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攻略冷臣>第22章 第 22 章

长乐宫内。

大臣就坐多时,冯太后端坐上首,神情放松不见一丝隐晦,下首处路梦桫一袭红妆凤冠霞帔,神情肃穆庄严,殿中央一片歌舞升平,大臣中路丞相端坐下首,不时和身旁诸臣聊着天,一片祥和色彩。

只是臣子中少了些人,首位上也少了本次大婚的主角,顾子奉一袭铠甲,悄声走到冯太后身边,低语了几句,冯太后笑了笑,咳嗽了一声。舞女们应声而退,冯太后起身道:“诸位大臣,请静一静。”

大臣们皆抬首望向冯太后,冯太后举着酒杯道:“诸位大臣,哀家有实话相告,今日大婚其实是哀家与皇帝设下的局,就在今日...就在刚刚!”冯太后话锋一转,神情冷峻道:“梁郡王谋反了!”

“什么!梁郡王谋反了?”

“怎么可能呀!”

“那咱们该怎么办呀?”

首下一片慌乱,大臣纷纷惊愕失色,不知该说些什么,顾子奉手一挥,殿门打开,百颗头颅被一群人拎着走了进来,血啦啦一大片,殿中武官尚面无人色,更别说一些文官,连杀鸡都杀过的,更何况这么多头颅在自己面前。

当下殿内一片干呕,一些文臣颤颤巍巍道:“太后娘娘,臣等该如何行事?”

冯太后神情自若走到殿中央,面前的羽林军跪道:“禀告太后娘娘,符夙带领两千士兵,正在撞击宫门,请太后娘娘虽臣等出宫!”

冯太后转身面向大臣,衣袍被风吹的发出声响,冯太后厉声道:“诸位大臣,如今哀家与你们到了万急的时刻!哀家发誓与尔等共存亡,哀家清楚的告诉你们,皇帝已经调来了十万大军,朝着皇宫奔来,哀家与你们只要坚守皇宫不让符夙闯入,符夙宵小之辈,定会被陛下之大军斩杀。”

顾子奉拔剑喝到:“羽林军听令!镇守长乐宫,不得放符夙的人入长乐一步!”

一个脾气暴躁的武将,自己走出来脱了碍手碍脚的长衫,只留一身中衣,大声说道:“诸位别怕,符夙宵小之辈,不过两千人吗,咱们随武帝征战时,何等场面未见过,咱们亲自镇守皇宫,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全!”

宫中的武将大多随着武帝东西征战,身体里有股血性在,这一说心下的恐惧减弱了几分,纷纷站出来和羽林军一道把长乐宫给围了起来,文官端坐殿内,不少人可依旧不安心,路丞相坐在其中道:“诸位文臣请放心,羽林军虽不过千人,却拥有着最精良的装备,符夙二千人,虽来势汹汹却并非羽林军的对手,半个时辰之内符夙必败,而我军必胜!”

冯太后饮下一杯酒笑了声,谈笑自若道:“本不该与你们说,便是怕惊吓你们,诸位大臣放心,若真符夙攻破皇宫,尔等不必固守臣子之道,哀家不会责怪诸位。”冯太后大笑了一声道:“毕竟当年武帝不也降过符氏嘛!”

众人跪在地上道:“臣等绝不背叛大魏!”

顾子奉走进来面色严峻道:“太后娘娘,宫门已经被攻破,符夙的人朝着这边来了。”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顿时又把殿中大臣吓的惊慌失措,顾子奉道:“太后娘娘和诸位大臣,臣请先去上林苑观锦殿避让,那儿四周环湖,只有一条路可去,易守不易攻,臣等可率羽林军到观锦台下方镇守。”

冯太后道:“好吧,诸位大臣随哀家前去。”

上林苑观锦殿,冯太后刚和大臣转移上去,符夙便率军包围了整座观锦殿,符夙骑马在殿外,见顾子奉拎着羽林军不过数百人,旁边的将领走过来道:“主公,这个观锦殿只有前面一条路,易守难攻。”

符夙道:“用箭,里面人也没必要一定活着。”

说完符夙喊道:“拓跋肆!今夜你必死无疑,何必苦苦挣扎,若你束手就擒,我不会害你性命!”

冯太后在殿内安坐,冷笑着回应道:“告诉符夙,皇帝已经率军赶来,若他投降哀家可饶他一命!”

一名武将听了,赶忙出去喊话道:“符夙小儿,陛下已经率军赶来援救,若你现在投降,饶你不死!”

符夙眼中惊异,更是染上了一些怒气大喊道:“冥顽不化,放箭!给我放箭!”

千名士兵一道放箭,那可真有万箭齐发的气势,四面齐发就连顾子奉也不能周全,几支零散的羽箭透过窗户射进大殿内,惊扰了一些大臣。

好巧不巧,一支羽箭正朝路梦桫射来,李焕就在一旁,一剑挥过去将羽箭斩断,李焕皱着眉头道:“桫姑娘小心。”

路梦桫有气,又被惊吓了一次,当即气急败坏道:“谁要你救我!走开!”

李焕不走,难得硬气一回,抓着路梦桫的手腕道:“不要任性了,这些箭射过来会死人的!跟我往里走一些!”

殿外,羽箭接连不断,羽林军的人在这过路小道上,手脚不易舒展,只能防守,殿内殿外的人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不少大臣面色蜡黄,心如死灰。

一些倒霉臣子,中了箭只敢低声□□,那种生命在慢慢流逝的感觉,让他们差点发疯。

不知多久,羽箭破空声终于停止,外面又是一阵马蹄声,一些大臣撕心裂肺的喊道:“完了!不会是符夙的援军到了!”

符夙在外也很惊慌,荀裕的消息一直未曾传来,此刻未曾赶到皇宫,也就不会再有机会赶到皇宫,身旁的将士跑来,一脸惊恐道:“不好了主公!文国公府的人赶来,人数不明!”

“什么!把荀攸给我拦住咯!”符夙大惊道。

“只怕符夙你拦不住我!”荀攸一袭戎装,为着铠甲,自己骑着马便赶到了符夙面前,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片。

符夙突然间冷静了下来,讪笑着道:“荀攸公不是我符氏忠臣吗?我父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助那些该死的人呢?”

说着符夙的马似乎有些惊慌,撩着蹄子,发出了嘶吼声。荀攸握着剑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符夙身后又跑来一名士兵,眼中都还带着恐惧道:“主公,我们被切断了,楚将军和一千士兵被截断在宫外!”

荀攸眼神已经在看一名死人:“不要负隅顽抗,如今在你身旁不过几百人,老夫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符夙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脸色都挂上了一层愠怒:“荀攸!你的儿子荀裕已经带兵来助我,你为何!为何要与我争斗!”

“报!主公,拓跋肆带着禁军正在攻城,我们的人守不住了!”一名身着玉林军铠甲的士兵跑来,他与数百名死士镇守城门,未曾想来的人不是荀裕而是拓跋肆,此刻只怕快要撞破城墙了!

符夙脸色表情已经看不出喜怒,转头对着殿内喊道:“小谡!小谡!你在吗?”

并无回应,符夙喃喃道:“香灰...祠堂!撤退!撤退!”符夙骑着马率先朝后跑去,身旁的小将继续领着人与荀攸顾子奉等人对峙,待得符夙走远,荀攸等人顺势而上,将留在原地的死士一并斩杀后,荀攸对着身旁的人吩咐道:“率五百人去追击符夙记住不要惊扰百姓,另外五百镇守与此,那楚家小将率领的一千人缓过劲来,还是会来此与你们拼杀。”

荀攸下马在殿门外跪拜道:“臣荀攸救驾来迟,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冯太后正要起身,身旁路丞相拦住道:“太后娘娘小心。”冯太后犹豫了一瞬,便听得殿外又传来。

“臣荀攸救驾来迟,还望太后娘娘恕罪!”荀攸再拜道。

冯太后凝眉道:“打开殿门,哀家信任荀攸!”

还未走两步,便听见路梦桫得劲惊呼,她指着李焕道:“你...你受伤了!走快随我去医治。”

李焕眼泪瞬间又包不住,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仔细看李焕屁股中了一箭,倒不是很严重,箭头都没有完全刺进去,冯太后道:“先随哀家出去,召集太医前来医治受伤大臣。”

冯太后率先走出殿外,荀攸跪在原地,冯太后扶住荀攸,敬重道:“文国公辛苦你了。”

荀攸点头道:“太后娘娘没事就好,还请太后娘娘在原地等候,以免被逆贼误伤,臣带来了太医了,可以现场医治受伤大臣。”

“文国公思虑周全,是你救了哀家与诸位大臣的性命。”

“这是臣的本职,朝中出此逆贼,还是臣子的失职,太后娘娘请先回殿休息,臣等就守在殿外。”荀攸道,丝毫不见虚伪姿态。

另一旁符夙等人退出了皇宫,正巧和楚家小将遇见,这楚家小将到底年轻,又因深夜视野受阻,听见围困自己的人不过数百,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喊着要进宫。

符夙怒了喊道:“去什么去,我们大势已去,快随我楚谡府!只有他能够救我们。”

符夙急急忙忙骑马到楚谡府,门外还围着几十名死士,见符夙赶来问道:“主公怎么来了。”

符夙下马道:“你们都守在这,谁来了都不准进,另外准备马车,接夫人准备出城!”说完符夙推门而入,此刻楚谡正在庭院内焚香抚琴,见符夙赶来,也不惊讶淡淡道:“公子匆忙赶来,想必败了。”

符夙也不恼,抹去额头汗水,笑了一阵道:“败了,不过你还在,我也不一定就败的了。”

楚谡手一顿,琴声停下,起身从怀中拿出手帕递给符夙道:“公子就确信,清河一地一定会起兵助你?”

符夙接过帕子看了一阵惊讶道:“这块手帕你还留着?”符夙一想楚谡这般念旧的人,当然会留着了。

“楚靖,你可记得,他是你的小侄儿,他从清河来帮我,清河一地已经由楚家掌控,楚家是唯一始终忠诚于我的,我相信他们此刻已经起兵了。”符夙执着道,或者说他始终没有服输。

楚谡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您应该领军出城,逃往清河一地才是,来我府中做什么?”

符夙搓了搓手,眼中有了一丝为难道:“你知道,拓跋肆来了,若我没有能够威胁他的人在手,只怕我还真出不了城?”

楚谡问道:“公子准备抓我做人质?”

符夙很实诚的点头道:“是准备让你做人质,可我不想抓你,只要你护送我出城便好。”

楚谡笑了摇头拒绝道:“公子为难我了,我不会跟您走的。”楚谡起身腰间佩着的剑顺势抽出,楚谡笑着邀请道:“以往谡从未胜过公子,今日公子与谡再比划比划?”

符夙也是抽剑而出,一剑刺去楚谡轻松躲开,楚谡轻笑道:“不如公子投降与拓跋肆,我哪怕拼命也会留你一命!”

符夙哪里肯,下手也愈发凌厉,不同的是楚谡皆能躲开,不似往日已经被他擒拿,楚谡与符夙好说十几年在一起,符夙的弱点他都能背下来,往往下手都能避开符夙弱点。

符夙着急道:“小谡,为何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楚谡躲开一剑,也同样严肃的回答道:“我说过,我能救您一命,是您自己不要!”

符夙气了,停下攻击道:“听你的,然后呢?再让我做一个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着的废人?小谡,这比死了还痛苦,我不想,我不想这样。”符夙虽说越激动,或许是败局已定,他早就没有生路了。

符夙不明白,他瞪着楚谡道:“我不明白!你跟着我十几年,怎么就比不上和拓跋肆相处那么几月!你为何要背叛我!明明一步之遥,我差点就能够做到!”

“因为朕能够回应他的感情,而你不能!”拓跋肆浑身血液,缓缓走进院内,只是浑身的杀气已经收敛,满是柔意的瞧着楚谡。

楚谡咧嘴一笑道:“拓跋肆,来的有些晚!”

拓跋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先去了宫中,发现符夙已经被击退,所以赶来。”

符夙整个人有些癫狂,不敢置信的望着两人喃喃道:“什么感情?我回应什么?”符夙猛地转过身,盯着楚谡的眼睛道:“你对我...不可能的!你怎么会如此!”

拓跋肆不嫌事大继续挑衅道:“还得多亏你没有回应,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把我的宝贝皇后娶到手!”

符夙受了莫大的打击,一口血喷出,楚谡皱了皱眉还是收起了担忧的神色,同时传来女子的惊呼:“符夙!你怎么了?”

山怜来到后院,只是身后还有两名士兵拦着,符夙面如死灰,见山怜的到来,符夙眼中似乎有了一点精神,符夙挣扎的起身,见山怜二人眼眶都红了去,符夙满含歉意道:“夫人...符夙对不起你。”

楚谡面色隐晦,叹了口气道:“公子,投降吧,你的夫人有孕,你要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山怜镇定下来,符夙的事她也知晓一些,山怜拉住拓跋肆的袖子道:“陛下,求你...求你饶了符夙一命,臣妾求你饶恕符夙吧,你把我们废了,做庶民,我向你保证符夙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

“对不起。”符夙突然说道,在场几人都没明白过来,符夙转身对着楚谡道:“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感情。”

符夙笑着又对山怜道:“夫人,好好活着,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比他这个父亲,更加优秀!”

“拓跋肆,祸不及妻儿,别伤害他们!”符夙瞪着拓跋肆,挥剑猛地朝楚谡刺去!楚谡躲避不及,直面迎上长剑

拓跋肆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抛出,符夙剑锋一转对着自己脖子狠狠一划,鲜血喷出溅了楚谡一身,拓跋肆长剑也直直的扎入符夙心脏,符夙道:“我败,天命...。”未说完就已经断了气息。

山怜猛地倒在了拓跋肆怀中,拓跋肆顾不得这么多,将山怜放在一旁,赶忙冲到楚谡身边,担心道:“有没有伤到你?”

楚谡抬手一滴水珠落到手心,他讪笑道:“我...我哭了?”拓跋肆抹掉他的泪水,安慰道:“哭吧,为他哭这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许在哭了。”

楚谡心像是被人拧着,疼的要命眼泪更是止不住,终在拓跋肆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公子终带着他的心意去了另一个世界。

后记。

平定符夙之乱后的一个月,拓跋肆的君威达到了顶峰,并昭告天下即将娶楚谡为后的消息,这可谓震惊朝野,但在看见楚谡在宫内,自家陛下能安心理政的情况下,不少大臣选择了妥协,偶有一部分人依旧支持皇帝迎娶路丞相家的路梦桫姑娘,在被路梦桫扔进鳄池后也选择了妥协。

椒房殿内

楚谡一袭白衣坐着,桌案上仍有许多臣子公文,他依旧认命的为拓跋肆处理着,殿外一阵喧闹,拓跋肆笑盈盈的走进来,毫不顾忌的坐到了楚谡身旁,挤了挤楚谡笑道:“好消息。”

“嗯?”

拓跋肆捧起楚谡的脸颊,笑说道:“今早有人来求我赐婚,你知道他想娶谁吗?娶路梦桫,当真好大的胆子!”

楚谡这才稍稍有了些兴趣道:“李焕?”

“嗯,就是李焕,他可是鼓起勇气,好不容易来求赐婚的,还真是缘分,路梦桫那般的调皮捣蛋,他也能喜欢上。”拓跋肆笑言道。

楚谡眼中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拓跋肆,拓跋肆诶了一声道:“也对,不然你哪能喜欢我呀,下月初六他们成亲。”

楚谡道:“要亲自去,路姑娘也帮了我们许多。”

拓跋肆敷衍般嗯了一句,手也不老实的搭在楚谡身上幽幽道:“光顾着他们大婚,那你我的大婚呢?”

楚谡道:“我都已经入宫了。”

拓跋肆摇头道:“可我就是觉得不行,天下人都没看见我的楚谡有多优秀呢。”

楚谡放下公文,握住拓跋肆的手道:“你看见了。”

拓跋肆一颗心都柔了去,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不想铺张我便依着你,对了,太傅的小儿子今年刚满十岁,我想立他做太子,免得母后每日就来说服你让我纳妾。”

楚谡惊异道:“你知道?”

拓跋肆自豪的拍了拍胸牌道:“那是自然,你的事我当然都知道。”拓跋肆反握住楚谡的手,待稍稍温热后,才继续说道:“符夙我令人将他葬在长安以西陵墓,哪里朝向清河一地,我贬了他的爵位,还是国公,由山怜腹中的孩子继承,也不算辜负了他们。”

楚谡心头一动低声道:“谢谢。”

拓跋肆这才松了一口气,头枕在楚谡的腿上道:“谢我干嘛,你劝我做个仁君,是为我好,这下那些大臣又要上书夸赞我了,何乐不为?”

符夙谋逆案,拓跋肆的确行仁君之道,符夙一派除了死于战乱中的人,其余皆释放,其中有功行赏,就连李焕也平贼有功赏了个伯爵。

其中若说最惨的该是荀裕,立了宫赏了爵位却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结果没几日在外游学的真荀裕回了家,两人撞见,‘荀裕’也被荀攸狠狠揍了一顿,难得的是没被赶出荀家,反而改了名,唤做荀况,也被荀攸认作义子。

拓跋肆想着这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对着楚谡道:“楚谡,过两年咱们归隐江湖吧,开一家客栈,我做掌柜的!”

楚谡低声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