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长乐不乐>第3章

  殿内轰然进入多人,被半囚着长乐质问高高在上的沈氏:“母后要女儿一辈子为一个恶心肮脏的人守寡,可想过女儿只及笄一岁。”

  “沈府乃哀家母族,怎会亏待你。这般重欲思情,枉顾礼法,到底是哀家疏于教导,使你邪祟缠身,哀家愧对先皇。”沈太后被她的不孝气伤,虚弱地半靠着李嬷嬷。

  李嬷嬷连连规劝:“太后常昼夜抄写经书,号召后宫缩衣减食。太后心善,先皇泉下有知,也明白不是太后之错。”说着,她还落了泪。

  心地纯洁的人纷纷为母后的心善所感动,在这样佛光普照的场面,只有错入的邪恶之人格格不入。

  片刻脚步声响起,宫女身后出现了一名妇人,眼角红肿却施有粉,装扮严肃却穿金戴银。她在沈太后面前停下,搀扶起太后另一只手,声音沙哑:“臣妇当不愧太后所托,我儿……我儿……”

  连长乐也看出她微微颤抖的下颚,周围哭泣的声音更大了。若有不明原由的,必当以为死得是哪位圣贤,可是……

  “沈霄佑他也配?!”

  一双怒气阴鸷的眼睛从半遮掩的帕子后探出,长乐身体静止了几瞬,周围为之一静。

  “娘娘,冯公公来请长公主到明乾宫。”木门处闪过衣角。

  太后将帕子在眼角处移动,上身像支撑不住似的往李嬷嬷身上一压,强撑着笑道:“你们兄妹自小亲密,感情深厚,母后也不强留你了,但母后这心窝里啊,最疼得还是你,母后都是为你好。”

  宫女这才活过来,搀扶着太后去休息。等太后回到偏榻,宫女低声回复长乐的动向。

  “我这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谁来了就恨不得赶紧走?”沈太后神色不耐,脸上恢复惯有的冰冷与威严,“到底是陛下的真龙血脉,脾气一个赛一个。”

  赵嬷嬷深知此时多言无益,毕竟借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议先皇。

  冯腾将长乐带到明乾宫,脚不敢多走几刻,直接在门外候着。看着琉璃屏中温炤影影绰绰的侧影,在母后那被遗忘的委屈此刻将长乐紧紧地捆绑。

  挥退侍奉的宫侍,温炤捏着茶盖,笑说着这几日的想念,依然温俊的面容在茶气的氤氲中,却像个迟暮的老人,或者更像晚年的父皇了,明明未到而立。

  路不真

  

  “前几日边远小国上贡了瓜果,其中的雪梨早早让冯腾写了单子专留给你。”

  明乾殿挨着北墙的黄花梨木榻上,长乐看着在竹帘旁的温炤,喜欢他如同阳煦的一切。

  “府上的下人还算听话?再遇到恶奴,忍气吞声可不是大鄢第一长公主的风范了。”

  长乐似乎被他的话触及到,目光迷蒙了片刻,笑道:“那是多久的事了,哥哥还拿它取笑我。”

  “再久的事,朕也记得。朕还记得你臭烘烘地扑在朕的怀里,哭着说自己做了噩梦有点怕,涕泗横流呀。”温炤低声道,“大鄢太子的颜面都被你丢完了。”

  “大鄢公主的颜面也被我丢完了。”长乐悄悄说,自鸣得意。

  温炤被长乐的厚脸皮折服,见屏外冯腾探头探脑,换了口气,“这几日在公主府好好休息,那事已责令陆安成还你公道。”他顿了下,接着道,“等事了,让冯腾将宫里的春荣殿修整改为乐成殿后,你在宫里陪陪朕,少了你这宫里时常冷清。”

  “以后的驸马如果像哥哥这样就好了。”笑绽开一半,见温炤摩挲着茶杯不语,忍不住质问,“难道哥哥还让我批着沈温氏这张恶心的皮?替那个烂人守寡不成?”

  “他是个死人。”温炤意识到自己口气过于强硬,放轻声音,“忍了这口气,日后皆随你。”

  “随我?随我养面首?”长乐颤着声音问,“哥哥,赵县丞那事,你不顾父皇母后,不顾天威执意为他安排身后事,甚至还教训拿赵县丞说事的嬷嬷。你说赵眺不该死,那我呢?他不是无君无父,我便是了?”

  对面的目光已冷。

  温炤的眉眼是谦和的,不跋扈也不骄矜,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甚至有些柔,可有的人看不得表面。一样的五官凑到一块儿是谦和,一眨眼便是天子威严,不容人质疑反驳,就像现在。

  长乐含泪看着已然发怒的温炤:“那时的嬷嬷说安王早早来京休养,管不了下面的事,耳目不清被人拿错要罢而已,还说我以后犯了错被人揪住也照样如此。我被她吓住,但凡犯错坏了规矩就日夜害怕被杖毙,可是母后来看我时却说,大鄢是姓温的,不会有人拿我怎样,我记得她那天笑得很开心。哥哥姓温,今日拿了我的错——哥哥会杖毙我吗?”

  “杖毙?嘴碎的奴才才该杖毙!”

  冯腾缩着脑袋,向旁边伺候的内侍打眼色后,马不停蹄地哄摔门而出的主子。

  “殿下没事的。”随着宫人进来的金环,拿着帕子安抚长乐。

  长乐委屈极了:“他总是这样,突然就生气了,我做错了什么?”

  “殿下没错的,殿下最好了。都是嘴碎的老嬷,乱嚼舌根。不过是狗仗人势,逞得忘了自己的贱根,把自己当了祖宗。”金环悄悄在长乐耳边咕哝,“殿下要是气,向太后讨了她,撵了也罢,打死也罢,全凭殿下主事。”

  长乐诧异地看着她的侧脸,靠在她怀里有几分出神:“这宫里既然不欢迎我,还不如早早离去。”

  没皇上的命令,谁也不敢放长乐离了宫,但又不敢直接拦,站在长乐左后的宫侍抓耳挠腮地规劝:“殿下这般气闷,不若到瑶园看看花草,解解气了再出宫,不然回了府这气更伤身了。”说着两眼跟抽筋似的恳求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