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饭店的路上，宣清瞥了一眼后座的余意，应该是正在和他老爸发短信。
他低声问沈昊：“你俩之前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家常而已。”
“比如？”
“比如…她曾经无意间在你的书柜里翻到一本相册，里面都是我的照片。”
宣清已经不想说话了，扭过脸看着窗外。
人生好难。
等入了座，余意摩挲着茶杯，开口对宣清说：“其实你读高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大概不喜欢女生了。”
“知子莫如母。加上常年在国外，这种事也见得多，自然会发现自己儿子的不寻常。”
“我没说，最开始是想着，说不定等你长大成熟了，也会遇上心仪的女孩子。可是到你大四那年，我知道，你不会变了。”
“妈妈也年轻过，深爱过，眼神骗不了人。”
她看着对面并肩坐在一起的俩人：“那天和你说要吵架之后再来找我，其实是希望你们能明白，生活不是永远的热恋。”
“你们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难免磕磕碰碰。总有激情褪去的那天，到那时用什么来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普通人家还有个亲骨肉血脉相连，你们呢？”
“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或者一时置气说了伤害彼此的话。一生中，吵架是无法避免的。但生气过后，希望你们还能记得，是因为什么而走在一起。”
“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宣清和沈昊点点头，“明白了。”
“妈，”宣清握住余意的手，“我们不会让您操心的。”
“哪有父母不为子女操心的呢？”她拍了拍他的手背，“付出，有时也是一种享受。”
“今天之前，我甚至还担心你们感情的不稳定。因为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十个月，实在不算长。”
“但见到沈昊，”揶揄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想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我能说不吗？”
把手从余意的手里抽出来，扭头不看这两个人。
被自己母亲这样调侃，总觉得很窘。
余意转头看着沈昊，“该说的都说了。我相信你，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他认真地点头，“一定不会的。”
等菜上了桌，余意一扫刚才一本正经的态度，“行啦，动筷子。好久没吃到地道的中国菜了。”
过了一会儿，宣清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咬着筷子看余意，“妈，这事儿你告诉我爸了吗？”
疑惑地反盯着他：“你自己的事，不应该你自己告诉他吗？”
“那你刚才发半天短信都说什么了啊？！”
“向你爸炫耀我今天中午有苏菜吃，可他连夜宵都没得吃啊。”
宣清扶额，闷头吃菜。
余意笑了一声，“看，小沈。我跟你说过了吧，他这人就是看起来挺机灵的，其实有时候可笨了。”
沈昊也跟着勾起嘴角：“我知道。”
“什么意思？”
“我回国之前，你爸有句话让我转述给你。”她看着宣清道，“他说，虽然不能给他找个儿媳妇，也千万不能成为别人的儿媳妇。”
“不过我看，”她叹口气，“吃饭吃饭。”
沈昊看了一眼宣清，给他做了个口型“媳妇儿。”
眯了眯眼睛企图威胁沈昊，结果对方笑意更明显了。
“妈，”他咬牙，“我可是你亲儿子。”
“我知道，”给他夹了一块狮子头，“喏，你喜欢吃的。”
他咬了一口狮子头，“您和我爸真就这么同意了？”
挑眉看着他：“不然呢？你希望我们把你绑回美国，非要你娶个洋媳妇儿，然后沈昊来救你？”
“你以为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我就是觉得，无论是沈昊家，还是我这儿，好像都太容易了，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那是因为我们爱你们。”
“绝大多数父母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好，希望孩子可以幸福。你们很幸运，遇到了知道孩子想要的幸福是什么的父母。”
“当然也有一点，你小时候我就常告诉你的，这世上很多困难，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困难。”
看着俩人，“所以以后你们遇到困难时，不要害怕。”
“它没那么可怕。而且你们，还有我们。”
宣清抽了抽鼻子，看着他妈：“妈，你突然这么正经地煽情，我有点不习惯。”
“你是不习惯我正经，还是不习惯我煽情？”
“都不习惯。”
余意瞥了他一眼，转头对沈昊说：“我想了想，那些东西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谢谢阿姨。”他站起身给她倒水。
宣清眨眨眼，听得云里雾里的，扭头问沈昊：“什么东西啊？”
故作神秘地回答道“传家宝。”
“咦？咱家还有这东西？”好奇地看着他妈。
“你从小到大得过的奖状、毕业照，我都收起来了。今天和沈昊说起，他说想看看。”
“就这个？”
“还有你小时候写的一些作文、日记什么的。”
“我记得有一篇叫做《我的妈妈》，里面写着如果以后娶新娘子一定要娶像妈妈这样的呢。”
沈昊笑出了声。
“妈！”
我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