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琅嬛韶光>第55章

  父女两个哭作一团时,周逸川正对着眼前的明黄卷轴傻笑,不过是舍了一半的食邑护卫,便能换来这一份旨意,天底下再没有比陛下更好的谈判伙伴了。

  周逸川有些同情起那位堂兄来,想来他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吧,兄弟相争必然不亚于宁王府,自小便不知情为何物,恐怕很难理解周逸川的想法,周逸川又很庆幸,生在帝王家,不争便是死,没有资格爱,没有资格被爱,而他却幸运地遇到了锦秋,想到锦秋,便觉安心。

  进京

  

  纪飞辛打发锦秋收拾行装,预备五日后启程上京,若是拖得晚了,赶上风雪天气就很不妙,但锦秋由于没能劝阻纪飞辛,心情正低落,借故要安排下书肆的事宜,照常去了铺子,深秋风大,锦秋清早才哭过,到了铺子里便感到身子有些沉重,脑袋胀胀的,倚云试了一下,似乎有些发热,忙又唤刘叔改道去医馆。

  脉浮而细急,心思郁结,风邪入体,开了几副葳蕤汤,嘱咐万事宽怀,休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锦秋这一病,书肆便关了门,纪飞辛也不再急着上路了,这样一来,锦秋的病登时好了大半,只不过为着拖延纪飞辛,仍是关着铺子休养。

  周逸川见书肆久久不开门,自是担心得很,顾不了那么多,索性直接登门拜访。

  纪飞辛许久没见周逸川了,见他登门有点惊奇问道:“小川回来了?”

  周逸川听他称呼,知道锦秋还没和纪飞辛说,一时心中酸涩,锦秋向来任何事不瞒纪飞辛,除非这件事完全不重要,不值得锦秋提起,尴尬地回道:“先前做错事惹了小姐不喜,将我赶了出去,毕竟主仆一场,听闻小姐抱恙,忧心如焚,特来探望。”

  纪飞辛更是纳闷,这后生竟会惹得锦秋不喜了?平时锦秋可是挂在嘴边上夸的,而且据他观察,这小子对锦秋也极忠心,做事也利落,怎地就不喜了,想来是这丫头嫉妒人家学问好吧,哈哈,她也有不得不服的时候呀,想到此拍拍周逸川的肩膀道:“我这丫头啊,娇气得很,看起来精,其实心粗着呢,总也照顾不好自己,嘴巴又厉害,说也说不得,万万要哄着她顺着她。”

  周逸川拱手道:“小子记下了。”

  纪飞辛见他神情严肃,忽地就觉得这场面怪怪的,恰这时锦秋出来了,纪飞辛瞧了瞧她身上厚实的披风,便笑道:“这小子倒忠心,攀了高枝儿还不忘你这个老东家。”

  锦秋忙一阵急咳,偷眼去瞧周逸川,纪飞辛的眉头当即蹙起,关切问道:“怎地还咳起来了?想是这方子不行,换个郎中再瞧瞧吧。”

  锦秋安抚地拍了拍纪飞辛的手道:“刚走得急,呛了口水,不碍事的。”

  纪飞辛将信将疑地复又坐下,周逸川见锦秋似是下巴了一些,至于身上是否瘦了,衣裳太厚也看不出,只不过气色还好,略略放心。

  周逸川想摸摸她的手看看是否发热,还想摸摸她的脸,看看是否是清减了,但他没有身份,只是这样看看,已经是纪家仁慈了。

  周逸川便道:“小姐眉心轻愁,眸含隐忧,就让小川回来替小姐分忧吧,省得书肆的账再烦扰小姐。”

  锦秋有些恼,这家伙不是趁火打劫嘛,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口中却道:“我们小铺子,哪请的下您这大佛,快别再说这样的话来消遣我了,刚吃了药身子乏,若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说着便往回走了。

  纪飞辛见女儿爱答不理的样,不禁叹道:“我这丫头最是通情达理的,可见你是将她气得狠了。”

  周逸川直言道:“小子斗胆,心悦小姐,说漏了嘴,惹了小姐不喜。”

  纪飞辛有些错愕,再三看他表情不似作伪,想想这乱七八糟的处境,可笑可叹,难道锦秋也对这小子有意?不在意的人又怎会动气!

  只是不知此次上京结果如何,又看了看周逸川,这孩子长得端正俊秀,眉目清正,步伐稳健,四肢有力,气息浑厚,照顾锦秋也尽心尽力,可惜,现下纪飞辛没有挑女婿的资格,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是个可怜人啊!”说罢也大步离开了。

  周逸川想了很多纪飞辛可能的反应:

  暴跳如雷:凭你也配肖想我女儿!

  敦促鼓励:少年,还需努力啊!

  不屑一顾:哼!

  可现在这眼神,这语气,分明是真的觉得他可怜的,周逸川想不明白,为何可怜?

  锦秋刚回到屋子没一会儿,便听见纪飞辛敲门,刚开了门,就听纪飞辛一连串说道:“这几日可是又吹了风?怎地忽就咳嗽起来?还骗我说已退了热,分明是病得更厉害了。”

  锦秋拉他坐下,斟了一杯茶才道:“爹,您刚才没跟小川说什么吧?”

  纪飞辛想了想道:“什么都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也想问问你是如何想法?”

  锦秋没想到纪飞辛还挺淡定,也是,他在书院读书不也是隐瞒身份嘛,自己心虚,接受别人的谎言也就更能理解些,便道:“我没有爹这么大度,将他赶走了,大家身份有别,以后敬而远之就是。”

  纪飞辛有些惊讶地看着锦秋,语气有些责备道:“你何时学得以身份地位来区别待人的?当年我不学无术满大街乱窜的时候,你娘同我说话没有半点不耐,柔声细语宛若仙子,不似其他女子一边爱偷看我的样貌,一边又目露嫌弃,简直面目可憎。”

  锦秋好像一下子被戳中了,她确实常偷看周逸川的样貌,听纪飞辛这一说瞬间有些无地自容起来,脸红了又白,讪讪地道:“女儿知错了。”

  纪飞辛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女儿还病着,糟心的事一大堆,怎么刚刚就说了如此重话,见女儿一张脸血色尽退,有些慌神,又听女儿语气委屈,更添心疼,忙道:“闺女,你道理懂得多,可有时这感情之事,不能想得太明白,爹也是怕你吃亏,选夫婿啊,看的还是人品,若是以后哪个混小子娶了你,敢这般语气说话,便是再有权势,爹也定然扒了他的皮。”

  锦秋扑哧笑了,口里嗔道:“爹~别老催我嫁人了,忠武伯家的小姐,晚几年也不愁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