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季夫人

  倒酒丫鬟从刚才到现在,手一直在抖,她不安地瞥了季夫人一眼。

  小随步步紧逼,“夫人连一杯罚酒都不肯喝,这道歉有何诚意?”

  季夫人骑虎难下,面色难看得很。

  “娘,我帮你喝!”季明萧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拍案而起,走到季夫人身边,夺过酒杯就要喝。

  季夫人脸都吓白了,连忙扑过去,将酒杯打翻了。

  以这杯酒的毒性,喝下去必死无疑!

  酒杯摔落在地,湿了一大片地面,季明萧被洒了一手的酒水,满脸疑惑,“娘……”

  其他人对季夫人过激的反应很不解,也都满脸疑问地看着她。

  季夫人此时的脸色还是煞白的,她按住狂跳的心,勉强解释,“这是世子妃罚的酒,怎么可以让人代喝呢?”

  季明舒很好说话,她示意小随,“重新给夫人斟酒。”

  小随高声应道,“是……”

  季永昌呼出一口气,生怕世子妃刚刚借题发作,若真是闹成那样,那今日的宴会可就难以收场了,幸好啊,世子妃并没有追究。

  原本期待满满的一顿饭吃得他心惊胆战,现在他巴不得赶紧结束。

  小随拎起酒壶准备倒酒,突然「呀」发出惊呼声,随即好奇宝宝般问道,“咦,这个红色按钮是干嘛的呀?居然能按动……”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倒酒丫鬟几乎将头埋到了地上,不敢吭一声。

  季夫人瞬间又紧张起来,她立马冲过去,抢过酒壶,慌张地连称呼都错了,对小随说,“还是臣妇自己来吧,不劳小随姑娘了!”

  其他人并不了解酒壶的玄机,更不知道季夫人为何如此激动,只是看着她失态到对丫鬟自称「臣妇」的模样,再一次为她尴尬了。

  小随松了手,酒壶便到了季夫人手中。

  她神秘地笑了一下,阴阳酒壶,这种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她一眼就看穿了。

  季夫人自以为抢到了酒壶,就没人会发现毒酒的事情了,她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做出平静模样去倒酒。

  谁知,季明雪突然跳了起来,大喊,“啊!死猫!有死猫!”

  人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只猫躺在刚刚洒的酒水旁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样子十分吓人。

  酒,有毒!

  所有人都看向了酒壶,只一瞬,怀疑的视线便投向了倒酒丫鬟。

  倒酒丫鬟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也忍不住压力了,她一头跪下去,认罪,“世子妃救命啊!大人救命啊!奴婢、奴婢都是被逼的,是夫人威胁奴婢这么做的!”

  人们惊疑不定地看向季夫人。

  季明雪万万没想到,她尖叫的一声就把自己母亲拖下了水,她后悔极了,小脸通红,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季永昌一眼便看出季夫人神色不对,估计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关系。

  但他还是不想闹大,他拍桌子对倒酒丫鬟怒吼,“放肆!谁准你污蔑夫人?!来人,把这个死丫头撵出去!”

  家丁已经冲了进来,准备拿下倒酒丫鬟,但季明舒开口了,淡淡道,“事情还未查清楚,父亲急什么?”

  季永昌一下子焉了。

  倒酒丫鬟见世子妃主持公道,她连忙跪行到她脚步,哭道,“夫人说,世子妃喝酒毒发身亡后,就让奴婢认罪,如果奴婢不照办,她就要让奴婢死无全尸,还要奴婢的母亲和妹妹也不好过,奴婢是被逼的,求世子妃主持公道啊!”

  ……

  今晚的季府格外安静,下人们动作放的很轻,生怕被迁怒,偌大的府邸只能听到知了「吱吱」的叫声。

  季夫人对世子妃下毒的事情证据确凿,她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但还有人不死心,想要求情。

  云舒阁外,季永昌焦急地等待着。

  季永昌是一个周到圆滑之人,他来求情并非是为了私情,他是为了季家的前程。

  先前季夫人说季明舒是假冒的时,他便一心偏向季明舒,因为他不想失去晋王府这座大靠山,而现在为季夫人求情,是他不想与岳丈家割裂。

  等了一会儿,季永昌并没有等到季明舒出来,而是等到了小随。

  季永昌有求于人,对小随一个丫鬟都客客气气的,“小随呀,世子妃没睡吧?让我进去吧?”

  小随大喇喇地打了一个哈欠,翻翻眼皮说道,“小姐不在云舒阁,她去看季夫人了,老爷不知道吗?”

  季永昌有些惊讶,他连跟小随多说两句的功夫也没有,转头便往季夫人院子去了。

  小随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闷闷不乐,小姐收拾季夫人,她真的好想看看啊,可惜小姐让她守着云舒阁,她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她回头看着云舒阁,一座破小院,有什么好守的呢?

  此时,最煎熬的,莫过于季夫人了。

  她已经被软禁了一整天了,什么人都见不到,也没人来告诉她处置的结果,就连食物和水也没有。

  这是要活活困死她吗?

  季明舒她敢!

  时间越长,她越是烦躁,甚至出言不敬。

  “季明舒,你这个死丫头,嫁作世子妃,你就忘了本吗?我可是你嫡母,你敢对我做什么?”

  “我看你敢!你要是敢动我,黄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世子妃又怎么样?世子妃就可以滥用私刑、随意处置他人吗?”

  “死丫头!你出来,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说清楚!”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的话多么难听,始终都没能得到一丝半点儿的回应。

  季夫人颓然而坐。

  一天的时间可以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但它也可以很长,好像一年那么漫长。

  对于季夫人而言,这一日无疑是度日如年。

  骂够了,她想到了许多往事。

  季明舒她娘,也就是柳姨娘,她刚入府的时候,自己正怀胎十月。那时候,老爷不仅领她回来了,还带来了襁褓中的季明舒。

  她才是正室原配,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可季永昌已经和这个贱人生了一个孩子了!这让她如何不恨?

  到后来,她的明萧刚刚出世,结果这女人又怀上了!

  那段时日,季永昌天天往那贱人那儿跑,就是她怀明萧时,他都没有这么用心!所以,她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除了这个贱人!

  她是在那贱人生产时候动手的,她也庆幸自己动手了,因为她那一胎是个男孩儿。

  她无法想象,如果让她生出这个儿子,以后她和儿子在季府还有什么位置。

  一尸两命,季永昌那时候伤心得很,她趁着这个机会,找个道士算命,故意说季明舒命硬,克死了她的母亲和弟弟,所以将三岁的季明舒打发到乡底下去了。

  没想到,十多年了,这个小贱人居然又回来了!

  季夫人一下子站起来,朝冷冰冰的空气喊道,“不!我没错!都是你们这对贱人母子该死!是你们挡了本夫人的路!本夫人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

  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来,“看来,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