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喜乐◎

  ##60 里

  后宫许久未有晋封之喜, 诸宫妃以及朝臣家眷连贺崔贵妃数日,送来的礼物几乎将偌大的毓秀宫库房塞满了。

  宫女们好容易将东西归置好,又造了册子, 收好钥匙, 便去禀报崔贵妃。

  到了毓秀宫门前, 恰瞧见大宫女苓月,她亲手捧着托盘,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一眼瞥见几人手里拿着的册子, 苓月便知何事,于是道:“娘娘这两日身上不爽利,且不必回了, 过几日再说罢。”白日里的应酬不能免,这会儿她还是能做主, 帮娘娘挡了这些琐事。

  宫女们应了是, 苓月转身迈步入内。

  大殿里熏香缭绕, 崔贵妃一身华贵耀目的宫装,正坐在塌上发呆。

  苓月上前, 将药碗放在她手边矮几上, 轻声道:“娘娘,药熬好了,趁热用了罢。”

  崔贵妃瞥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汁, 胸间涌上了一股恶心感, 皱眉道:“拿开罢,这药苦极,可半点用处也没有!”

  苓月看着她神色间似有凄苦之意, 心疼的上前替她顺了顺气儿, 劝道:“娘娘别急, 这药才服了两次,想是过些日子才能显出成效来的。”

  崔贵妃扭头望向窗外,月色如钩,半隐没在云后,似将要熄灭的蜡烛,她叹道:“没用的,太医们惯会糊弄,他们不会把话说死的。前几日母亲不是带了个擅妇科的夫人来吗,切脉时我一看她神色,就知道这身子是没用了,喝再多药也是白费!”

  “娘娘不要灰心,还有侯爷呢,他递话进来了,寻访的名医过几日就能入京,到时候一定能将娘娘的身子调理好。”

  崔贵妃一脸颓色,指尖抵在太阳穴上重重使力按着,自打知道了元水之秘,震惊之下,额角乃至脑子里一直抽痛不止,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对于生下孩子一直抱着希望,哪想到从入宫第一日,这个可能性就被断绝了!

  想到此处,她恨不得把张太妃和芸贵人两个贱妇手刃泄愤!

  愤恨支撑着她捏鼻将苦药灌下,苓月赶忙送上一碟蜜饯,崔贵妃指尖还未及捻上去,就见另一个心腹苓华进来,呈上一封信,“娘娘,惠王殿下的回信来了。”

  崔贵妃拆开草草一看,脸色登时变了。

  苓月见她神色不对,心里也咯噔一下,小心道:“娘娘,可是殿下说了什么?”

  崔贵妃把手里的信狠狠攥成一团,掷在地上,她气的狠了,浑身颤抖着骂道:“好好好!他看我没有用,竟然敢出言讥讽!这白眼狼,枉费我曾那般仔细的照顾过他!”

  苓月捡起地上纸团,看过后,眸中也不禁染上了恼意。

  “惠王这意思,是不顾和咱们侯府的盟约了?”

  因为当初崔家的许诺,几日前崔贵妃邀司马澈相见,想再商讨此事,毕竟之前他出事也不是崔家害的,反而是正妃之位已经没了,承恩侯的意思是,挣个侧妃位罢,崔家不计较了,这样之前的龃龉也就抹过去了。

  没想到司马澈却以婚事忙为由推拒了,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他在信里还道,张家到底是自己亲舅舅家,落魄时不计前嫌将女儿嫁他,他才明白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所以必要诚心回报,不再摇摆不定,辜负未来的王妃张蓉蓉。

  另外他还提到,完婚之后,会选一些可心的人来入宫陪伴宣帝,替崔母妃分忧,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孝心!言下之意,崔家当初没有坚持到底,此时也怪不得他了!

  崔贵妃深深吸了口气,“岂止是不顾,他这是要毁约了!”不能生育的妃子,在后宫迟早失宠,而送入新人,一来更好掌控,二来也也能帮他在宣帝面前说好话。

  司马澈,这是明白的弃了崔家啊!

  “娘娘,这……这怎么办?”

  崔贵妃眸子里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可却没有一点办法,崔家没有立得住男子,她受此辱又能如何?此时终于不得不承认,哥哥是对的,崔家不能自立,不像那些世家,家族繁茂,为官的不知多少人,哪怕上头皇帝换了,也不可能把一家子都撸下去。

  靠得宠封侯素为豪门世家不耻,如今又不可能育下皇家子嗣,若想维持眼前的富贵,必得再有一个崔家女入宫。否则崔家倒了,她也自身难保!

  她狠狠心闭眼,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可是还没滑落至腮边,就已经干涸——阿瑗,莫怪姑姑狠心!若是崔家一朝倾覆,你的下场又能比嫁给司马澈好多少?

  良久之后,崔贵妃吩咐苓月,“传我谕旨,我身子不适,让阿瑗入宫陪伴。”

  宫内一片愁云惨雾,太子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太子司马鸿和李玉馨的婚事办的很是潦草,几乎可说是敷衍了事,礼部甚至连成婚的日子都选在了太子妃的小日子上,弄得两人到现在都没能圆房。

  也不怪他们焦头烂额,谁能料到毛江的案子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太后一气之下病倒,诸事不理,后妃们一个个忙着看病调理身子,谁有闲心去替太子料理婚事。

  而且宣帝还绕过六殿下司马浚,直接封了司马澈为惠王,又将他调往兵部磨练,一两年后怕是会再给其兵权。臣子中本就有摇摆不定之辈,这一下更是纷纷去惠王府讨好卖乖,眼看这京城是要变天了!

  “殿下,这刺客的来历,可要禀报上去?”门客李玮捏着手里的邸报,颇有些举棋不定。

  太子司马鸿却翻着手里礼单,头也不抬:“该报就报,不必踌躇不定。”

  李玮道:“可是这个档口上报上去,皇上难免疑心,咱们是在挑拨他和太后娘娘的关系。”

  太后跟宣帝之间的罅隙,已难以弥合!若非顾及她的病体,景帝的后妃怕不是死一个张太妃,其余人迁出这么简单。

  而太子府趁着司马澈禁足的那段日子,调集了所有人手查访,这才发现刺客能混入宫中,竟是有内线相助。这根线埋的极深,隐隐和太后的心腹太监喜敬有关。

  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消息对太子府来说,仿若一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也不是,不交出去,也不是!

  见他在那里细思,司马鸿放下手里东西,缓声道:“孤的处境已经不能再差了,不多这一回。更何况老七如今正在势头上,等他想起刺客之事,再往孤身上泼脏水,孤又找谁分辨?报上去惹皇上猜疑也罢了,至少细查下来知是实情。”

  李玮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道:“是,那在下这就拟折子。”

  太子点头,又看了眼窗外,天气阴沉沉的,空气里一股湿气,氤氲欲雨。他忽然想起成婚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等他进入洞房的时候,外间已是雷声轰隆,暴雨如注。

  李玉馨一袭红衣坐在榻上等他,矜持的有些死板,可是雷声一响她就一抖,司马鸿本以为她做出可怜之色,是故意想引他心疼。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吓到流泪,跳下床一下扑进他怀里,瑟瑟道:“殿下,我怕!你可不可以捂着我的耳朵?”

  司马鸿不由失笑,他和李玉馨只见了两次,两次她都端着闺秀的样子,行止间规规矩矩,何曾有过如此娇憨可怜的时候?倒像是小时候的谢黛宁,无法无天的。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司马鸿慢慢抬手,轻轻捂在她耳边:“别怕,有孤在。”

  后来才知道,她幼时在外游玩遇上大雨,被阻在一个小破庙里,外面滚雷阵阵,屋内也水流如注,嬷嬷出去找人帮忙,只撇下她一个,庙里的神像面貌狰狞,在闪电中更显可怕,她吓坏了,从那之后就落下个怕打雷的毛病。

  他心里泛起一丝柔情,起身吩咐李玮两句,举步往后院儿去了。

  进了屋,果见李玉馨缩在榻上,一屋子宫女下人围着,却无一人亲近,无一人敢去帮她捂耳朵。一个贴身嬷嬷就立在身边,笑着劝道:“太子妃娘娘莫怕,京城的夏雨呀,来的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这碗补身的药趁热喝了才好,若是一会儿再热一遍,怕会散了药性呢。”

  见司马鸿进来,众人纷纷行礼,榻上的李玉馨也赶忙就要下来。

  司马鸿抬手止住她,又接过了嬷嬷手里药碗,吩咐道:“都出去罢。”

  一屋人走了个干净,还将门也掩好了,司马鸿微笑着在床边坐下,一手拿碗,一手却握着什么,递到了李玉馨面前。

  李玉馨垂目望去,他展开的手掌心里,一对儿圆圆白白的小球静静地躺在那。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拿了起来,仔细一看,却原来是是两个棉球,用丝缕仔细的缠在外面,内里棉絮一丝不漏,白胖可爱。

  “孤不能时常陪伴你身边,若是下次打雷孤不在,你就把这个塞到耳朵里。”

  她一怔,抬头朝他望去,司马鸿也正看着她,太子的气质温润,总有点冷清的距离感,那是上位者独有的威势带来的,可现在的他,温柔的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

  她脸一红,却想不出什么悦耳的话讨他欢心,只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头微笑,“多谢殿下。”李玉馨家在李氏是旁枝,出身不显,所以她根本不会和上位者打交道,更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嫁给天底下第二尊贵的人。

  “我的字是均之,以后无人时,你可以直唤我这两个字,不必总是喊殿下了。”司马鸿轻声道,眼前的女子不算甚美,不算聪慧,甚至带着一丝小家子气,可是掩饰不住的,却是天生的纯然不伪。

  李玉馨慢慢瞪大了眼睛,不尊称他“殿下”吗?在宫里备嫁时,学的最多的就是种种规矩教条,不可冒犯他的威严,可他却说可以直唤他的字。

  现在的两人,就像是一对儿普通的夫妻,说着寻常人都会说的体己话,他看着自己,也像一个寻常男子看着妻子一般。

  “是,我记下了。”李玉馨声如蚊蚋,“我没有字,只有个小名叫阿馥,家人也都这般唤我。殿下……均之也可这般唤我。”

  见他一直端着药碗,她又赶忙接过来道:“我自己来吧。”

  司马鸿笑了笑,李玉馨虽不是他心里想要的太子妃,可是自身难保的他,又能多要求什么?她被送到自己身边,也是个可怜人。

  窗外隐隐传来雷响,一如此时的局势,风雨已经袭来,只有面前有一方小小的天地,是他能护住的。

  司马鸿把棉球轻轻塞到李玉馨的耳朵里,他的袖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还有男子独特的体香。李玉馨捧着药碗,脸已经红透了,两人虽已成婚,可是因为她的小日子,除了新婚之夜一抱外,再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了。

  司马鸿的手指没有离开,缓缓下移,抚到她耳垂上时停住了,指尖的温度让她整个人都软了,他的声音却忽然近了,“好,阿馥。”

  这场豪雨把沈屹也阻在了大理寺衙门里。

  前大理寺卿卢广元是罢免,他走得急,衙门里的事情一下都推给了沈屹,连着两日都是夜深才能到家。

  “公子,少夫人派了轿子来接。”见沈屹去架子上取蓑衣,柯钺赶忙道。

  沈屹闻言笑了笑,放下蓑衣去换伞,正要出门,却见雨幕之中一行人执灯而至,近了才看出是宫中内监,打头的那人上前堵住他,殷勤笑道:“哎唷,咱家运气好,正赶上了沈大人还没走,请大人随臣入宫,皇上召见呢。”

  沈屹微怔,随后道:“是,臣遵旨,请大人带路。”七夕宴过去也有十来日了,虽有升官和嘉赏的旨意,宣帝却一直没有拨空见他,想是今日终于要细问了。

  柯钺眸底暗光闪过,他止住步子,身影悄悄退后,隐没在廊柱的阴影里。

  宣帝日常起居在清凉殿,殿宇幽深,长廊轩阔,但内监并未将沈屹带到殿内,而是沿着廊子一路前行。

  头顶晚灯摇晃,另一侧夜雨飒飒,把这一行人的半边衣裳都打湿了。

  走了好一会儿,方到了一处四面开阔的楼台,宣帝正负手站在边缘处看雨,龙袍上的金丝福纹已被蕴湿,景祥侍立在侧,见了沈屹便点点头,低声回道:“皇上,沈大人到了。”说罢招呼众人退开。

  沈屹上前行礼,跪在地上口称万岁,地上雨水立时浸入他膝前布料,凉意刺骨。

  宣帝身形不动,须臾后才问:“七夕宴席,你有几分是故意为之?”

  沈屹并无迟疑,回道:“回皇上话,臣为查案,是尽全力为之。”

  “所以,后宫牵涉此事,你本就心中有数。”宣帝语气寒意逼人,转身走到沈屹跟前,一双黑色靴子正停在他眼前。

  帝王之怒,声色俱厉,如沉岳压至眼前,令人呼吸一窒,沈屹的声音却仍旧平静,无一丝颤动,“皇上,臣的确心中有数,也想到过牵涉后宫的后果,但是若因此就囫囵过去,将案情轻轻放过,就如以前毛江为自己喊冤数年,却始终无人在意,臣自然不受牵连,可皇上身受其害,却不知又要延续多久?”他顿了顿,又道,“臣还记得,就在月余之前的金明池畔,皇上曾金口玉言对臣说,错便是错,任是谁犯了错,也不能把错变成对的,皇上待臣如此,臣又如何能以私心报之?”

  宣帝沉默了,刚登上帝位时他也曾四方寻访,希望能有忠直果敢又有才能的臣子在侧辅佐,可战事刚停天下民生凋敝,他只能慢慢去恢复大烨根基,麒麟之才却一直未得,若当时他能得一沈屹,今日膝下恐怕就不止澈儿这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了,也不至于只能看顾朝堂忽略了后宫,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能做的更好,大烨休养生息也未必需要□□年。

  可惜很多事情,没有假如。

  宣帝叹息一声,“罢了,你起来说话。”

  沈屹谢恩后依言起身,又问,“皇上宣臣雨夜来此,想必并非只为此事?”

  眼前这个年轻人聪慧至极,轩眉清隽,不卑不亢,那双眼眸极为澄澈,令人心中郁气不由就淡了几分,而就在十年前……宣帝陷入沉思……

  大烨能人辈出,星将云集,尤其是护国公沈唐,景帝极为依仗——他记得幼时,汪太后精心培养哥哥,他便总能听到哥哥细数宏愿,什么平定北狄,削减各藩王势力,将皇权收归一处,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沈唐这样的人为朕所用,君臣相合,朕必能成就一番事业!”景帝的话,言犹在耳。

  沈唐,那个被称为大烨战神的男子,和眼前文气的年轻人渐渐重合,又渐渐淡去,那些人都不见了,包括他的哥哥,他雄心勃勃,却留下一个未来不明的大烨,现在沈唐唯一的后人站在眼前时,宣帝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预感,他觉得有种力量又回到自己身体里,而这是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尽管他不像景帝那般情绪外露,但是他们是兄弟,血液里的进取和野心是一脉相承的。

  “你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吗?”宣帝忽然问,“沈家出事时,你……才八九岁罢?”

  “回皇上,臣——的确是记不大清了。”沈屹的声音微涩,在脑海中极力寻索之后,不得不承认,时日太过久远,当年的沈唐在外征战,和他相处的时间本就很少,心中父亲的形象不知何时起已模糊不清。

  他记忆中的父亲,还是六岁时——二叔去锁牢关送信带上了他,呆了几日后,沈唐好容易有了闲暇,便带他在草原上纵马奔驰,那是沈屹第一次看见连绵的雪山,山下青草郁郁不见边际,异族的姑娘唱着牧歌,黑黑的发辫像缎子一样漂亮,回过头,父亲腥红的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光。

  “饮冰,你看见了吗?那就是乐府诗里写的地方。”沈唐笑着扬着马鞭挥向远方,“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他以为的大将军,眼里却没有杀戮,身上也没有血腥气,沈家世代从军,将军的心里,却只想守护一份安宁和祥和。

  “你父亲一直都不主战。”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宣帝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是朕的兄长,都说他是一意孤行。”

  沈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宣帝顿了顿,看向黑漆漆的雨幕,“实情如何,不得而知,总需要有个人承担这责任,战败的责任安给了你沈家,起兵的决定却是朕的兄长下的,可朕这几日常想,如若朝堂后宫乃至士兵和百姓举国一心,是否当初仍会惨败收场?”

  沈屹略一思忖,缓缓道,“皇上,如今的朝堂与那时并无二致。而且做这些假设——也已不能改变什么,唯有看向以后,尽力而为……”

  “之后?”

  “是,上次大烨和北狄并未彻底定下胜负,双方皆是付出惨烈代价,才结束了战争,所以未来,势必还会有一战去清算旧时仇恨,这无可避免,而此战何时发生以及胜负皆是未知,之后的大烨兴许会有一番太平盛景,也兴许不会。”

  “你倒是敢说。”宣帝轻哼,语气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对的,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而这场战争的推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朝堂上也许不乏能臣,却只有你一人敢揭开张太妃一案,把这溃烂让朕看的一清二楚,不负亦不瞒,所以——朕需要用你。”

  沈屹抬起头,宣帝亦直视着他,“朕需要一把刀挑破溃烂,也劈开这黑夜,为自己,为世间百姓,也为这天下——朕相信大烨会有太平盛景!”

  宣帝的眼眸像夜空一般深邃,沈屹突然想起谢黛宁坚信的,这世间,所有黑暗背后必是天光明澈。

  “你可愿同朕一起,开辟一番盛世?”

  “臣愿意!”

  他的话音才落,宣帝的手也落在肩上重重的一拍,可还未来得及嘉许,就见景祥踌躇着走上前,回禀道:“皇上,阮大人来了,说是……”他顿了顿,“刚好今夜巡查宫禁,知道沈大人没出宫,特来看看。”

  宣帝愣了一瞬,很快明白,阮清辉这是担心这位外甥女婿,怕自己生他的气,他又气又笑,挥手道,“得了,赶紧出宫去罢,免得宿在宫里,明儿你家夫人进宫抱怨。”

  “皇上,还有一事。”

  “讲。”

  “臣还想为自己的夫人请旨,继任玄衣卫的职务,朝廷用她查案也好,或是其他事情效力也罢,若有一天她想要辞去职务,都请皇上允准阿宁依自己的心意行事,臣希望她可以自己决定想要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日走剧情,哈哈

  ◎最新评论:

  【唉,太子妃,崔媛,甚至贵妃,这些女子的命运都不能自己做主,只是家族的棋子】

  【换了个封面了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