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谋娶金枝>第37章

  翌日, 虞逸被唤醒时,困得睁不开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自床上爬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真坚强!

  身残志坚的虞逸, 哈欠连天,如行事走肉一般来到一楼。

  见姑娘们已上桌用起了早膳,她随便坐上一桌, 伸手拿了个馒头。

  虽然她并不怎么饿,但长路迢迢, 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够休息,还是趁能吃的时候多吃一点儿才是。

  姑娘们见她一脸疲倦,为了让她打起精神, 便找了话题。

  “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听到了!好像是一个女子的惨叫,恐怖至极!”

  “我也听到了,也觉得奇怪呢。为了这个,我刚刚还去向驿卒打听,他说从前这里发生过冤案,说不定是不干净的东西半夜出来作祟……”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 虞逸却有些心虚。

  她扯了一口馒头下来, 状似无意地道:“说不定是风声呢?”

  一个姑娘立即否认:“绝对不会!我听得很清楚。”

  另一姑娘接话道:“其实除了那道惨叫, 我还听到了其他声音。半夜里分明没有人走路,但是木头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还有, 我们房间隔壁昨日分明没有人住,但是,昨晚隔壁房间有动静。”

  同屋的姑娘附和道:“没错, 我那时也被惨叫声惊醒了, 听见了隔壁的动静。而且我听那声音, 像是有人溺水的声音……”

  若一人提起, 那还有可能是听错,但这么多人一起听到,就未免太诡异了。

  几人本是想帮虞逸打起精神,一通讨论下来,却在朗朗乾坤,生出了几丝寒意。

  虞逸则是心头一咯噔,心更虚了些。

  她不由回忆起昨晚。

  昨日夜里,她回到房间,窝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得连楚回房间的脚步声。

  知道他回来后,她放下心,又坐了一会儿,确认他不会出屋,两个人不会碰面尴尬后,她悄悄出了房间,打算去烧些水,洗个热水澡。

  她本不想折腾,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但又担心着凉,误了行程,只好麻烦一番。

  驿站不大,她不用寻找就找到了后厨,只是她堂堂一公主,不会打水砍柴,亦不会生火烧水,这烧水一事对她而言,难于上青天。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偌大的铁锅,叹了口气,打算先去打水。

  就在她转身之际,突然瞥见锅盖上似乎贴着一张纸条。

  她心生好奇,拿起来一瞧,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水已烧好,可至二楼空厢房沐浴。

  那熟悉的字迹,虞逸一眼就认出了是连楚所写。

  她还想着,他们分别之地都已能看得见山驿,他怎么会那么晚才回来,原来,他是去为她烧水了。

  他竟是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虞逸心中一阵感动,将字条收了起来,喜不自胜地去往二楼仅剩的空厢房。

  为了不吵醒姑娘们,她特意放轻了脚步,谁料这山驿不仅偏僻,还破旧,无论她如何小心,都不可抑制那旧木发出声响。

  她如爬行的乌龟一般,以极慢的行速进入空厢房,好好地泡了一个澡。

  而等她心满意足地沐浴完,回房时,就见房间门口摆着一只盘子。

  上头盛着的,正是她在湖泊里抓起来的那条鱼。

  她方才回房间忘记把鱼从马鞍上取下,想来是连楚替她记着,并烤了鱼。

  她往连楚的房间望了一眼,见屋内漆黑一片,便猜他已经睡下。

  无声地道了谢后,她欢喜地把鱼端回房间,在睡觉之前,美美地享用了加餐。

  “说起来,公主昨晚可听到什么?”突然有姑娘问道。

  虞逸的回忆被打断。

  她愣了一愣,而后眼神飘逸,“没,我昨晚吃过晚膳就回去睡了,睡得很死,什么都没听到。”

  她可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昨天偷偷去练马,又从马上摔落,还偷吃了独食。

  这些事,一件都不能让她们知道!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她低下头,啃了一大口馒头,不再去看她们。

  那姑娘得了话,有些狐疑地道:“是吗?可是我昨晚好像听到公主房间有动静。”

  她语含关心,却让虞逸噎了一噎。

  那口馒头正好堵在嗓子口,咽不下去。

  她痛苦地想要去倒杯茶,有人先她一步,倒了白水递到她手中。

  她来不及看是谁如此贴心,只顾得上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急,她嘴角不小心划落了一滴。

  她正准备擦拭,身边人再一次及时地拿出一条丝帕,为她擦了嘴角。

  她以为是含玉,回头就要开口夸。

  然而在瞧见连楚那张好看的脸时,她抿了抿唇,闭上了嘴。

  好像前一夜的困窘没有发生过一般,连楚面色如常,一如平日,沉着又稳重。

  “这是昨日深夜公主落在我这儿的丝帕,我特意洗过了。”

  这一句话,成功在姑娘们之间激起惊涛骇浪。

  她们的视线在虞逸和连楚之间徘徊不定,面上好奇、惊疑、恍然等各种神色交替转换。

  连楚恍若不觉,随意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话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同桌的姑娘察觉到她们撞破了惊天八卦,强忍住心底的好奇,连连摆手,“没有!什么都没有!”

  坐在虞逸身边的姑娘还很有眼色地,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连楚。

  虞逸看着这一幕,知道她们误会了什么。

  然而她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当真是有苦难言。

  不过,福祸相依。

  因着这一个误会,之后每天休息过后,她和连楚单独离开去练习骑马,她们从不多问。

  在她们心里,已经认定了二人的关系,对于二人的离群,都默认为去私会。

  这般几天过后,虞逸终于能够独自骑马赶路。

  同时,他们也临近了靖夷。

  一行人在驿站停留,做最后的休整。

  越是靠近边城,人烟越是稀少。

  要了茶水后,穆柔问驿长:“请问这之后可还有驿站?”

  驿长送来茶水,笑道:“哪儿还有了?各位想要去靖夷,之后还得行大半日,还是在这儿多歇歇吧,之后可就没的歇了。”

  虞逸道了谢,又听那驿长问道:“我倒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姑娘一起出远门,各位大老远去靖夷做什么?”

  不怪驿长奇怪,一般驿站接待的,都是外出办事的官家。

  虽然虞逸他们持有朝廷下发的驿牒等证明,但一行人只有一名男子,很难想象他们是去办公务的。

  虞逸不便告诉他她们的身份和目的,便随便编了个谎,“家中父兄已许久没有回家,朝廷恩典,准许我们走官家道去靖夷探望他们。”

  驿长了然地点了点头,“咱与西瑜的仗断断续续打了多年,靖夷的百姓和将士们也都辛苦了。”

  感叹完,他又问道:“各位今晚可打算住一宿?我给各位安排去。”

  闻言,虞逸和穆柔商量了下,比起休息,她们还是打算加快进程,最好能在关城门之前进入靖夷。

  于是,虞逸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走。”

  驿长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异色,但他没多说什么,就直接下去给他们准备餐食了。

  不一会儿,伙计送来了食物。

  这伙计一个手抖,不小心摔了一盘子掉在了地上。

  他立马蹲下去捡,收拾完碎片,他伸手至后腰,似要拿抹布。

  连楚仔细地瞧着他的动作,忽然余光瞥见什么,倏地站起,一把将他踹开,随后护到了虞逸身前。

  虞逸吓了一跳,在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就发现自己已被连楚、穆柔和含玉三人护在中间。

  而他们周围,有七八个大汉正拔刀对着他们。

  “我看几位今日就别走了。”驿长自大汉中走出,亦手持一把弯月刀,“不如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玩玩?哥哥会好好对待你们的。”

  虞逸闻言,“呕”一声。

  见所有的人视线向自己投来,她羞赫道:“抱歉,我不习惯听丑人说这种油腻腻的话,太恶心了,我忍不住。”

  这话里话外都是嘲讽,惹得那驿长怒上心头。

  “找死!”

  他一挥手,那几个大汉便一同持刀向虞逸等人砍来。

  他们本就人高马大,边向这边冲刺,边如猛兽一般嘶吼着。

  气势汹汹,八面威风。

  只是,他们威风不过两三息。

  在他们冲来之时,姑娘们已拔出腰间软剑。

  当时虞逸被吴鸢挟持时,觉得这软剑很实用,之后便让穆柔安排,给姑娘们打造了人手一剑。

  此时,她们软剑挽花,以柔克刚,巧挑大汉们的手腕,击中他们的麻经,趁他们反应不及时,成功缴下他们的武器,压制住了他们。

  虞逸曾看过姑娘们对练,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她们实战。

  不得不说,真帅气!

  驿长没想到自己膀大腰粗的手下,会在眨眼间被几个柔弱的小姑娘制伏。

  他一时间不敢置信,只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而在他晃神的功夫,穆柔上前,剑光一闪,他的弯月刀便应声而落。

  他浑身颤抖,对于自己和一众手下被女子轻松击败一事,完全无法接受。

  随后,他的目光漂移到了面容妖冶的虞逸和连楚的脸上,他突然悟了,这风云变化的形势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倒退两步,大喊了一声“妖术”,下一刻,他屁滚尿流地就往驿站外跑。

  穆柔怎会让他轻易逃脱。

  见状,她立即追了出去,虞逸和连楚旋即跟上。

  跑出门外,就见尘土飞扬,十数匹马屹然立于风沙之中。

  驿长病急投医,立马扑到来者面前,大喊道:“救命啊!他们要杀了我!”

  “有我在,谁敢放肆!”

  来人为首者言语嚣张,虞逸望过去,就见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身姿挺拔坐于马上,眉眼间俊秀张扬,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虞逸解释:“你别听他瞎说,他……”

  话还未说完,那驿长抢了她的话:“他们一伙人闯入驿站中,打了驿卒,还想杀我灭口!他们还会巫术,我都没看清他们做了什么,那些驿卒们就……”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到这儿,像是因为痛苦而哽咽说不出话来。

  若非方才见过他那狠厉的模样,虞逸都要信了他。

  听他如此颠倒黑白,穆柔来了气。

  她怒道:“闭嘴!”

  “你才闭嘴!”马上少年怒斥,不由分说地下令,“敢在王土之上撒野,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少年身后之人尽数下了马,就要去缉拿虞逸他们。

  就在这时,连楚自虞逸身边,悠悠开了口:“我看,谁敢?”

  伴着他慢条斯理的声音,从驿站屋顶上蹿下一群黑衣人,挡住了少年一伙人的去路。

  望着突然出现的一伙又一伙的人,虞逸脑袋有些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她能理解。

  但这黄雀是不是太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