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宜踏青。

  李宝儿为了庆祝晏汀病好, 特意相约几人去群英山踏青,那处是洛阳城最漂亮的地带,春日里绿油油的密草, 夹杂着繁星点点的野花, 是不少文人墨客相聚之地。

  不忍叫车轮碾过山青,晏汀只让马车开到山脚,剩下通往半山坡的路, 她提议与李宝儿一道步行上去, 权当是散步了,这群英山就在万寿山的背面,比万寿山海拔低些许, 路面也较为平坦顺畅, 所以爬起来也不是桩难事。

  李宝儿与她相互扶持着往半山腰的平地走, 丫鬟宫娥们在后头满脸欣慰的听她们讲话。

  画面甚是和谐,黛青色的山峰,不湍不急的人影,瞬间就成为了墨客笔下的风景。

  墨客将青山点缀,却留得人脸空白,少女们袅娜的倩影,就越发引入联想了。

  他最后在画的右下角提了一个——黛青簪花仕女图。

  最后印章一盖,踌躇满志离去。

  “瞧见了吗?云雾缠绕的那座山峰便是万寿山了, 皇家狩猎都在此地。”

  晏汀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山间清幽,云雾缭绕, 似密境般,又仿若云中仙, 万寿山东面镶着吊桥, 吊桥底下水汽微消, 瞧不太清是个怎样的景象。

  李宝儿看她有兴起就指:“那儿是仙人谷。”

  “仙人谷?”这个名字一听就很美,她念出来时,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脑海里有着朦胧的一副画面,画面中月色笼罩,脚底是凉人的雪,恍若置身仙境。

  李宝儿在丫鬟铺好的地毯上坐下开始煮茶:“传说那里有仙人,不过这么些年了,也没人瞧见,但谷底的景色极美,这儿都不及万分之一呢,不过那处生长着许多稀罕的灵芝仙药,怕贼人窃取,陛下派了重兵把守,一般人也进不去。”

  “瞧什么呢?”陈自修与邵准从青山后出来,两人皆一身休闲的斓衫,又冠了纱帽,端得好一副文人墨客的儒雅风,此外,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位女子,晏汀看着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她醒来那日,似乎在宫里见过她。

  沈婧娴发现晏汀皱着好看的眉眼瞧自己,她稍稍颔首问好,邵准瞧见,伸手拉着晏汀去了铺好的毛毯上坐着,表现似乎实在是不对劲,晏汀不免盯着他瞧,但不管她盯多久,邵准都没有告诉她为何如此不待见沈婧娴,而是故意伸手捏她脸上的粉肉,晏汀“嗯呀”一声,扭着脑袋没再搭理。

  另一边看透全程的陈自修与李宝儿只是相视一笑。

  因沈婧娴的事,晏汀不再搭理邵准,她总觉得他有事瞒她,邵准也知道她生闷气,几次三番去哄也不见好,索性他也就不哄了。

  沈婧娴偷瞧这两人之间暗戳戳的较劲不禁轻嗤。

  到了饭点,一行人相继拿出准备好的饭食,与桃花酿一起,就着青山绿水享用。

  等丫鬟们将吃食全部送上来时,一个人就占了五个食盒的沈婧娴赢了。

  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沈婧娴露出羞意:“这些都是我准备的,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所以……就一律都做了点。”

  她拿出一盘盘的小蝶放好,无论是小菜还是甜食,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好东西,最后摆出来的是一瓶梅子酿,尚未打开,就香气扑鼻。

  陈自修对酒甚有造诣,鼻子一嗅,眼睛放光:“可是陈年的梅子酿?这东西可难保存了。”

  沈婧娴打开往陈自修杯里倒了一口:“阿爹是个好酒之人,为了存这梅子酿,阿爹特意挖了个地窖,这都是我自个熬制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陈自修浅尝一小口,眉眼的笑意愈发浓烈:“果然要比外面的香很多,自己制的就是舍得加料。”

  陈自修说这些话时却并没有注意到李宝儿脸上的铁青。

  被人夸得脸红,沈婧娴又倒了一小杯给晏汀:“公主也尝尝。”

  晏汀双手接过闭着眼睛小抿一口,这梅子酿刚入口时辣喉咙,下肚后,唇齿间属于陈年梅子的香味,瞬间就上来了,让人仿佛置身花海,被淡淡的香气裹挟。

  沈婧娴盯着她问:“如何?”

  晏汀已经红了脸,她伸手印印嘴角,放下小瓷杯一笑:“好香。”

  沈婧娴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前面弯弯绕绕的,又是给陈自修倒酒,又是给她倒酒,其实不过是为了最后一个人。

  “瑾王殿下也尝尝?”沈婧娴已经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却见那人伸手将晏汀面前的那杯拿了去,晏汀霎时彻底红了脸蛋。

  只见邵准放下杯子笑容绵密的说:“确实……好香。”

  登时晏汀再也抬不起头来看人了。

  他到底是指酒原本就香还是用过酒杯的人香,恐怕只有他自个心里清楚。

  沈婧娴的脸色并没有向往日一样自然,不过她更加清楚自己的后来者,若想当瑾王妃,眼里容不得别的女人可是大忌,只要她行事得宜,皇上贵妃喜欢,嫁入皇家就尚且有希望,毕竟没有哪个皇子只娶一个夫人的,而她想做的,却不仅是嫁给邵准,而是当他的瑾王妃。

  沈婧娴大大方方的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饭菜与人分享时,已然察觉到李宝儿不开心的陈自修哪里还敢接受,只能摆手推辞,紧接着沈婧娴转头看向邵准,邵准却起身去了晏汀身旁。

  邵准:“我可以用你的吗?”

  晏汀:“……”

  她看了一眼巴巴端着膳食的沈婧娴:“我带的不多,且也不是亲手做的,你去用沈小姐的吧。”

  邵准一笑:“我吃得也不多。”

  晏汀:“……”

  她瞬间哑言。

  怎么搞得她好像是怕自己吃不饱才不愿意分给他的!

  最让人想不到的事,邵准为了达成目的,竟然对着晏汀撒娇。

  “好妹妹,帮帮哥哥。”

  晏汀:“……”

  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

  她低眸咬唇,将饭推过去:“喏。”

  邵准含笑看了一眼确实只够她一个人吃的分量不禁一笑,取来勺子舀了一勺金灿灿的鸡蛋米饭含住,然后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冲她点头。

  晏汀:“好吃?”

  邵准舔了一下唇:“你自己尝。”

  晏汀正要去取新勺子时,那人已经舀了一勺,直抵她的唇缝间,还故意的上下动了动,示意她张嘴吃下去。

  邵准语气温柔:“乖,张嘴。”

  晏汀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看她,这才打开贝齿,轻轻含住那勺,用舌头一卷米饭下喉。

  他笑着凑近问:“如何?”

  晏汀红着脖子低头:“还不是和平常的一样。”

  “那你再尝尝。”邵准再次伸着勺子喂到她嘴边。

  晏汀低眸盯着。

  邵准抬了抬勺子。

  她一脸犹豫的看着面前这个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个多月的男人。

  最后凑近含住。

  另一边的李宝儿与陈自修也是开启了互相投喂的模式。

  可怜沈婧娴孤零零的一个人享用这五盒膳食。

  山上的日头落得很快,陈自修与李宝儿得回家看孩子,所以提前就告辞了,临走时,陈自修为了完成贵妃的叮嘱,刻意强调:“准哥儿一会儿记得送沈小姐回去。”

  没等邵准拒绝,沈婧娴福身:“劳烦了。”

  邵准:“……”

  一脸幸灾乐祸的陈自修去到邵准跟前嘀咕:“大不了两个都要了,反正沈长得也不难看。”

  “找死吗?”

  陈自修憨憨发笑:“我就先回去啦,公主和沈小姐的安全,就全权交给殿下了。”

  说罢一对人影拉得越来越长。

  晏汀一脸无辜的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邵准,又看看另一边冲她微笑的沈婧娴。

  忽然邵准一把握住她的手。

  沈婧娴见状发话:“殿下是先送公主回宫还是送臣女?”

  晏汀单纯的提议:“国公府与瑾王府近,不如先送我回去,殿下送完沈小姐,回瑾王府时也近些。”

  说完她发现这男人满眼怒气的盯着她。

  沈婧娴上前一步:“公主殿下的话在理。”

  邵准却头也不回的说:“我与她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沈婧娴:“……”

  晏汀一头雾水的就被人拉着去了下了山,然后乘奔御风而去,上马时,她覆身趴在马背上,许久后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身后的男人,一手揽住她的细腰,手持缰绳追逐黄日,一副要冲破天际的架势。

  “你慢点……”

  黄昏将人影拉得修长。

  “它……”待慢慢适应,晏汀意识逐渐恢复,她摸着□□的马,“它是赤骓?”

  “是。”

  晏汀回头,风吹鬓角:“我听说它踩死过人?”

  这一问瞬间让人联想到万寿山的那一晚了。

  滋润且美丽。

  大自然最美的,绝对要数风声,尤其是春日的风,绵密而湿润,扑在脸上,没有一点不适感,这才是真正的踏青嘛。

  晏汀笑容满面,声音在风中飘舞:“之前你带人骑过它吗?”

  他眼神深邃:“有过。”

  晏汀笑着回头:“是谁?”

  挂在半山腰上的黄日正好照在她的唇瓣上,男人眸子一深,低头就吞了那颗鸡蛋黄。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邵准将她带到了仙人谷。

  晏汀被吻得眼尾泛红,她背手挡着唇瓣,正欲开口说话,只见他往仙人谷里一指,夺目而来的是,完满遍野的花海,比梅子酿香多了。

  被眼前景象所吸引,之前的不愉悦瞬间没了。

  邵准牵过她手,领着往吊桥上去,守桥的侍卫见他来,鞠躬行礼放人进去,晏汀只顾着欣赏美景,完全没有注意到,士兵已经全部离去。

  上吊桥后,她撒开了邵准的手,满天欢喜的在桥上跑,邵准本以为她会害怕的,哪里有料想,她竟然不惧这个,甚至比他胆子还大,其实这也是得益于晏汀在潮州时上山采药的缘故。

  此桥连接着万寿山两面,桥身足足五十米长,晏汀跑到桥中央后才发觉邵准没有跟上去,她回头,瞧见邵准抓着铁链,脚下很小心,她瞬间明白了,故意用话刺激他:“原来哥哥还怕这个。”

  邵准顶舌笑:“你有本事过来说。”

  晏汀盯着这摇摇晃晃的桥面瞬间就来了主意,她果断抓着铁链摇摆自身,悬在几十米悬崖上的木桥,吱嘎吱嘎的响了起来,看见远处的男人脚步停滞,她乐开了花。

  邵准:“……”

  “不要摇!”邵准忽然语气严厉,“这桥不稳固,之间就榻过一两次!春日雨水又多,说不定就断了,小心我们都没命。”

  正说着,桥嘎吱一响,晏汀慌了神。

  邵准眼神往桥对面示意:“快去那边。”

  “嗯。”

  晏汀轻手轻脚的往桥头走,等无恙上去后,她紧张兮兮的看着邵准,见他临近,便伸出一只手去拉,男人握住她手的刹那,一抹蔫坏蔫坏的笑意,瞬间在唇齿间晕开,不等晏汀知道自己上当,人已经被压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她伸手推不动:“你……”

  这处草生长得尤其繁密,软绵而葱绿,竟比床榻还要柔软。

  他逼进:“还敢惹我么?”

  晏汀咬唇乖乖摇头。

  他的视线忽然瞟到从山崖上直勾勾垂下的青藤,顺手扯来就给晏汀捆绑住手腕,任她如何挣扎,他只是一手轻轻一扣,她那双软轿无力的手,只能乖乖的躺在头顶。

  她登时红了鼻子:“你快放开我,我不再戏弄你就是了。”

  “已经晚了。”

  此刻西天上的最后一律阳光,从二人的身上淹没进了春泥里,山上静得骇人,虫鸣的叫声格外明显,她愈发害怕不敢出声。

  男人的目光掠过她的身子又继续回到她的脸庞。

  他明显呼吸加重,身子也烫了起来。

  晏汀感觉不妙:“哥哥?”

  他搂她腰的手顺理成章的来到她的脸上,时不时地捏揉她的脸蛋,呼吸已经不成章法:“地上……硬吗?”

  “地不硬!”她老实回,“你比较……”

  男人的胸膛结实得很。

  他笑,又问:“湿吗?”

  “有点。”晏汀点头。

  春水如潮,微微冰寒。

  他含笑凝了她片刻。

  也是这一片刻,晏汀仿佛明白了什么,当即被绯红爬上耳梢。

  这人好……坏!

  忽然感觉身上一轻,晏汀呆呆看着邵准孤俊的背影,邵准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欲望,而后伸手拉她起来。

  晏汀揉了揉手腕,两眼无辜的盯着他看,二人距离很近,眼下四处清幽,正在谈心的好时机。

  晏汀先开的口:“这儿,真美。”

  “确实很美。”

  他盯着她。

  -

  “陛下可在?”

  王美人提过宫娥手里的鸽子汤。

  “在的。”

  李钰又补充道:“嘉禾公主也在。”

  王美人一愣停在了原地。

  皇帝不知怎的,前几日突然就犯了病,已经连着罢了几日的早朝,这些天都是晏汀照顾他的,她精通药理,人又心思细腻。

  王美人入殿时正巧碰见晏汀坐在龙榻边给皇帝喂药,皇帝痴呆呆的盯着少女的面容,眼神里竟有说出清也道不明的爱意。

  晏汀吹了吹:“父皇。”

  皇帝张嘴吃了下去。

  看来王美人,晏汀想起身,只是皇帝一把拉住了她,她只好继续坐着。

  皇帝命令道:“你继续。”

  王美人弯眉一笑:“瞧这父慈子孝的样子,倒是臣妾来得不是时候呢。”

  晏汀摇头:“父皇刚才还在念着夫人呢。”

  王美人冲她一笑走到皇帝跟前查看他的病情:“嗯,确实是比前两日好多了,看来嘉禾照顾得很好嘛,倒是要顶过宫中的御医了。”

  “美人说笑了。”

  王美人坐下看皇帝:“臣妾熬了鸡汤,陛下喝不喝?”

  这时李钰领着秋冬进来了,秋冬手里也提这饭盒,里面是德裕贵妃差人熬的补汤。

  这就很尴尬了!

  皇帝说道:“都先放着吧。”

  秋冬将食盒故意放在王美人的前边,而后行礼离去,王美人见颜柠在此,自己讨不着什么好处,也只能先灰溜溜的离开,只不过离开时,将自己的饭盒挪到了前面。

  晏汀喂完药后盯着那两盒汤提议:“父皇用些汤?”

  皇帝点头:“拿来吧。”

  晏汀去拿时,犹豫片刻,然后当着皇帝的面,将挤在后面的饭盒提了出来,用玉碗盛了一小碗。

  皇帝静静的看着她此番举动,不知为何,这样的事,放在她身上,总显得如此可爱。

  晏汀转身看到皇帝的表情时,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

  皇帝一笑:“就不怕王美人生气?”

  “嘉禾更怕母妃失望。”

  晏汀喂他。

  此番话让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父皇?”晏汀抬了抬。

  皇帝这才回过神张口接住。

  过了半晌,他忽然握住晏汀的手,眼神直勾勾的问:“你与朕待了这几日,在你心里,是如何看待朕的?”

  晏汀认真思考:“嘉禾对父皇唯有尊敬二字,父皇待嘉禾好,嘉禾自然也待父皇好。”

  “父皇?”皇帝默念几句,“好了,不喝了。”

  “陛下,瑾王殿下来了。”

  李钰传完话,邵准人已经进来了,先是看了一眼晏汀,而后向皇帝禀告朝堂之事,晏汀在一旁听得发懵,就起身出去煮热茶,待她煮完热茶出来,腰身忽然叫一黑影搂住,滚烫的茶杯骨碌碌的滚了几圈。

  “啊——”

  正在睡梦中的皇帝听到尖叫睁开眼睛。

  “嘘!”

  “唔……”

  她被迫后腰抵着屏风,松松垮垮的衣襟一扯就松,怕惊动内殿的人,她只能咬住唇齿不出声。

  她张着小嘴喘气,似上了岸的小鱼,无助的大口呼吸。

  邵准一手搂着她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摁在黛绿青山的屏风上,笑意绵绵而顽劣:“这几日都是你伺候的?”

  内殿里的皇帝依稀听到喘息声,他撑着手爬起,想要下床,却体力不支,只能落回榻上,太医说他这是精气亏空所致的,叫皇帝休养生息,少行闺房之事。

  晏汀眼睛红红,鼻子也是红红的,小嘴微微泛着淡光,被人捏着下颌回头时,尤其可怜生动。

  “他有那么多夫人美人,轮得着你来伺候?嗯?”他用了些力气在晏汀的脸上掐,掐得她嘟成了金鱼的嘴。

  “嘉禾……”

  听见皇帝虚弱的叫喊声,晏汀挣扎着想要出去,可邵准依旧是不让,反而更加顽劣的掐她腰。

  “就这么着急上位做娘娘啊?”

  “你……”

  “他已经老了,倒不如……”

  屏风被人猛的往前一推,好在架子稳固,才不至于倒塌,可印在屏风上的人影,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几个人了,房间内充斥着情.欲的干柴烈火味。

  “先巴结着孤——”

  “……”

  听见内殿玉碗骨碌碌的滚在地上,晏汀一记巴掌才让发了疯的男人停下动作,邵准顶了顶发疼的地方看她,晏汀慌张的拉上衣领遮盖春色,又连忙从他的膝盖上下去。

  她背着他去找亵衣,却发现带子已经扯坏了。

  “嘉禾……”

  晏汀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邵准,赤着脖子往里走,皇帝见到她进来,总算是安了一半的心。

  她主动解释:“我方才撒了茶。”

  皇帝点点头。

  大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让晏汀心虚的再次低下了头。

  晏汀快步离开勤政殿,出去不远就发现了倚在石桌上的邵准,他似乎是在这儿特意等她的,不过眼下晏汀不想同他讲话,步子又迈得更大些,却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他一把抓住晏汀的胳膊:“方才……我说错话了。”

  晏汀生气的也正是这个。

  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把她想成那样的人?

  她动,又被拽住,邵准来到她跟前,伸手碰她的脸,晏汀倏的躲开,他便识趣收住手,然后关心的问:“我没有弄疼你吧?”

  一提刚才的事,晏汀唯有羞赧。

  脑海中只有一只手掩在自己裙摆下的画面,不过这一幕她总觉得自己以前也与邵准发生过。

  他轻声说:“你打我好了,但不要不理人。”

  晏汀侧身还是不理他。

  他无奈的叹气离去:“行吧,我明日再来与你道歉。”

  晏汀转身叫住他。

  邵准满是欢喜的应声回头,只见晏红着小脸朝他走去。

  她咬唇冲他勾了勾手。

  邵准听话照做。

  下一秒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轻轻的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瞬间无数个想法就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

  “你……”

  晏汀扭头说:“你走吧。”

  “噢。”

  他一时欢喜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幅丢了魂的模样晏汀暗暗发笑,所有的怒气和不爽全没了,不过还是故意佯装愤怒的转身面对他。

  “我明日要替母妃去佛印寺给嘉兴公主祭奠。”

  “我陪你去。”

  晏汀含笑点头。

  这下邵准唇齿间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的露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四周,忽然离近戳自己唇:“刚刚没尝到味儿。”

  晏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