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与再次睡着的时候,司云起床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追着大鹅掉下河里过,司云现在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是好的。

  睡了又睡,睡不着了。

  他起床去了厨房,查着菜谱给陆星与熬粥,又开着车去附近的药店去买药。

  不过陆星与也没吃药。

  差不多还差一点儿时间才到五点的时候,司云就又回到了陆星与房间。

  陆星与还在睡。

  司云动作放缓了,一步一步走过去,停了一下,还是没把人叫醒。

  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拿着那本《窄门》看陆星与做过的标记,也学着用陆星与同样的方法在书上留下印记。

  司云让陆星与又睡了十五分钟,然后才把人推醒,让陆星与吃饭,吃药。

  陆星与吃了饭,没吃药,不想吃完就睡,又听司云念了一会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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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司云在厨房的时候也碰着刘阳成来着。

  刘阳成知道了陆星与生病了,接着刘阳成和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其他人也知道了陆星与生病。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冯乐怡夹着菜的时候问。

  “司云说他一直在睡觉,”刘阳成依然是今天晚餐烹饪的主力军,“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地睡上一晚,明天再看看吧。”

  “也是。”冯乐怡回答。

  坐在一旁吃饭的柏如萱有点儿担心。

  不管怎么说,她和陆星与相处过的时间也都是美好的,陆星与对她而言还是有点儿重要性的。

  可是她单独过去看陆星与的话,如果被贺咏思知道,会不会让贺咏思不开心?

  柏如萱内心有点儿纠结,看过去贺咏思那边,贺咏思眼神也在转。

  吃完饭是贺咏思和钟饶嘉洗碗,柏如萱凑过去贺咏思那边,一直在等。

  贺咏思洗碗的动作还是很笨拙。

  还真是挺神奇的,贺咏思早就离开了家,独自生活的经验还挺长的。

  也是经历过很多穷困潦倒的时光,理应生活自理水平挺高的,可是他到如今也还是既不会做饭,做起家务也是常常有些笨拙。

  笨拙又认真,糙又不是过得毫无生活质量。

  相反,贺咏思看起来还是很认真地在活着的类型。

  他是一个星空摄影师,常常四处漂泊,但他居然没考驾照。

  贺咏思好像比别人多走一些弯路,可他又不在乎这些,甚至在走远了的时候还能高兴地欣赏路边的风景。

  一直等到他们洗完碗、钟饶嘉走开的时候,柏如萱终于找着机会小声跟贺咏思说:“要不要去看看星与?”

  “好。”贺咏思和柏如萱一拍即合,他本来也想去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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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柏如萱和贺咏思悄悄地走在去陆星与院子的路上。

  悄悄地,其实也很光明正大。

  他们也没有太躲着其他人,只是趁着大家没太关注的时候约着一起走过去。

  又有点儿像地下党碰头,柏如萱想起能和贺咏思达成一致的想法就觉得挺高兴的。

  他俩走到陆星与房间门口,又默契地一起停下来。

  “要敲门吗?”柏如萱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声音也仿佛怕打扰到里面的人一样放轻了,“他会不会还在睡?”

  贺咏思也同样带着无辜又有些茫然的眼神:“可是我们来都来了。”

  半晌,贺咏思说:“要不我们绕到另一边,从阳台上看看他有没有在醒着?”

  “也行,”柏如萱眼神蹭地一下亮起来,眉毛抬高了,嘴角也忍不住溢出笑意,“你好聪明。”

  于是他俩又围着小屋绕了大半圈,从半山腰上下来,又从另一条路上去,绕到陆星与阳台对面。

  陆星与房间的灯是暗的,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柏如萱和贺咏思并排着站在山间的石坎,张望了半天,再对视,柏如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饭后消食,”贺咏思说,“锻炼身体。”

  “是。”柏如萱笑着点头。

  他们还是绕回到了陆星与小屋门前。

  “我们就敲一下,”贺咏思站在门前,用仿佛作出了什么重要抉择一样的语气宣布道,“要是他听不到,那就是在睡觉,那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柏如萱也很慎重地点了点头。

  贺咏思敲了一下门。

  很轻。

  没人回应。

  “是不是敲得太轻了?”柏如萱面对着他,唇角很难不露出一点儿微小却确定的笑意。

  “咳,”贺咏思清清嗓子,“那我们再敲一下。”

  咚咚。

  贺咏思敲了两下,力气加大了一点儿。

  “不好意思,”贺咏思敲完之后眨眨眼睛,“习惯了。”

  很难敲门只敲一下。

  是司云过来开的门。

  “咦?”贺咏思有点儿愣,“我们走错房间了吗?”

  “我们是来看看星与怎么样了的。”柏如萱看着司云之后也有点儿诧异,虽然她没有单独去过陆星与的房间,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走错了路。

  可是司云看起来也是一身居家的样子,柏如萱也有点儿茫然了。

  “他还在睡。”司云说,“你们要进去看他吗?”

  从司云的态度里分辨不出来司云愿不愿意让他俩进去。

  不过,既然陆星与还在睡,柏如萱和贺咏思也想着没必要打扰他们。

  “你们吃饭了吗?”柏如萱把专门煮的简餐递给司云,“这里有点儿吃的,你们饿的时候可以吃点儿。”

  “谢谢。”司云接过来。

  贺咏思给了司云一个苹果,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只带了一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好,”司云一手拿了饭盒,一手拿了苹果,“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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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阳成在客厅里又在讲苏轼的生平。

  柏如萱和贺咏思回到客厅,秦扬便对贺咏思说:“他给每个人都要讲这个。”

  柏如萱笑着也和贺咏思说:“我听过。”

  钟饶嘉也举手:“我也听过。”

  尤其是喝了点儿酒的时候,刘阳成的话匣子还会打得更开。

  刘阳成还是讲得很起劲。

  王沛坐在一边,浏览当天的国内外新闻资讯。

  秦扬坐在她旁边,不时看她一眼。

  王沛自带着一圈气场,坐在热闹的人群里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层保护圈。

  刘阳成弄了点儿小菜,又把柏如萱每天都做好的小饼干拿出来,开启夜晚的聊天。

  刘阳成非常喜欢和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聊天,喝点儿小酒也好,弹点儿吉他也好,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找着谁碰面。

  王沛一直没怎么参与话题,问到她,她也就简单说几句,但也不至于爱答不理的样子。

  钟饶嘉小声对廖巧桐:“王沛姐姐也太酷了。”

  “还是希望我们在这里都能牵手自己喜欢的嘉宾,”刘阳成喝了点儿啤酒,不太上脸,容易上头,“都得主动点儿啊。”

  小屋里的嘉宾签合同的时候有规定说要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录节目,实则也不会强制性要求嘉宾每天都留在小屋里。

  节目组希望各位嘉宾多待在一起,有多点儿彼此互动的镜头,那么到时候节目组后期的素材也可以多一点儿。

  不过有的人还是会去上班,有的人还是会自己出门,这也不全然是各位嘉宾自己能决定的。

  生活就是那样不能尽如人意的。

  刘阳成想找人一起出门的时候,不一定能找得到,他发现大家常常都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要是有什么苗头,按着捺着不说,到最后怎么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刘阳成也是不明白,“都不努力一下的话,来这有什么意义呢?”

  [廖巧桐皱着眉,对此有不同意见:来小屋又不仅仅只有谈恋爱,生活也不仅有爱情,而且感情这种事,也不是努力一下就能有结果的啊。

  但是她没有开口打断刘阳成说的话。]

  刘阳成觉得不太好但没说的事情也多了去了:

  像司云那样,总也不太见到他主动的样子,光和陆星与混在一起。

  像钟饶嘉那样也是,老是窝在一角打游戏——打游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打吗,为什么非要来小屋之后还每天打呢?

  刘阳成看了钟饶嘉好几眼,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的样子。

  但是能看得出来是欲言又止的。

  钟饶嘉看过去,有些不解和茫然。

  刘阳成也还是没忍住:“饶嘉,手机游戏什么时候都可以打,但是和我们相处的时间是有限的,你多和我们说说话啊。”

  “啊。”钟饶嘉有点儿愣,也有点儿失落。

  钟饶嘉的个性就是那样,没那么爱和人说话,也没那么喜欢出门。

  她是过来上恋综节目,是很希望能给自己人生一个改变,也逼着自己多去和人相处,但是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功的。

  廖巧桐先替钟饶嘉说了话:“我也喜欢打游戏,和饶嘉一起打游戏也很能增进感情。”

  秦扬也从中介入,笑着帮腔:“饶嘉还教我打游戏了。”

  王沛说得倒是有点儿直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多难得的机会啊,”刘阳成皱皱眉,“我们能一群人这么凑在一起,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难道不应该珍惜吗?”

  贺咏思和王沛才要在这呆半个月呢,但他们对于没有能和其他人一起度过完整的一个月没有那么伤心。

  总是该往前看的,只盯着失去的事情只能徒增悲伤。

  “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哪有那么容易找的?”贺咏思也开口,没有笑,但是说话的语气也不严肃,“来这交个朋友也挺好的。”

  平平淡淡,像是普通闲聊。

  别误会,他们真的是有点儿在吵架。

  “相逢即是缘,还是希望我们在小屋里就能多些交流,”刘阳成其实说的也有道理,“不然可能我们离开了这个小屋,就各分东西,再也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