得慌忙去寻新的丫头,运气也好,人伢子手上正好有合适的,贺诗卿挑了两个顺眼的,买了下来。

  用了两天,还挺顺手,贺诗卿就好奇地问她们曾经在哪里当差?

  其中一个呼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夫人,你忘了曾经的右相府吗?”

  贺诗卿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问道:“影竹,你到底是谁?”

  影竹狡黠地笑着说道:“姑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夫人庶弟的女儿。”说完看了看旁边的影梅,说道:“她也是,我们是堂姐妹。”

  启迪

  因旺哥的死,秦管事坚决要带着刘妈离开国公府,刘妈又坚决不肯离开老夫人,秦道川无奈之下,只得将秦管事安排在城外的庄子上休养,叮嘱若舒先别忙着重新安排管事,若忙不过来便找他,若舒也没客气,他却因为琐事缠身,连北地每年一次的换防都没空去。

  贺诗卿也因为这事沉寂了下来,躲在左院,轻易难再出来。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若舒,可是这死法虽然离奇,但于新婚之夜的床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又是在左院内,谣言传来传去,更倾向于恶有恶报,冤魂索命。

  整个国公府都随着渐入寒冬沉寂了下来。

  书院也迎来了年终大考,始终不愿收敛锋芒的忠澜终于激怒了忠湛,在承受了数次旁人的奚落嘲笑之后,一日深夜,忠湛叫出了忠澜,兄弟俩站在书院后面的树林中,静静相对,忠澜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忠湛。

  冬夜的寒风刺骨,忠湛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肖想什么,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两样都不可能。”

  忠澜依旧只冷冷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忠湛接着说道:“你事事压我一头,无非就是想告诉大家,你比我更适合罢了,可长幼有序,这是规矩,也是法度。”

  忠澜终于开口道:“我来书院,只是为了多学些东西,日后好用罢了,你所想的,却并非我所想。”

  忠湛对他的辩解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以你的出身,日后做个悠闲散人也罢,做我的副将也罢,都无需如此勤奋吧?”

  忠澜却不愿再回答他,转身离开。

  忠湛在他身后说道:“你偷学郑夫子的剑法,若父亲知道了,你就休想再学家传的剑法了。”

  忠澜依旧只用背影回答了他。

  这个新年,放假在家的忠澜特别地沉闷,除了应付练功房中秦道川的教导,从不多待半刻。

  每日萱微堂老夫人的严词教导,他也低眉顺眼一一应承。

  除此之外,就待在自己的院中读书练剑。

  若舒被青州和府中过年的杂事缠身,居然也没留意到。

  新年命妇进宫,老夫人和若舒都以身体不适告了假,只贺诗卿一人坐在国公夫人的位置上寻回了一些自信。

  新宅那边已经大功告成,练功场盖了顶棚,四周是活动的门扇,天冷合上,天热可以全开,也可以半天,夏天甚至可以全部卸下,忠淇带着忠源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左边一长条厢房,可以做客房,也可以将前面的门板卸下,组装成桌面,坐在里面一边饮茶,一边观看马球比赛。

  后墙上也装上了木板,承受了所有的箭痕,解救了后面的围墙。

  年节若舒抽空去看看了自己的成果,对着旁边的秦道川说道:“若是将后山买下来,更爽利。”

  秦道川毫不掩饰地说道:“不知是哪家的,就算他肯卖,如今,我也没这银钱。”

  若舒却说道:“去打听打听,能买还是买下来,不然旁人站在山坡上将这里看个明明白白,极为不妥。”

  秦道川笑着说道:“夫人所说极是,为夫这就去打探。”

  若舒接着说道:“就对他说,若他不肯,我们就将墙砌高,将他的小山遮起来。”

  秦道川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那可就能与皇城比高了。”

  若舒却转头对兰芷说道:“看看我的马牵来了没,我也去跑跑,看看哪里还要改的。”

  刚骑上马场,忠湛在一旁喊道:“母亲,我们待会还有一场马球。”

  若舒头都没回,说道:“那就延后。”夹了夹马腹,策马沿着马场跑了一圈。

  忠湛望着她的那匹身形高大的黑马,忍不住说道:“真是匹好马,若是母亲肯给我就好了。”

  忠淇却说道:“那匹马凶得很,我前次还没靠近就喷了我一脸,看马那小子也凶得很,轻易不让人靠近。”

  秦道川站在一旁,一脸笑意地看着骑在马上的若舒,今日若舒穿了一件深紫色的斗篷,边上还缀着圈同色的绒毛,斗篷上面依旧绣着银色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骑行中时不时露出里面浅紫色的前裙,同色的锦鞋,虽然骑术不佳,却特别养眼。

  若舒骑了两圈,停在秦道川旁边说道:“其他都可以,就是厨房的位置不太好,太靠近马厩了,当时没想好,又不好改,看来还是只能打后山的主意了。”

  秦道川示意她下马,若舒说道:“没有马凳,太高了我下不来。”秦道川伸开双臂,若舒也没客气,松了缰绳就倒他身上倒,秦道川接过后,笑着说道:“你这种下马的方式真是前无古人。”说归说,抱在手上迟迟没有放下来。

  叁玖早过来牵了马绳,忠湛不死心地说道:“母亲,能不能让我骑骑?”

  若舒还没开口,秦道川已经说道:“马跟人一样,你对它一心一意,它才会对你忠心不二。不认主的马不是好马,不能让马认主的人也不好的主人。”

  忠湛顿在当场,不发一言,转身牵了自己的马,骑上去沿着马场跑了起来。

  秦道川皱眉看着他,将若舒轻轻放下,情绪低沉。

  若舒看了父子俩一会,说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秦道川回过神来,说道:“希望他能早些懂事才好。”

  话音刚落,大门打开,有人骑马进来,都是与忠湛一般年纪的少年,身边都跟了随从。秦道川说道:“约了与他打马球的,我们走吧,免得待会都过来见礼。”

  若舒扫了一眼,问道:“那个赵什么的,是哪个?”

  秦道川也扫了遍,说道:“没在。”

  若舒边走边说道:“看来大将军要另择佳婿了。”

  秦道川听了,认真地说道:“正是,那夫人先行回府,我留在这里看看。”

  若舒回府后,则直接去了忠澜的院子,却见院门紧闭。若舒示意兰芷敲门,秦海打开门后,忠澜刚才似乎正在院中练着剑,虽然已将剑收在身后,眼神中却有些慌张。

  若舒却因为不懂这些并没有多想,只问道:“今日大家都在新宅,你怎么不去?”

  忠澜似松了口气,回道:“我不喜欢马球,故而没去。”

  若舒四处看了看,说道:“大过年的,你自己困在院中就罢了,何苦也将他们困在这里,这么好的天气出去跑跑吧。”

  忠澜回道:“是,明日就带他们出去。”

  若舒接着问道:“你父亲最近对忠湛十分严苛,你知道为何吗?”

  忠澜愣了一下,回道:“孩儿不知。”

  若舒望着他说道:“都说你最像我,可我却觉得你并不像我,我若是你,早不知张扬到哪去了。”

  忠澜好奇地问道:“母亲会如何张扬?”

  右舒说道:“我若身为男儿身,又家境宽裕,此时早就到处游历,交朋结友。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吾辈当践行也。”

  忠澜听了,望着她,半天没有接话。

  若舒却说了句,“晚上在前院吃锅子,早些带他们过来。”

  说完就回了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