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陛下以美镇国>第40章

  四十、除夕与元宵 (下)

  正月十五上花灯。

  夜幕初降, 东街便已人来人往,不论男女老少,皆手提花灯。

  便在这一夜, 萧玉山又教储栖云拐带出来,挤在熙熙攘攘人流里,边行边看边谈笑。萧玉山久居宫闱, 以往凡逢元宵佳节, 大多与宫中人赏月观灯, 兴致来时, 见的也是才子佳人吟诗作对,委实无趣。

  储栖云早便与王公公打听清楚,还曾道,如此一来, 佳节倒似鸡肋, 食之无味。

  储栖云一拽萧玉山衣袖,带着人去往路边摊贩处, 好说歹说要替萧玉山挑一盏花灯。萧玉山本欲推拒,却经不得储栖云诱哄,终归点头应允。

  这一家的花灯格外精致些,花样也多,萧玉山挑得眼花缭乱,最终买下一盏金鱼灯, 点燃蜡烛朝里头一放,顿时晕开一片绯红光影。

  萧玉山信手拿过木雕面具, 说来也巧, 绘的正是狐狸纹样。萧玉山顿时眉开眼笑,抬手戴在储栖云脸上:“狐狸配狐狸, 真妙。”

  储栖云戴着面具猝然凑近他,做那张牙舞爪之状,好似狐狸扑食,一把将人圈入怀中。

  萧玉山耳根又生微热之感,此刻人多眼杂,储栖云竟也不知收敛。他也不曾多想,肩头一挣,便挣脱出去,朝储栖云瞪了一记。

  储栖云炸了眨眼,挑了一个兔子脸,给萧玉山戴上,继而耳语道:“狐狸吃兔子,玉奴儿,你逃不过的。”

  如此一来,再不会有人认得出他们,二人愈发无所顾忌起来,随着人流走向别处赏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此情此景,正应了古人诗词。

  沿街卖汤圆的婶子今年依旧在东街尾摆摊,从前储栖云尚在东离山时,元宵节溜下山,必要来这里吃上一碗。

  这位婶子早认得储栖云,今年又见他光顾,旋即寒暄好一番:“小道士,我怎么瞧着你今年富态了些?”

  储栖云顺着她话头打量自身,继而笑道:“如今我已不是道士了,不用每日吃素念经,自比从前富态。”

  “不仅富态,还富贵了些。”婶子一面为他盛汤圆,一面问,“在哪处寻到的好差事?”

  “寻了个随从的差事,事情不多,银钱还足。”说话之时,储栖云揽着萧玉山肩头,便笑道,“这位是我家公子,是不是一表人才?”

  “呀!”婶子见得萧玉山,竟是愣了半晌,双眼都险些看直了去,“真是俊模样,竟比姑娘家还漂亮!”

  自打见得萧玉山,这位婶子便不曾移开目光,几番啧啧赞叹。萧玉山本也不觉得自己相貌如何了不得,现下教她这般褒赞,又不善于应付,委实不自在。

  “从前我只觉得小道士已是出挑,如今见着公子你,方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偏生这位婶子热情,未察觉萧玉山尴尬之处,仍在喋喋不休,“婶子我最会看人,瞧你这派头,定是出身官宦人家。”

  储栖云站在一旁,只瞧上一眼,便已猜得萧玉山心思。他以眼神示意萧玉山往后站些,由自己来应付这位婶子。萧玉山心领神会,悄然退开。

  储栖云走上前去,将婶子视线一挡,继而问道:“今年的元宵,婶子你这儿有几种馅心?”

  经得储栖云一言,这位婶子似才想来,今晚还有小生意要做,终归不再围着萧玉山夸相貌:“甜的有芝麻糖、红糖、红豆沙,咸的有荠菜、青菜,都是现包现下。”

  储栖云回眼望向萧玉山,问道:“公子可想尝尝?”

  “也好。”萧玉山今日出来,就是为与民同乐,自不会推拒,“甜味里头一样来两个,咸的一个不要。”

  “原来公子是‘甜党’。”储栖云笑得眉眼似个弯月牙,“巧了,我也是。”

  “菜肉汤圆我也曾有所耳闻,但断不愿尝试。”萧玉山一面谈笑,一面与储栖云寻一处坐下,“你且想想,这种汤圆,与饺子何异?如此以来,实在没趣。”

  说起这话,储栖云忽然想起一件趣事来,笑吟吟说与萧玉山听:“我还曾听闻,某地菜肉汤圆里头,还佐以青椒碎。”

  萧玉山听得,不住蹙眉,看来十分嫌弃:“这大抵便是无辣不欢吧。”

  二人正说话时,两碗汤圆已端至跟前,面皮白生生软糯糯,只那么薄薄一层,稍不小心便要将馅心戳漏出来。萧玉山舀一勺送入口中,尝到清甜豆沙里头,还裹着桂花香。

  储栖云嗅到桂花香,亦是忍不住吃上一勺:“这位婶子的汤圆馅心里头,都拌了自家桂花糖,吃起来清香爽口。”

  “难怪你每年都要来此处吃一碗。”萧玉山亦是喜欢这口味,暗自想定,回宫以后,必要命膳房照做。

  甜丝丝桂花气徜徉在鼻息里,清香怡人,萧玉山心情大好,只觉得不虚此行。储栖云见萧玉山受用,不由勾唇而笑,心中竟比那人还要欢喜。

  二人周围,客人越来越多,皆是来等这一碗汤圆的。人一多,话便也多起来,三五成群说起时事。储栖云悄然拽了拽萧玉山衣摆,朝侧面扬了扬下颔。萧玉山心领神会,随即瞧过去,便瞧见一家祖孙三代人。

  男子扶老携幼而来,家中老父望着上灯之景,不禁感慨:“现如今,当真是太平盛世啊。从前我与孙儿一般大时,战乱方定,莫说过节,连吃饱饭都是奢望。”

  “太平盛世里头才能得享仁政,就比如当今陛下于年初一布施,分饭食与贫苦人家。”儿子乃是书生打扮,说起话来颇有道理,陪着父亲谈笑,“父亲早年受苦了,但如今好日子才算开始。”

  婶子送来汤圆时听得他们所言,便笑道:“如今大燕强盛,陛下又勤政爱民,好日子还在啊后头呢。”

  “说得是,说得是,好日还长着呢。”老丈抚摸孙儿额发,舀一勺汤圆仔细吹散热气,送到孩子嘴边,“我是年纪大了,但只要孩儿们富足太平,便也安心了。”

  这一家子谈笑玩乐,温馨异常。萧玉山坐在一旁悄悄听着,心中欣喜,情不自禁笑起来。

  储栖云悄然握住他的手,凑上前去,低声耳语:“他们都夸你呢。”

  萧玉山亦是凑到极近之处,效仿储栖云,将温热之气吹拂在他耳旁:“为此事夸我,便也是夸你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他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吃完汤圆,储栖云便领着萧玉山四处闲逛,漫无目的,信步而行,不多时,便到了青芜堤。

  今夜乃元宵佳节,自少不得在河上放莲花灯。青芜堤曲曲折折向北而去,已化作一片熠熠星河,放眼而望,皆是璀璨河灯。

  “我们也来——”储栖云买下两盏荷花灯,一提衣裾,便去往河岸边。

  “年年岁岁似今朝。”

  萧玉山在字条上写下此言,继而仔细折好,藏在花灯莲瓣间。储栖云早便瞥到他所写之言,却不说破,亦是想着,年年岁岁伴着他,一如今朝。

  储栖云也早将字条写好,亦不曾示与萧玉山瞧。只是他并不知晓,在书写之时,萧玉山已悄然瞥到。储栖云手中字条之上,仅三字,萧玉山幼时名字“玉奴儿”而已。

  这便是初心不改之意吧?萧玉山如是想着,悄然勾唇,眼中唇畔皆是真情。

  夜风吹拂,水流潺潺,花灯渐渐远去,载着缱绻情思,一路飘进有情之人心河。

  储栖云起身之时,披风下落出一枚挂饰来,萧玉山定睛一瞧,正是避暑之时赠他的比目鱼。

  萧玉山不禁拿来细瞧,此物本是雕镂粗糙,如今已无比光滑,俨然是经得日日佩戴所致。萧玉山不禁笑问:“你当真日日戴着了?”

  “自然。”储栖云说罢,便去翻萧玉山衣摆,也不顾周围偶有行人经过,“让我瞧瞧,你可曾信守诺言?”

  青芜堤下人虽少,但到底不是僻静处,哪容得储栖云胡作非为?萧玉山重重拍他手背,继而起身整理衣衫:“自是戴着。”

  “我不信,你今日非得给我亲眼瞧瞧。”储栖云佯装蛮横,抬手拦住萧玉山去路,竟有几分山大王之气。

  萧玉山教他扰得连连苦笑,不得法,唯有退让一步,自衣袖里头将另一枚比目鱼配饰拿出来:“我平日也不能光明正大佩戴,只能在身上寻一处藏着。”

  储栖云夺过配饰,作势要取出鱼嘴中所塞字条:“让我瞧瞧,你究竟写了什么——”

  “住手!”萧玉山忙不迭去夺,只说道,“若是教人看见,便不灵验了。”

  储栖云怕真将人惹急了,便不再玩笑,一俯身,将配饰系在萧玉山腰间。等到系好,他又为萧玉山拢一笼银狐大氅,正好将比目鱼掩在下头。

  “好好好,不看。”储栖云再度启唇,所言极尽宠溺,恨不能将一腔柔情都赠予萧玉山。

  萧玉山只觉得,心弦之上如有手拂过,勾起一段情愫缠绵悱恻,缱绻如丝缕不绝。他只晓得,此生遇着储栖云,便就是那古人所言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赫连归雁二度登场搞事情,下一章开始,剧情如脱缰的野狗,拉好缰绳,带大家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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