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巧桐选择了表白。

  她没打电话,直接很早就跑过去司云那敲房门。

  “司云,”廖巧桐的声音轻快,情绪也很轻松,几乎好像回到了第一天来小屋的状态,“我来找你表白!”

  廖巧桐声音挺大,完全没想着避人。

  心里甚至乐呵呵地在想:不知道陆星与在不在房间,会不会听见,听见了之后……嘿嘿,会有什么反应呢?

  陆星与会不会吃醋,然后司云要怎么哄?

  廖巧桐也有一些小小的不算坏心肠的恶趣味。

  司云在房间里,他有些意外廖巧桐会来找他。

  像是表白,但不是完全按照正常的流程。

  但如果不是表白的话,司云也找不着廖巧桐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他的理由。

  他还是给她开了门。

  “嗨!下午好,”廖巧桐隐秘地探头探脑,脑海里也忽然在想陆星与会不会在里边,“晚上好。”

  正式表白开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廖巧桐是晚上六点半去找司云的。

  “星与在吗?”廖巧桐眼睛里的紧张其实胜过好奇。

  “不在,”司云眉峰微曲,眼神深沉而平稳,像一池幽深的潭水,而现在清波微澜,“你要找他?”

  “不是不是,”廖巧桐连忙否认,“我过来是想和你说话的。”

  连“说话”这个用词都不太合适,廖巧桐刚说出来就想咬自己舌头。

  话说出口是无法撤回的语音消息,廖巧桐只好往下继续说。

  廖巧桐真正面对司云的时候还是有点儿紧张,心脏快速地搏动着,手指也松松地张握好几次,喉咙也不自觉紧了:“我喜欢你。”

  “我超喜欢你的。”廖巧桐咬着唇,眼睛亮亮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闪躲着。

  廖巧桐还想过不敲门,在司云阳台对着的那个空旷的院子中央站着,大声向司云表白。

  她脑海里想着很多大张旗鼓向司云表白心意的做法,摇旗呐喊,沸沸扬扬,然而这些都只是她一时的奇思妙想,想象是想象,理智是理智,她只会安分乖巧地站在门口向人说自己心意。

  就这她都很不好意思呐,在心里排练了很多次,连敲门的方式都再三斟酌过。

  “谢谢。”司云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感情起伏,礼貌地回谢,倒也是真心地谢谢廖巧桐对他的感情——那些心动纸条,在廖巧桐那里可能更重要的是那份过程,而司云接收到的是结果,是一字一句一页页满张的心意。

  司云会记得别人对他的好。

  廖巧桐弯了唇角笑起来,心里悄悄地松下来。

  这场表白是她对这份感情的一个交代。

  她还是喜欢司云,但无论何时,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心情,她始终最希望的是司云可以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祝你好运!”廖巧桐忽然举起手,在脸侧握紧拳头,“你一定能成功的!”

  她不去问司云要不要向陆星与表白,也不问他们私下里有没有做好了什么打算,她相信他们最后一定会走到一起的。

  而她现在过来,只是为了传达她对他们的支持和鼓励,一鼓作气传达完了,就呼哒哒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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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与是挺早就跑出去给司云准备礼物去了。

  下午的时候,陆星与还和司云在二楼一块儿看电影来着。看完之后一起躺了躺,陆星与就先出门了。

  “我去给你准备表白。”陆星与临走前还特潇洒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像是惊喜的提前预告。

  [节目组吐槽:你说他早吧,这人怎么到表白当天才想着去准备礼物呢?]

  司云在陆星与走了之后还在二楼还呆了一会儿,接着才回房间洗了个澡。

  夜渐渐黑下来,司云指尖掠过衣架,挑选着夜晚见陆星与的衣服。

  星光缀着灯光晃入屋里。

  陆星与想不出来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拿着手机在小屋周围乱逛。

  在湖边碰着个抱着手风琴的贺咏思,陆星与的好奇心顺着眼睫毛都滑出来,站在原地,脚也不挪了。

  贺咏思看见他,向他招手:“站那干嘛,过来啊!”

  陆星与三步两步就走了过去。

  贺咏思在准备给柏如萱的表白。

  “巧了,”陆星与刚站树底下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事来着,“你能帮我拉首曲子吗?”

  “什么曲子?”贺咏思手风琴和吉他都带出来了,摸摸手风琴又拿叶子撩撩吉他。

  “什么都行。”陆星与说。

  贺咏思觉得好笑,于是也笑出声:“你是要给谁表白吗?”

  “是啊。”陆星与应。

  “得。”贺咏思一口答应,“你要用手风琴还是吉他?”

  “吉他吧。”陆星与眨一眨眼睛,眼神轻微转动的样子都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细虑。

  “我这段日子还练了一下……”贺咏思刚想和陆星与说他最近有练吉他,有进步,也想到了好几首适合表白的曲子,还没来得及问陆星与选哪首,就见陆星与在手机上按键了。

  陆星与当场就给司云打电话了。

  “喂喂,”贺咏思才刚把吉他拿上手,“你好歹让我先准备一下。”

  陆星与抿着唇,笑得一脸恬淡:“我相信你。”

  贺咏思忽然一下子感到了压力。

  [贺咏思:没事儿没事儿,我可以,我肯定能行。]

  “喂?”电话很快接通,陆星与有点儿高兴的情绪显在眼底,“司云。”

  贺咏思惊讶得差点儿把吉他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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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到贺咏思自己表白的时候,他好半天都还没缓过神来,依旧对陆星与的表白对象是司云而惊讶。

  而且他刚才问起时,陆星与的神情还很坦荡,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对贺咏思的震惊多做安抚。

  贺咏思想想,又笑了。

  这点儿小插曲让他还更放松些去给柏如萱表白。

  贺咏思的性子集合了慢吞吞和急哄哄,想到什么就做,做起来又像极了重度拖延症患者、又或是极其吹毛求疵的那些人一样,老半天也不能把一件事干完。

  夜都快深了,贺咏思在湖边还在想着表白曲。

  [贺咏思:有一段还没想好。]

  他给柏如萱的歌曲是他自己改编过的曲子,自己填的词,但这几天熬了夜写完,又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到了湖边也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用自己改编的版本。

  [贺咏思:总是会有结果的,实在不行的话,到那一步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柏如萱等贺咏思的表白等了好久。

  她本来没什么感觉的,早点晚点都可以,她以为贺咏思会给她打电话。

  结果,她拒绝了刘阳成之后,好久,好久,她在山脚下的萤火虫花园等到她自己都快成冰块了,贺咏思的电话还没来。

  柏如萱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白色的蕾丝长裙精致无暇,头发扎成了双麻花辫,蓬松又漂亮,腮红是黄昏的颜色,眼影抹了闪粉,眼睫毛长啊长,嵌着宝石的耳环晃啊晃。

  为了保持最好看的姿态,她都没怎么坐下,等啊等,等得有点儿失望。

  [柏如萱:我以为他喜欢我。]

  可柏如萱是真喜欢贺咏思啊。

  所以她等不到贺咏思电话,她就把电话打给了贺咏思。

  贺咏思那会儿还在练习他的表白曲呢,电话响了一半才接起来,一边儿惊讶,一边儿惊喜,一边儿感到不好意思。

  “你等我一会儿。”贺咏思一接起电话就迅速地说了一句。

  贺咏思说得太快,柏如萱都没听清楚贺咏思说了什么。

  “什么?”柏如萱茫然又委屈,咬着唇说,“贺咏思?”

  贺咏思已经跑远了。

  [贺咏思:一不小心就弄到那么晚了。]

  贺咏思把手机放在旁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上——他为了找一个最佳的手机收音位置也费了很长时间来着。

  柏如萱那边传来的话他没听清,他大声喊着:“等我。”

  “等什么?”柏如萱一张白皙的脸暗自地透露着难言的心情,“……喂?”

  没一会儿,贺咏思就拿起了手风琴。

  [贺咏思:我还是第一次给女孩儿写歌。]

  “咳咳……”贺咏思离手机都离得有点儿远了,悄悄地清清嗓子,“我要开始了。”

  “

  冬季的夜晚

  纸折的玫瑰

  街道上燃烧着的篝火

  想说,等等我

  想给你唱一首歌

  我为你着了魔

  流星雨错了过

  热咖啡没能喝

  小树林旁你和我

  心跳难遮”

  贺咏思用吉他和手风琴都练习过这首歌,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俩来说意义更重的手风琴。

  还没被烟酒、人生消磨光的嗓音还透露着难得的清澈。

  一曲听完,柏如萱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等贺咏思拿起手机,他也着急等待着柏如萱的回复:“我把想对你表达的都融入在歌里了,我喜欢你,你呢?”

  “你来找我啊。”柏如萱吸了吸鼻子。

  贺咏思手风琴也不要了,吉他也放在了湖边,开着他的电动滑板车就往山脚奔。

  表白的那晚,贺咏思和来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

  [柏如萱:他是无法抵挡的风,停在我身旁。]

  贺咏思今儿穿的特别红。

  黑衬衫,红底黑纹收腰外套,似酒红似咖啡色的西裤裤腰与西装外套的腰线重合,他用丝带代替了领带,松松地打了一个结,随意地垂下来。

  他像一阵飘过来的风,丝带垂下来还没落定,他先停在柏如萱面前。

  “你怎么穿得这么红?”柏如萱见了人之后眼神还有些闪躲,鼻翼翕张,声线都带了点儿想要哭的尾调。

  柏如萱肩头裸露在外,鼻头有点儿红,眼睛也有点儿红。

  柏如萱不想让表白的气氛是这样的,就想说红色显得人黑,贺咏思皮肤没多白,还穿了黑衬衫,黑红黑红的,但是事实上就是,她觉着穿黑衬衫红外套的贺咏思非常帅。

  于是她说了一句话,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贺咏思有点儿近视,在这样黑的夜晚看不太见柏如萱的表情,他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对方冷得跟个瓷娃娃一样。

  他二话没说,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柏如萱身上,替她拢了拢。

  “你还没回答我呢。”贺咏思眼巴巴地等待着柏如萱的回答。

  贺咏思比柏如萱高挺多,现在靠得近,差不多一个俯视、一个仰视的视角。

  柏如萱没看他,他就只能看柏如萱垂下的眼眸、轻微眨动着的眼睫毛。

  “说什么?”柏如萱伸出手去握贺咏思的手,抬起头看了贺咏思一眼,又飞快地垂下。

  “你喜欢我吗?”贺咏思盯着人直勾勾地问。

  柏如萱脸上的神情细微却动人:“……喜欢。”

  声音很轻。

  “你说什么?”贺咏思听到了一点儿,嘴角已经在上扬了,为了确认又在问。

  “我已经说了。”柏如萱终于抬起眼睛看贺咏思,直愣愣地,带着期盼的、喜悦的亮光。

  贺咏思握着柏如萱的手,把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握住。

  “你说你喜欢我?”贺咏思的笑容笑得有点儿不值钱。

  柏如萱抿着唇笑,梨涡盛得下月光。

  柏如萱把手账本塞进了贺咏思裤袋里,贺咏思刚想摸,柏如萱就制止住:“回去再看。”

  “哦。”贺咏思缓慢眨了两下眼睛,“好吧。”

  他很好奇柏如萱给他的是什么,但又很听话。

  “你答应了,是吧?”贺咏思瞅着她。

  柏如萱低着头,没看他——其实已经俨然是默认的姿态。

  可贺咏思还要追问,凑过去都要去问:“你是答应了的吧?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嗯嗯嗯。”柏如萱胡乱应着声,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躲开贺咏思的眼,唇角眉梢的笑意根本藏都藏不住。

  贺咏思则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递给柏如萱:“啊对了!这个是给你的。”

  “我现在可以打开吗?”柏如萱接过来,手感还挺沉的,“石头吗?”

  还真是石头。

  贺咏思给她解释:“这是我以前在珠峰拍摄的时候捡到的一小块儿化石,三叶虫化石。”

  贺咏思在珠峰上差点儿被冷死,艰难熬过来,最艰难的时候他握紧这块儿石头,咬着牙坚持下去。

  “我是做摄影的,岁月长河里,我用相机记录下时间的一瞬。”

  那时候,贺咏思还不知道那块儿石头是什么,可他直到获救都没松开它。

  旁人说他死里逃生,也说他捡到的那块儿石头是很漂亮的化石,说他很幸运,说那块儿石头是他的幸运石。

  “三叶虫是距今五亿年前就出现了的动物,这块儿化石见证了亿万年的历史。”

  今天,贺咏思终于把那石头送出去。

  “我想把它送给你,在今天,在这个时刻。”这颗定情信物蕴藏了贺咏思极诚挚的真心,“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的爱情度过漫长人生,至死不渝。”

  “你好烦。”柏如萱咬着唇,还是没忍住将鼻音带上了声。

  贺咏思伸手揽住柏如萱,把人抱进怀里。

  抱着她,搂紧了,轻柔的声音哄人说:“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柏如萱想哭都哭不出来了,非常不用力地攘了攘贺咏思,语气轻的只像撒娇:“你特别烦人。”

  手还没推到贺咏思多少呢,手又伸到贺咏思背后去,也搂紧了贺咏思,把脸埋在贺咏思身前。

  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敲动脸侧,像是空房间里球落地,乒乒乓乓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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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写得不好那是贺咏思的锅,不是我,不是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