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自宁练着字:“她不需要还我,我也不需要。”
副将无可奈何正要离开,听见裴自宁在身后问:“礼送去了?”
“老夫人一早便打点好,算算时辰,应是已送到那位手中了。”
裴自宁写了一字,淡淡地道:“你以为莫这样称呼她。”
副将委屈,他这样忌讳到底是为了谁?
“我不这样称呼,还能怎么称呼?你是放下了,但老夫人放不下呀。”
裴自宁换了张纸,重新写:“那便不改了。”
副将看了看他,比来时更愁眉苦脸。
“殿下,这里有封信,夹放在国公府送来的礼盒里。”
长乐展开,看了良久,命金环将她的帷帽拿来,她要出宫一趟。
金环将东西拿来,又给了牌子让内侍跑一趟,准备好车马。她不问长乐要去哪里,只是劝她:“殿下,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日了,有些事还要再敲定敲定。”
“不会耽搁太久。若他问起,你如实答就好了。”长乐穿戴好,走了出去。
皇城外的热闹对于长乐而言是陌生的繁华,她记不清有多久未见过未摸过不同于皇家的时下新鲜玩意儿。
如果她不是急需办一件事,也许她会下车好好走好好逛逛,看看大鄢的一切人和物。
“殿下到了。”
长乐在沈府门前下了车,门帘里面甬道上绵延着石板,尽头可以瞥见门厅。
远处是沈玦匆匆忙忙过来的身影,他诧异地问:“母亲若有事唤我进宫便可。”
“只怕你有进无回,去你书房再谈。”
在下人递上茶退下后,沈玦才问长乐为何来。
“我以为你会有什么要对我讲。”
沈玦:“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是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从黄浒谈起。”
似是她的过于幼稚,沈玦发起笑,可惜话还未说直接被长乐打断。
“没必要糊弄我。”
沈玦收起笑:“母亲既然知道又为何要问呢?”
“是你还是他们?”
沈玦感到好笑:“难道我还能脱离沈家?”
“是我太放纵了以致有些人过于放肆。”长乐站起身,被沈玦拦下。
“母亲要做什么?”
长乐感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透露着锐利的黑光,这不免令她有些伤心。
“你能捡回了条命,这比什么都值得。”
沈玦完全没有感恩之意,他劝道:“母亲,沈家与你是一体,纵然它有些错也断然不能斩去。”
“温家才与我是一体。”
沈玦侧过身,嘲讽地道:“若没了沈家,我的命母亲也不一定能保住。”
“为何不能?你仍能做好你的指挥使。”
“然后成为他脚边一只听话乖巧的狗,这样的受控于人的人生,母亲可想要?”
沈玦被长乐的沉默伤住,他丝毫看不出她对他的认同。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也从未将他与璇初看得一样重。
明明以前便知道的事情,如今也再次确定它的真实呢?
他忽然想将自己变成一个孩子,想把满腔的怒火倾诉出来,然而最后他所能做只是踉跄地躲入日落引发的阴影中。
“我殷切地希望母亲能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