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攻略冷臣>第9章 第 9 章

是夜。

楚谡被留在了宫中,具体理由拓跋肆是这样说的:母后叫你全权负责选秀一事,你得好好劝劝我,不然别说选秀了,我连后宫都给废了。

楚谡自然无奈,被拓跋肆留在宣室殿内,两人各做各的,也不觉得对方的存在有多不自然,拓跋肆虽然话多,看似说个没完,一到了夜里,他倒是厌烦起聒噪的人来。

拓跋肆很喜欢和楚谡同处一室的感觉,他批完公文,楚谡总能重新递上新的,上面画了重要的信息,拓跋肆也不需要逐字逐句的再去看上一遍。

楚谡帮着批公文,难得看见拓跋肆深夜还如此用心,唏嘘道:“陛下倒是头一次对政事如此认真。”

拓跋肆头也不抬,笑言道:“叫我陛下我都有些不习惯了,直呼我名吧,我也没把你当个外人。”

想想又不自觉摇了摇头,楚谡若是不恪守礼仪了,那也是咄咄怪事。

“倒不是我想深夜还看公文,只是母后万寿节那天,太傅与我约定了要在新晋将领中选出一名中领军统领禁军,我没见过那些将领,只能先看看他们的履历。”

楚谡顿时警觉起来,符夙之所以让他献身,便是希望他能左右拓跋肆选择中领军的人选,楚谡试探着问道:“那陛下可有心仪的人选?”

拓跋肆抬起头,眼神深邃,将手中公文递过道:“你有兴趣?那你替我瞧瞧。”

楚谡犹豫了,拓跋肆的这一举动,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在试探还是和往日一般。

“此事关系重大,我...。”

拓跋肆自己起身来到楚谡身边,公文摊在两人面前:“我没把当外人,就算你看了又如何?就是让你来选中领军,我也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

楚谡鼻尖泛酸,连带着心脏生出了一阵酥麻,楚谡摇摇头道:“你放心让我选,我却不能做逾礼的事。”

拓跋肆轻笑了一声,见楚谡一双桃花媚眼中带着些许流光,心痒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道:“中领军的事到还不急,太后寿宴上让他们展示展示再选不迟,看见你我突然想起,那日我再佛寺也为你求了个礼物。”

楚谡:“嗯?”

拓跋肆起身走了几步,从自己的枕头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方锦盒,拓跋肆临了还有些不好意思,锦盒砸在楚谡面前,不像送礼像来送战书的。

“我...我头一次编这个,本想着送给母后做礼物,只是那小僧给的线多了些,多编了一个,我...我再佛前供奉了许久,想着有灵气,给你护身。”拓跋肆结结巴巴,到有些扭捏。

楚谡打开锦盒,一枚小小的平安结,的确如拓跋肆说的一样,编的很是生疏,红绿相间中间扣了一小块玉,看来也是拓跋肆特意。

楚谡握着平安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拓跋肆送他的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最后楚谡只能低声说道:“多谢。”

拓跋肆觉得两人难得这么和谐,动手动脚的毛笔又开始犯了,拉着楚谡道:“送了礼,你得还我一个,看公文也累了,你陪我松松筋骨。”

两人就在宣室殿的外庭,拓跋肆对楚谡的估计一向准确,就连武功也是一样,一上来拓跋肆便是用尽全力,招招凌厉,楚谡自然不敢大意,开始前拓跋肆就说过了,不要放水,楚谡几招下来也用了心。

拓跋肆渐渐处于下风,见自己似乎败局已显,楚谡也开始收起了力气,拓跋肆卖了破绽,楚谡毫不犹豫攻了上去,楚谡一轻敌落入了拓跋肆的圈套,小腿踢了过去还带着劲风,拓跋肆忽然停下,没有准备闪躲。

楚谡为了避开拓跋肆,身子一沉朝后仰去,拓跋肆本来只想看看楚谡会不会真的伤他,现下又怕楚谡摔伤,赶忙扑过去抱住了楚谡,两人一同摔在地上,一声闷响。

楚谡没感受到疼,到是拓跋肆死死的抱着他,嘴中不停的哎呀着:“疼死我了!这该死的地!”

楚谡赶紧起来一脸紧张道:“摔着没?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拓跋肆却躺在地上耍起了赖,说疼也就那一瞬间,只是看着楚谡紧张的样子,心中的恶趣味让他不愿起身。

拓跋肆直直的躺着道:“我觉得这样躺着也不错,还能看你为我担忧一回。”

楚谡见他不愿起来,盘腿坐在他身边,冷笑了一声道:“陛下是这样耍赖的吗?”

拓跋肆坐起身,眼中似乎闪烁着光:“你想想,我可是皇帝,能在你面前耍赖,那可多不容易,你得珍惜这样的场景。”

楚谡:“……”

拓跋肆叹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你今天在长乐宫,说你心有所属,那人是谁?”

楚谡依旧沉默无言。

拓跋肆笑了起来,扯了扯楚谡的衣摆道:“我身为皇帝,唯一的长处就是眼神不错,你喜欢的是个男人吧!”

楚谡低着头,好不容易扬起的笑容也已经消散了去。

拓跋肆知道,这个话题简直就是楚谡心头的一根刺,平时疼,别人一说更疼,拓跋肆心也跟着有些低沉,好在今日月色不错,他尚能够看见楚谡的神情。

又扯了扯楚谡的衣袖,说道:“你多笑笑嘛,我就没看你真心笑过,你可知道一个典故,叫烽火戏诸侯,听说那里面的周幽王为了美人褒姒一笑,连天下都丢了,我觉得若那褒姒是你,我也甘做周幽王了。”

楚谡比刚刚还要冷上几分,颇有些鄙夷道:“若真如此,你到真不适合做一个皇帝。”

拓跋肆就等他这句话了,轻笑着道:“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若没了身份,大致也能做个江湖游侠,快意四方,只是荣华富贵大致不会有了,但我还有一样东西。”拓跋肆指着自己的心脏,认真道:“你看,就是我这颗真心,称斤卖他也能卖个二两银子,你若要我就给了你,此生也懒得在做买卖。”

楚谡冷笑,就拓跋肆的性子,他的真心能多真?

“不要,你的真心我不稀罕,您拿出来,后宫多得是女子去要。”

拓跋肆也不气恼,他这番话是真心的,只是楚谡不信只怕也是真的,沉默良久拓跋肆才幽幽说道:“你可真绝情,不过不要也罢,现在给你只怕被你当做垃圾给甩咯,我先留着,那日你想要了,我还愿意拿出来,只是那时候你可要多付二两当我的保管费。”

楚谡不再回话。

一夜两人同住殿内,却安静的不像有人的模样。

短短几日,就这么过了去,拓跋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那一日就跟玩笑一样,睡了一夜也就忘了,后宫呢倒也常常去,只是当真做到了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拓跋肆自己去后宫倒还没什么,关键他还老带着楚谡去,楚谡好歹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一名,在后宫女子眼中,也是个可堪意淫的对象,被拓跋肆硬拉着去了几次,楚谡总算明白为何拓跋肆对女人无感了,他本不反感女人,只是对那些放荡的女子感到不耻,可没想到,拓跋肆的后宫已经不仅仅是放荡,那些女子见到男人,那眼中放光的样子,楚谡想起就后怕。

后怕之余,楚谡也能理解为何,后宫女人那么多,拓跋肆只有一个,分都不知道该分成几份,更何况拓跋肆去后宫顶多就是找找乐子,真刀实枪的例子从未有过。

楚谡心一横干脆劝拓跋肆放了后宫女子,拓跋肆也顺水推舟一道旨意,愿留的留,不留的赏赐金银细软出宫谋生活,这倒好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有些女子恨不得马上离开,有的如李美人般死活叫嚣的不愿走,几日来弹劾楚谡的公文突然多了起来,楚谡这个人也突然之间成了群臣议论的对象。

楚谡难得做这样出格的事,就连太后也惊动了去,一问为什么楚谡道:“陛下总以后宫充实不愿选秀,我只得先让后宫空出来,才能让陛下不再推脱。”

太后一听,这办法好啊,一石二鸟既满足了拓跋肆的愿望,又把拓跋肆推脱的理由给解决了去,当下决断自己万寿节后即可举行选秀。

宫中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众人都是开心的,只有一个人不开心,拓跋肆很不开心,楚谡这是绕着弯的逼他就范,选秀之事已经定下,他也不好拂了太后和楚谡面子。

心中那团火灭不下,拓跋肆第一次整整五日连一个字都没和楚谡说,楚谡乐个清净,三天两头的出宫往符夙府里跑,拓跋肆感叹自己真的是贱,明明只想在楚谡身上找点乐子,是在找不到大不了放弃就好了,可现在他还真嚼出了那股子酸味,恨不得天天把楚谡绑在自己身边。

“陛下...今日是万寿节,您可不能垮着脸,到时候引得朝臣议论纷纷可不好了。”吴用发着愁,这五日来拓跋肆的眼神都快在他身上戳出无数过洞来了,拓跋肆冷哼一声没有理吴用的苦诉。

整理着服饰,拓跋肆好半天才问道:“吴用你说,朕这颗真心就这么不值钱吗?多少人求着朕,朕还不给呢。”

吴用却难得的露出狐疑的样子,拓跋肆转身呵斥道:“有话就说,别憋着!”

吴用结结巴巴道:“可是陛下,是您先说不谈感情只找乐子,宫中的风言风语,楚大人也许也能听见。”

拓跋肆刚盛气凌人的模样才渐渐消失,只是他自己也疑惑,只得问吴用:“你说朕是真喜欢楚谡,还是不甘心他不喜欢朕呐?”

吴用犯难,拽耳挠腮的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奴才也没喜欢过人,陛下难住奴才了。”

拓跋肆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吴用的脑袋,吴用心里委屈啊,这也怪他?拓跋肆看了看时辰,只觉得身上肌肉紧绷,摆了摆手道:“随朕去武库松松筋骨去!”

“陛下...路丞相和太傅大人领着新晋的将领,在临华殿等着陛下呢!”吴用着急道。

拓跋肆早就拔腿走了出去,不耐烦道:“这个时辰就来烦朕,让他们等着!”

吴用心里苦,这等难事让他一个小太监来做,真的是为难他了。

拓跋肆去了武库,什么时候接见大臣,成了一个谜,吴用只好自己先去往临华殿,瞎编也罢,总不能让这些大臣们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临华殿内。

路丞相白花花的胡子,像丝绸一般垂在胸前,和旁边坐着的拓跋安一对比,路丞相的面貌可谓是慈眉善目,拓跋安是凶神恶煞的,但是在路丞相面前又带着许多收敛。

两人低语着聊着天,身后站着的五人包括那日的张蛮也在其中,想来就是这一次被提拔上来的将领们,不同的是,张蛮的旁边还站着一同入宫的楚谡。

拓跋安虽忌惮楚谡,担心他会对政局有所影响,但楚谡终究是楚渊的儿子,拓跋安对他还是比常人温和上一些。

拓跋安对着楚谡挥了挥手道:“楚谡也别站着,到老夫跟前来坐着吧。”

路丞相也是前朝老臣,和楚渊更是熟识,刚进来时还未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拓跋安这么一说,路丞相眼中有些惊异的色彩。

路丞相缓缓说道“楚谡,你与楚渊可有联系?”虽这样问,就凭着楚谡哪一张脸,路丞相已经断定,这定是楚渊的儿子。

楚谡对着二人行礼,显得恭敬又不胆怯。听路丞相这样问,楚谡低声道:“禀路相,谡乃...。”

还没说便被拓跋安打断道:“这小子你还用问?他这张脸不就和楚渊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听说他自小在符夙府中长大,故而当时也没几个人认识,就连你不也第一次见他。”

路丞相缓缓点了点头,很是慈爱的看着楚谡,转头对拓跋安道:“楚渊后继有人,是好事是好事。”

拓跋安冷哼了一声,只道:“哪来的好事,这小子在宫外,无忌看了一眼,便死活拐进宫中,你还不知道吧,最近大臣们弹劾的那位尚书令大人啊,不就是你眼前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么。”

路丞相乐呵道:“原来是你,这性格到符合你父亲,做事也不怕得罪人,不过没关系,你路伯伯护着你。”

拓跋安一脸嫌弃,指着路丞相道:“他哪用得着你护着呀,你不被他护着就烧高香吧,宫里太后娘娘是他姑母,就连无忌一和他待在一起,就更是无法无天。”

楚谡坐在两个老人身旁,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两人活像唱戏的,路丞相红脸,拓跋安黑脸,到颇为合适,楚谡心知拓跋安虽一味的想在指责他,可身为尚书令的楚谡清楚,那些弹劾他的公文一半是拓跋安压下去的,另一半则被拓跋肆毫不犹豫的当垫桌脚的垫子去了。

吴用急匆匆赶过来,一看见楚谡顿时看见了救星,就连拓跋安哪一张黑脸他也不怕了,拓跋安见没有拓跋肆身影,严肃道:“陛下人呢?怎么不见他来。”

吴用低着头道:“禀太傅大人,路丞相,陛下...陛下请各位大人稍等片刻。”

拓跋安哪能不知道吴用话中的意思,估摸着拓跋肆又贪玩,这会不知道在干什么事呢,拓跋安拍了一下楚谡道:“你去和吴用,把陛下给老夫请来,他这稍等片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吴用顿时喜笑颜开道:“太傅大人英明!”

楚谡也不推脱,这几日他心知拓跋肆有意和他闹脾气,他不去劝,只希望拓跋肆自己能想清楚,最好断了对他那份不清不楚的喜欢。

出了殿门楚谡才问道:“吴公公,陛下去了哪?”

吴用笑着,看着楚谡的脸认真道:“陛下心烦,去武库松筋骨,奴才本想今日肯定要被拓跋太傅收拾一顿,没想到您也在,您简直是奴才的救星。”

楚谡不解道:“为何这样说?”

吴用解释道:“您这样想,若今日您不在,拓跋太傅那么了解陛下,奴才无论怎么说,拓跋太傅都能猜出陛下是不想来,到时候拓跋太傅一生气,奴才被收拾一顿倒没什么,只是陛下定逃不过一顿皮肉之苦。”

楚谡嗯了一声,吴用说的不错,只是自己在拓跋肆就能乖乖的到临华殿来?未必吧,拓跋肆冷静了这么多天,楚谡相信依拓跋肆的聪明,定能够清楚,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就这样拓跋肆还愿依着他那可就真是咄咄怪事了。

吴用继续说着:“可您在就不同了,您跟着奴才一去,陛下肯定乖乖跟着您回临华殿,虽说会被太傅瞪几眼,可总比受皮肉之苦来得好。”

楚谡心里也没底,只希望拓跋肆能够在这时候识大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