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清在医院待了十来天,除了让沈昊悄悄带他出去在附近发廊洗过几次头发,根本没洗过澡。
自己四处闻了闻,皱着眉嘟囔:“我感觉我要馊了。”
“没有。”沈昊“诚恳”地表示。
宣清这个人不爱出汗,加上现在基本不动,根本没馊的机会。
“可我觉得都开始痒了。”
“那是在长伤口。”
“你就让我洗个澡吧,不然闹心。”宣清眼巴巴地看着沈昊。
沈昊放下文件抬起头,“你腿不能碰水。”
“我不淋浴,把毛巾打湿了擦,行不?”
沈昊想了想,终于点头。
宣清刚在心里摆了个耶,就听见他继续说:“我帮你。”
想想就觉得太刺激了,“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沈昊盯着他,他盯着床单。
沈昊看到他血色蔓延到了耳根。
半晌,沈昊让了步,“我把水端到床边来,你就在床上拿毛巾擦擦吧,不然一个人站着费劲。”
宣清红着耳朵点点头,“麻烦你了。”
搬过凳子把水盆放好,又把毛巾放在宣清手边,“水有些热,别烫着了。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
“好。”
出院,必须要出院。
宣清拧着毛巾想。
第二天趁沈昊不在,他又拽着上次那个老医生让他出院。
老医生从骨折诊治讲到患者义务讲到医德。
“可我已经请了好多天假了,再不回去上班领导要开了我。”宣清一脸失落地说。
老医生止住了话。
“我爸妈没工作,现在全家就我一人上班。”他的头越埋越低,“我们经理早就想把他侄子塞进来了,这次他可找着理由了。”
“可是…”
“我的工作都是用电脑完成的,腿伤不影响的。”
老医生只能又长长地叹口气,“好孩子,”他拍拍宣清的肩膀,“回去之后多注意休息,左腿尽量别受力。”
于是等沈昊进病房,就看见宣清正拄着拐杖一点点地收拾东西。
“怎么回事?”
“我可以出院啦。”宣清笑嘻嘻地说。
沈昊皱起眉,“不是说要下周吗?”
“大概是医生看我恢复得好吧。”
沈昊狐疑地看看他,还是接过他手里在叠的衣服,“我来吧。”
把东西都一一打包好了,沈昊问坐在床边晃着腿的宣清,“你是打算回你家住吗?”
“对啊。”
回家住就可以大大方方洗澡,不是,擦身子。
而且,沈昊都睡了这么些天行军床了,他不忍心。
“你那个公寓户型是小复式吧?”
“你怎么知道?”这辈子沈昊还没去过他家呢。
“沈氏开发的。”
宣清点点头表示明了。
“腿上还打着石膏,上下楼梯会不方便。”沈昊说道。
宣清晃悠悠地动作停了,这个他忘了。
原本楼下是有间卧房的,但被他改成健身房了。
沈昊把他愣住的表情看在眼里,“我在天御湾的公寓是平层,暂时去那住吧?”
宣清怔住了。
“客房离卫生间很近,你一个人的时候也方便。”沈昊顿了顿,“或者你住主卧,我住客卧。”
宣清还是没说话。
沈昊不自觉手紧了紧,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要是觉得没一个人住起自在,这段时间我可以回主宅住。”
“不用了。”宣清终于出了声,笑着看他,“我住客房就行,麻烦你了。”
沈昊松了口气。“手续都办完了吗?”
“还没呢,要去一楼大厅才能办。”
“我去,你坐着等我一会儿。”
等电梯的时候碰见了老医生。
“你是二十三床那个小伙子的表哥吧?”老医生问他。
沈昊愣了一下,点点头。“是他的伤还有问题吗?”
“没事没事。”老医生摆摆手,“那孩子不容易,父母都没上班了,上司又爱找茬。我看你对他也挺好的,平时多互相照应照应啊。”
沈昊对最后一句作了答:“好。”
可是,据他所知,宣清的父亲把企业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带着老婆到处旅游享受人生。这会让宣清感到不容易吗?
还有,宣清哪里来的上司?
沈昊很困惑,是人老了把病床号记错了吗?
等他办完了手续回去,宣清还坐在床边等着。
低着头晃晃自己的右腿,又看看打着石膏的左腿,再晃晃右腿。然后自己勾起嘴角笑。模样显得乖顺极了。
“走吧,都办好了。回家。”沈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