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谢无渊立刻追上去,然而禁地的石门已沉沉关上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季明舒被黑影拖入了禁地。

  暴怒的他一掌挥过去,强势的一掌带着摧毁一切的可怕力量。然而,那石门却纹丝未动。

  侍女禀道,“宫主,禁地的石门是断龙石,非人力所能破坏。”

  谢无渊下令,“一个时辰内,给本宫主找出机关所在,否则本宫主杀了你们!”

  侍女们应下,立刻去找机关了。

  所有宫人都知道,禁地里封存着天残宫秘辛,只有历任宫主才知道机关所在。

  没人知道哪来的黑影,竟知道如何开启机关?而且,先宫主若是正常传位给宫主,不可能不告诉他禁地的机关。

  但是,这些疑问她们只能烂在肚子里。

  季明舒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牵动了旧伤,那种疼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碾碎一般,不过她顾不上,她一个翻身,警惕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走近她,季明舒立刻后退,呈防御的姿势,“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再上前了,扯下了蒙面,“小姐,是属下。”

  竟然是,耿宏。

  季明舒有些错乱,脑子里千头万绪,好半晌,她才问出一个问题,“你……叫我什么?”

  耿宏当即朝她跪下,“您正是云凤澜,是侯爷唯一的子嗣,是云家机关术的传人啊!”

  季明舒不禁蹙眉,她催眠了青冥,探出青冥才是云凤澜。耿宏这么说有何意图?

  耿宏看出她的戒备和怀疑,便仔细向她解释——

  “当日小姐爆出了天残宫大弟子的身份,属下当时心中持有疑虑,纵然胎记有假,但您机关术的天赋不是假的。

  而且属下也想知道天残宫为何会知晓小姐的胎记秘密,所以属下假意被无忧擒住,混入了天残宫。”

  “这三个月来,属下被他们关押在那个暗牢,她们以为属下武功尽失,对属下放松了警惕。属下便一直在找机会探查天残宫的秘密。”

  “这个禁地是偶然见谢凝雪打开,所以属下知道了此地,也就知道了小姐您的身世——”

  “等等……”季明舒打断道,“我曾经催眠了青冥——天残宫的另一个弟子,就我所知,她才是真的云凤澜。”

  “小姐看到证物便会相信了。”耿宏立刻翻找起来。

  这里空间并不大,只摆了一排书架和一张桌案,凌乱地摆着书籍和木盒。

  耿宏很快便找到一个盒子,他似乎已经很熟悉盒子里的东西了,他径直打开盒子,将里头的东西呈现在季明舒面前。

  里面是一件折叠起来的小姑娘的衣裳,还有玉坠、禁步等饰物,看成色,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

  除了这些,盒子里还有一个信封。

  她拿着那封信,下意识觉得,这封信封锁着她的身世之谜,这一刻她禁不住有些紧张了。

  盼了那么多年的真相,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呈现在眼前,让她原本死寂的心跟着浮浮沉沉。

  她会是云凤澜吗?心里头有一丝期待,若她是真的云凤澜,那这半年的经历,也不算白费了。

  季明舒定了定心,打开了信。

  纸张已经泛黄了,看得出与这些东西一样有了日子。

  信一共有四页,大意是,云安侯之女云凤澜,年六岁,右胳膊内侧有一朱砂痣,抹除之,取名为望舒。

  所以,她真的是云凤澜……

  她真的是云家机关术的传人。

  和昭仁太子凌北辰有婚约的人也是她。

  这世间唯一能解开凌北辰寒症的人也是她。

  此刻,竟然感到了一种轮回的宿命感。时光错了十余年,而今,她又回到了她本该的位置上。

  耿宏见她看完了信,在边上解释道,“谢凝雪诡计多端,她一定是担心小姐长大怀疑自己的身世,所以将胎记抹除。她让小姐以为自己是假的云凤澜,便于控制,此妇人真是歹毒,若是她还在世,属下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他如何能不恨,要知道当初刚知道季明舒魔教妖女身份时,他有一段时间也恨不得杀了她泄恨。

  幸亏老天有眼,没有让他错杀小姐,否则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的主君主母?

  季明舒近日身体被折腾地血亏,脑子有些昏沉,她按着头,问他,“当日荫龙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这件事一定和天残宫脱不开关系。

  说及此,耿宏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恨意,“这场大火是谢凝雪策划的,当初南希国、北夏国的皇族子弟都在山上学武,谢凝雪与西宣国国君狼狈为奸,借天火之名杀死两国的继承人。”

  “属下猜,西宣国那皇帝老儿大抵是不想留活口的,应该是谢凝雪暗中的动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再后来,她果然与西宣国皇帝老儿决裂躲到了这山里来。这十多年来,她将小姐与其他皇族子弟培养成细作,大概也是为了报复西宣国皇帝老儿。”

  “幸好她这些小心思,否则云家机关术当真要后继无人了。”

  季明舒回想起她对青冥催眠之事,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青冥的梦境中,她听到「凤澜」回头,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而喊这个名字的人,也不是在喊青冥,而是在喊青冥后面的那个身影。

  按照谢凝雪的心思,想来,青冥是北夏国如假包换的公主了。

  只可惜,青冥众叛亲离,在北夏国已无立足之地了,而今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耿宏一时老泪纵横,其实他那日在暗牢见到她便知道她是自己小主子了,只是时机不对不能相认。

  而今正是时候了,他跪下请命,“如今谢凝雪死了,无忧更是不足为惧,请小姐带领属下重振云家机关术,向凌家讨回血债!”

  季明舒幽幽地望着断龙石,“该讨的债自然要讨,但是谢无渊就在外头,他吸收了谢凝雪全部功力,不好对付。”

  耿宏立刻道,“属下一定拼死护小姐安危!”

  季明舒道,“不要动不动就拼死,你倘若真死了,谁来帮我重振云家?”

  耿宏有些惭愧,“小姐说的是。”

  季明舒深吸一口气,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有强烈活下去的愿望,大概是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发现了自己有许多事情可做的缘故。

  最近她身体损耗太大,五感皆不如以往敏锐了,这对于她的幻术大大不妙,现在的她,连青冥都敌不过,更别提谢无渊了。

  但她不能束手就擒。

  她想起了神识中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