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良妾逆袭守则>第32章 出城

  刚走出没几步,司马宴看到了自己的小厮脚步匆匆朝他跑来。

  

  小厮一眼就瞧见了低着头,跟着司马宴身后的人。

  

  太妃的婢女一脸惶恐,她捧着司马宴的盔甲和宝剑,手里沉甸甸的。

  

  心里,也沉甸甸的。

  

  一再审视自己,再三确认。

  

  身上没太浓的胭脂水粉味道吧?

  

  妆容很妥当没有浓妆艳抹吧?

  

  衣裳没改动过很是合身没有勒得太紧吧?

  

  嗯,这就好,不会被郡王爷“评价”了。

  

  评价其实也没什么,婢女心里开解自己,能得自家郡王爷几句评价,那是主子瞧得上你。

  

  可是——

  

  自家郡王爷评价完,可能会让自己痛不欲生。

  

  什么“雪雪白”“麻麻红”的,想想就能当场晕过去。

  

  小厮小心翼翼接过婢女手里的东西,眼看着太妃身边很是得脸的大丫鬟刺溜一下转身就跑了个没影,心里对自家爷腹诽开了。

  

  别人家王府的婢女丫鬟个顶个的标志水灵,咱们府里连得脸的一等大丫鬟都打扮得四平八稳,首饰不敢多戴一件,胭脂不敢多抹半点,连衣裳都是松松垮垮的不敢修改得贴身一点。

  

  跟个老嬷嬷似的。

  

  我的爷唉,咱府里又不是宫里,您管这么严作甚?

  

  不是小人乱说,这宫里的规矩都没您这么严苛!

  

  再说了,就算府里混进个宵小啥的,可能还没等您拿着大刀亲自出手,太妃一把狼牙棒就把他给灭了!

  

  啊不对,小人口误。

  

  太妃早就不使狼牙棒了,太妃可是个温柔敦厚的内宅妇人呢;您也不使那粗苯的大刀,您这般玉树临风,肯定使用的是长剑呢!

  

  小厮心里腹诽着,脚步可不敢停,躬身弯腰紧随其后。

  

  他可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小厮呢。

  

  爷,不高兴,很不高兴!

  

  “吉祥啊——”司马宴拖长调子喊人。

  

  “小的在!”小厮立马应答。

  

  “三日后要去接那个、那个锥子脸的,叫啥?”司马宴突然忘了名字,只记得那人脸像锥子,水蛇腰走路一扭一扭。

  

  小厮吉祥的脸顿时皱巴巴的。

  

  嗨,什么就锥子脸哦,那叫瓜子脸。

  

  爷啊,太妃刚给您吃了大草乌,嘴巴淬了毒啊这是!有这么说人家姑娘的嘛?

  

  您都二十啦,为什么到现在还打光棍,您心里不是门清吗?

  

  就您这张俊脸,皇上都想过把公主下嫁给您,可您倒好,一张淬了毒的嘴,身周一里地,连只母苍蝇都没有!

  

  哪家王爷还是万年老光棍呐,还不都是当世子的时候就儿女绕膝了?

  

  您看您,这都一把年纪了,还把要进门的表小姐说成是锥子脸,真想当一辈子光棍?

  

  小的都替您着急!

  

  也只有表小姐,急着想要咱郡王府兑现这门婚事,才受得了您。

  

  “爷啊,表小姐,叫张婉婉!”吉祥口齿清楚说出名字。

  

  “哦,你准备一下,三日后爷去她庄子上接她来郡王府。”司马宴不耐烦说她名字,想起来就烦。

  

  不是烦自己的婚姻大事被父王随意地定下了,受人恩惠,本应加倍相报,也无可厚非,父王薨了,他袭了爵,自当兑现父王承诺。

  

  可那个什么碗碗、碟碟的,真是一言难尽。

  

  还没过门已经是以端足了架势,在贵女中的排场,比他这个正牌的郡王爷气势大。

  

  这他忍了。

  

  张婉婉前年就在母妃处撺掇,要把她姨娘抬成平妻,母妃驳回后,忍者怒气和她和颜悦色讲了好几次道理,她才哭哭啼啼地勉强点头不再提及。

  

  他看在母妃差点把压箱底的狼牙棒都要拿出来“砸碗”了,他才忍了。

  

  去年底,张婉婉和他提,想要让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当世子,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顿后回去大病了一场,这才去了庄子休养。

  

  司马宴无奈又丧气地抬头,一张寡淡的俊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烦躁的情绪。

  

  太特么有趣了,这碗碟还真是个心大到无边的人呢!

  

  司马宴好奇,那碗碟母女加弟弟,被他舅母勇国公夫人养得如此愚蠢,竟然一点也自知?

  

  他们三人能顺利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而今,他得接收那三成的“奇迹”了,真是烦。

  

  不过没事,这样的“奇迹”也好收拾。

  

  司马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无趣地咂咂嘴,潇洒往自己院子而去。

  

  *

  

  这两天天气一天比一天阴沉,一场大雪如期降临。

  

  狂风夹杂着鹅毛大雪,不过半日光景,积雪已经有半尺厚。

  

  村子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外头都几乎没了人影。

  

  半夜,秀兰和小草石头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行李背囊,三人均眼神坚定,信心满满。

  

  把张秀才的排位再次检查了一遍,秀兰背起包袱行囊,带着两人走出了家门。

  

  身后的屋门没有落锁,屋里的火盆还有一丝火星,甚至灶房里还有和好的面蒸好的馒头。

  

  秀兰的脚步终于跨出了院门,小草轻轻掩上大门时,轻微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明显。

  

  寒冷的北风终于没法吹散秀兰眼中的水雾。

  

  父亲书房里有一架朝南的书架,上面经史子集排列整齐,可架子早已有了斑驳的痕迹。

  

  灶房里角落里堆满了石头准备的柴火,灶台上那口铁锅手柄已经磨得光亮。

  

  自己房间里梳妆盒里最上层的角落里,她放着母亲还在世时,李童生送给她的一支竹制书签,书签早已折断,但她依旧留着时时让自己牢记。

  

  一切的记忆,将永远留在心里。

  

  秀兰感觉脸色冰冷冰冷的,抬手一抹,袖子上都是水渍。

  

  顿住脚步,秀兰深深凝望眼前这座她生活了多年的院子。

  

  闭眼,秀兰攥紧拳头,短时间地再次任由眼泪滚滚而落。

  

  不过几息而已,小草已经关上了院门,秀兰也再次擦干了眼泪。

  

  三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深夜中。

  

  积雪的山路极不好走。

  

  饶是做了准备,深一脚浅一脚的秀兰还是差点从坡上滚下去。

  

  幸亏石头是个有经验的猎人,拉住了秀兰,拽住了小草,三人艰难不已地来到石头事先准备好的地点。

  

  三人将兽骨和自己破烂衣物放进了一个极深的陷阱中,将随手带着的活鸡放血制造被凶兽咬死吃掉的现场。

  

  石头利落的把死鸡深深掩埋好,再看秀兰和小草,几乎已经累得喘不上气了。

  

  休息半刻钟,吃了干粮喝了水,三人再次上路。

  

  积雪太深,夜路难行,待三人从后山绕出溪水村时,已经三更天了。

  

  三人从各自行囊中拿出衣物,好好拾掇了一番,往城门而去。

  

  步行至城门时,天色大亮。

  

  守城的官兵见三人一脸疲惫,但打扮倒是干净整洁,抬起下巴随口就问:“你们干什么的,准备去哪里,路引和身份文凭看看。”

  

  小草干瘦,之前扮作麻子脸小嫂子、有钱人家的小丫鬟,倒是有了经验。

  

  今天,三人商量下来,她扮作小厮,上前答话:“这位军爷,小的跟着咱家老爷夫人回老家呢。”

  

  官兵仔细看了小草样貌,一个丑陋又干瘦小厮,似乎还在长个子,有些公鸭嗓,他先接过小草的偷偷塞过去的二钱左右的碎银,再看看包着头巾、脸色蜡黄十八/九左右的“夫人”,再看看小草口中的四肢魁梧胸肌健硕、瞎了一只眼睛的“老爷”,然后,才细细看起了路引和身份文凭。

  

  “……江南淮安府人士……”

  

  “……来此投亲,却得知早已搬离……”

  

  “……准备回原籍……”

  

  官兵对着小厮和夫人到没怎么在意,只是对那个一只眼睛被黑布蒙着的老爷,很是警惕。

  

  那夫人虽然脸色蜡黄,但很是——倨傲。

  

  正对着自己夫君呼来喝去:“让你多带点盘缠,现在好了,没钱了,要喝西北风了,当初我怎么就看上你了!”

  

  老爷看上去威武,其实很是憨傻,还是个妻管严,他一脸惶恐,粗嘎的声音中满是不安:“娘子,俺回去就去打猎,给你买好衣裳穿。”

  

  小厮马上找补,压低声音和官兵说:“我家老爷是入赘的,是个外边来的猎户,当年进山打猎瞎了一只眼睛,后来到了我们那里。我们家老太爷只有一个闺女,想找个威武的顶立门户,见他力气大,听话,就招了婿。老爷人好,但脑子不好使。我家夫人,唉,应该叫小姐,是个蛮横又善妒的,出门连个小丫头都不愿带。唉——官爷,您看——”

  

  小厮又塞了一角碎银,这次足有四钱重。

  

  官兵收了银子,回想了一下这次的流寇。

  

  嗯,没有瞎眼的。

  

  “走吧,走吧。”官兵不耐烦。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小厮点头哈腰。

  

  夫人和老爷和小厮,三人随即出了城门。

  

  雇了一辆马车,往西南边而去。

  

  一直行驶了足足有四五个时辰,到了天色擦黑,远离了最近的小镇,到了一处村落边,三人付了马车钱,改作步行。

  

  不敢住客栈,秀兰三人打算找个偏僻的小村落借住一宿,明日继续赶路。

  

  三人换回装束,选了一户孤零零的院子,小草前去叫门。

  

  一个二十七八的妇人,出来开门。

  

  小草说明缘由,三人姐妹投亲无果,准备回原籍,妇人倒也没有起疑,引三人去自家屋子。

  

  妇人收了秀兰的银子,说自家男人和儿子在二十里外的一个庄子上做工,平日里只有她一人在家。

  

  妇人给秀兰三人安排了她自己的屋子,又给三人准备吃食,留下屋中只有秀兰三人。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三人皆疲惫不堪,此时才堪堪放松下来。

  

  吃了妇人准备的饭食,三人刚打算早点休息,却见妇人推门进来,一脸尴尬。

  

  “三位实在、实在不好意思,小妇人家被人我男人的主家小姐包了,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秀兰疑惑,但不想生事,让气呼呼的小草和憨憨的石头整理行囊,准备腾地方。

  

  三人还在整理东西,却听见了屋外有尖利的女子声音。

  

  “小姐,这种腌臜不堪地方怎么能住人,踩进来都脏了您的脚,还不如在王爷的马车上住一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