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相敬如宾之道

  书房中,凌北辰并不知他的那些往事已经被常平倒豆子一般交代出去了。

  此刻,他正坐在书案前,面前摆着几分信函,其中还有两封急件。

  然而他的凤目紧锁书架上挂着的一块棕色石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这时候,外头响起女子的声音,“殿下,您还未用早膳呢,臣妾给您端进来吧?”

  凌北辰的思绪被打断,凤目凝着一分不悦。

  约法三章的内容,这女人就没有一件事是做到了的!

  他沉着脸看了冷延一眼。

  冷延领命,打开门,恭敬地对季明舒行礼,说道,“世子妃,世子正在忙,请将早膳给属下吧,属下替您送进去。”

  季明舒大大方方地将托盘递给他了。

  翌日下午,凌北辰登上凉亭抚琴。

  当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划过时,一首优美的旋律从他指尖溢出,可几乎是同时,一首笛子曲混了进来。

  吹笛之人除了季明舒还会是谁?

  凌北辰手指一顿,随即加快了指法,旋律也随之变快,可随着琴声节奏加快,笛声节奏也加快了。

  总之,不管琴声怎么变,笛声总能准确地找到它的节奏,与之相合,琴笛合奏,听起来,竟十分和谐。

  冷延看了一眼院中的红衣女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昨日敬完了茶,世子妃便已经换下了那身紫衣,又恢复了先前一身红衣干净利落的打扮。

  显然,这个打扮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世子都没有意见,其他人哪儿敢说什么?

  凌北辰冷淡地看了院中的女子一眼,没有兴致再弹下去了,抱着古琴转身走了。

  ……

  大婚后的两日,一般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的时候,但季明舒和凌北辰两人却形同陌路,这份「形同陌路」最大的功臣自然是凌北辰。

  季明舒坐在院中,有些兴味索然,有那么一瞬,她都有些怀疑了,她究竟能不能从凌北辰身上查出一丝半点儿的线索。

  季明舒并不知道,她发愁的模样已经落入晋王的眼中。

  晋王将季明舒这两日的动作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儿媳妇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自己儿子那个冷性子,就需要这么一个媳妇儿。

  可是,看着丫鬟们偷偷拿出来的空白的喜帕,他的眉头就锁起来了。

  还没圆房……

  他愁啊!

  晋王将空白的喜帕扔了,吩咐丫鬟,“去找世子妃来,说本王有要事交代她。”

  小随听到丫鬟的禀报,有些意外。

  晋王见小姐做什么呀?

  该不会是找小姐商量给世子纳妾的事情吧?

  季明舒正在为凌北辰这个冷冰冰的石头发愁呢,她努力了三天,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正好晋王闯来了,她眼睛一亮,立刻去了。

  九曲回廊的尽头是一座湖心亭。此时,晋王就在里头等着。正好,晋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正独自在那里喝茶。

  季明舒也吩咐小随等在入口处,自己过去了。

  晋王见季明舒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还拎着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亲切地说道,“明舒来了,快坐。”

  此处虽空旷,一眼便可览尽,但是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因此只要不是发生刺杀或者强烈争吵这类事情,都难以让人看出端倪。

  季明舒收回打量的目光,微笑着喊了一声「父王」,随后落了座。

  晋王寒暄了一大堆问题,诸如习惯不习惯、凌北辰对她好不好之类,季明舒一一回答着,不过都是说了些好听的话。

  晋王绕了大半天的圈子,季明舒都快怀疑,他只是单纯找她喝茶聊天的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晋王为何找她,而且还屏退左右了。

  寒暄完毕后,晋王朝她招了招手,好像有悄悄话要说,示意她靠近。

  季明舒坐到了他身侧的石凳上。

  晋王这才从怀中取出了一物,神秘兮兮地递给她,尽管四下无人,他还是小声说道,“这个东西收好了,夫妻相敬如宾之道,全在里头了。”

  那是一本书。

  季明舒翻开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快速地合上了。

  这是一本春宫图!

  公公给儿媳妇递春宫图,这种事换到哪个新妇头上,不得羞愤难当?

  也就是季明舒了,她将书收入怀中,一脸惭愧的模样说道,“儿媳与殿下让父王殚精竭虑,实在不该,是儿媳不孝了。”

  晋王摆摆手,模样十分诚恳,“辰儿那性格,父王还不清楚吗?不过你不要担心,父王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老实告诉父王,你们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季明舒仔细想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道,“殿下性情清冷,拒人千里,似乎是有心结呢,可殿下什么也不愿告诉我,还请父王赐教。”

  晋王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季明舒突然喊道,“父王!”

  晋王抬头,一下子撞入她的眼中,整个人好似被漩涡吸进去了,又好像掉进了沼泽里,难以自控,只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

  催眠成功了。

  从远处看来,便只能看到晋王和世子妃对坐着,不知在聊些什么,没人能发现这里的异样。

  季明舒问道,“父王,明光七年的时候,凌北辰是否也去荫龙山学剑术了?”

  荫龙山位于南希国境内,当年还是世上第一剑宗,南希国、北夏国和西宣国皆送了龙子龙孙和天赋异禀的贵族子弟上山学艺。

  据她了解,凌北辰刚出生就被封为世子了,他也被送到了荫龙山学艺了。

  晋王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一言一行只受控于提线的季明舒,他顿了片刻,随即木木地回,“辰儿去了。”

  季明舒又问,“当年的那场大火,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晋王似乎被回忆刺激到了,眉心蹙了蹙,眼见就要从她的意识中脱离出来了,季明舒目光凝了凝,不给他脱离的机会,“回答我!”

  晋王怔了一下,眉心的结渐渐散开了,又变成了麻木的模样,他继续回答她的问题,“辰儿当年跳崖,被崖底的河水冲到了下游,被一户农户救了,本王也是后来才找回他的。”

  季明舒有些失望,但这抹失望很快就被她收起来了,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她问道,“那场大火是天灾还是人为?”

  晋王模样有些迷茫,隔了一会儿才道,“是天火,老天爷发怒了,在荫龙山降下了天火,要葬送大陆三国未来的希望。”

  天火这个说法和传闻一致,但季明舒并不相信,她一直以为此事有内情,但没有想到,就连晋王也这么说。

  世上真有天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