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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召手按上小皇帝的昏穴后,摸黑拔下小皇帝的簪子,撬开门锁出去。外头是热,但这大牢里头阴冷的很,别睡出个好坏来。

  摸索着,顾南召找到小皇帝,手扶上他的头顶,复而垂下绕起一缕发丝在指尖流连。

  “别气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

  呢喃几句,他把小皇帝打横抱起。

  “德顺,德顺。”

  “德顺,把门开开。”

  喊了好一阵子,门才开,可开门的却不是德顺。太后脸上带笑,看的人发慌。顾南召抱着小皇帝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只得绷着身子站的笔直。

  “哀家得叫你顾南召,还是戚岚伽?”

  “我不是,我是顾南召。”他说的坚定,就是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顾南召。

  太后招手,找人接过小皇帝把人送回去,独留顾南召在此。

  “那好,顾南召,你过来哀家有话同你说。”

  牢房里的烛火被点亮,太后径直走进牢房在一处提到一个酒坛子,找个地坐下。“你这有酒,陪哀家喝几杯如何?”

  顾南召僵硬点头,去拿来酒坛用袖子擦了擦,递过去。

  几口浊酒下肚,太后开口问顾南召他怎么不喝。

  “不是小子不喝,小子酒品差,怕待会冒犯太后。”虽说酒后失忆,但没少被匀舒数落过,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喝吧,哀家恕你无罪。”

  顾南召喝酒虎的厉害,端起另一个酒坛子哐哐灌上两大口,喝完一脸满足。

  “顾南召。”

  “嗯?”

  “你觉得邵井那地怎么样?”

  邵井位于元起东南,海域颇多,虾蟹那些东西顾南召沾不得,一沾就起疹子。

  “地方好,可小子沾不得虾蟹之类的。”

  “嗯……那辽州呢?”

  “辽州好呀,那里草场多,适合骑马。不是小子吹,小子驭马术也是一流,再裂的马,小子也能驯服,野马小子不用马鞍也能驾驭!”

  哐哐,又灌上两口酒。“小皇帝都追不上我,太后,我同你说,小皇帝第一次上马还是我托着,他才能上去的。”

  “小皇帝?”太后挑眉,这可算是大不敬了。

  顾南召却不觉得有什么,“小皇帝马术真不行,那会骑马冲进林子里,被树枝挂住吊在树上。我追到他的时候,他还板着一张脸瞪着我。你说,他长得那么好看,怎就喜欢板着一张脸给人看呢。”

  “哀家也没见陛下笑过。”

  “嘿嘿,我见过,就是有点瘆人。”

  自己喝不算,顾南召开始对太后劝酒。

  “来,喝喝喝!”劝着劝着,顾南召手搭上太后的肩膀,喊上兄弟。

  这顾南召啊……太后喝的很慢,一口一口的抿,听着那人一点一点说着关于他和小皇帝的事。

  “过去那么多年,你还记得清楚也是难得。”

  “很久吗?”

  “十余年之久。”

  渠匣王室嫡出的男子不多,待顾南召出生他更是一个独苗苗。宫里头清一色的公主,能一起玩的不多,难得来了个秦亦卿,他当是会天天去寻的。

  十余年是久的,如果一个人十余年间一直在经历生死,有些事情往往会记得更清楚。

  倒完坛子里最后一滴酒,顾南召把目光放在太后的酒坛上,“算了算了,小二,再拿酒来。”喊完,他摸摸腰间,后手顿住。

  “要不兄弟你先替我垫着?”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

  “不不不,今朝有酒今宵醉,莫使……”不对,戚岚伽才是个这样的人,我是顾南召。“那不喝了。”

  “辽州你喜欢,那你可愿意去辽州。”

  “喜欢是喜欢,但是我不想。”

  “王城里的人,哀家可以替你招抚。”

  “不是因为这个,我怕臭小子知道会生气,他前面还和我说,要把我锁起来。我老是惹他生气,但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陛下的心思,哀家也不甚清楚。”

  顾南召一直盯着太后手里的酒坛子看,太后便倒了些给他。

  “哀家,不想让你入宫。你是个好将军,但你坐不得那个位置,你也别怨我。”

  “我也没打算,嗝。”酒意上来,顾南召拍拍太后手臂。“兄弟,我同你说,我老家不能娶男妻。”

  “这可以。”

  “我知道。”

  那么些酒又被喝完,顾南召拍桌而起,脚步踉跄。

  “万人敬,千人仰,百人生杀皆由我,与尔同踏十州郡,一揽天下。”这句话顾南召记得,念的含含糊糊。

  太后只听清个大概,一句一揽天下足以让其语气冷上几分,“顾南召,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打啊!“西南留兵直冲哲合边城,再往西行,连上西河,可直冲哲合要塞。占定边城,东出入观霞,北出入屈曲,若是再能从文渊拉锯战线……”

  “顾南召,够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他顾南召还在想着攻入哲合。

  唇亡齿寒是没错,可哲合不犯,元起绝不可主动出兵。

  被太后凶上,顾南召委屈起来。“你先开的口,这会倒是不让我说了。嗝。”

  这人,始终是留不得。杀了,也许一了百了,可又怎能说杀就杀。顾南召于元起是有功的,真杀了,多少人会心寒。

  “顾南召你既觉得辽州不错,哀家便替你安排好,那的护城军统领一职空置已久,前往辽州任职吧,。”

  “不行……”顾南召欲要拒接,身体突然无力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太后走到他跟前,摘下手上的镯子塞入他手里。乌黑的一个镯子,上头的碧色流苏被酒浸湿。

  顾南召睁着眼看着,眼里的光慢慢消失。

  “这流苏里头能藏药,东西你别丢了,就当是留个个念想吧。离开王城,去了辽州就别再想着旁的事,带兵出征也是带兵,带护城军也是带兵。镇南大将军变辽州护城军统领,也还算是个将军,你说是不是?”

  不行,这样不行,王城是龙潭虎穴,最起码现在不能走,最起码现在不能让小皇帝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顾南召想要挣扎,奈何都是徒劳。

  “顾南召,别想着偷摸回来,你要是敢回来,哀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药劲催使之下顾南召眼皮越来越重,可他不敢闭上。

  太后早就准备好一切,在牢房外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更是让他下定决心。

  人被扛着出去,丢上马车,连夜出城,小皇帝醒来要追也是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