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替嫁也有白月光>第49章 苏金枝就是他李成未唯一的……

  李成未双眼突然放着光芒说:“天下之大, 我们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像你们之前藏在神药谷一样。”

  苏金枝却黯然失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是神药谷到了最后……不也一样被你们朝廷给灭了?何况你还是个皇子, 我们是走不掉的。”

  李成未眼里的光熄灭了。

  苏金枝说的对, 他们走不掉。

  他想过争, 想过玉石俱焚, 就是没有想过全身而退,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这个肮脏的神京, 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一想到这里,李成未忍不住惨笑了起来, 他忽然向天振臂大喊:“那就要起义的大军攻破这肮脏的皇城!”

  “你疯了!”苏金枝吓了一大跳, 忙四下看了一圈, 幸好附近没什么人,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这里可是皇宫。”

  李成未冷哼:“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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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 宫里就传出了旨意,永明帝命六皇子率三十万大军前去镇压起义的叛军。

  苏金枝得知消息后,整日坐立难安, 毕竟李润乾率领的可是三十万大军, 而大师兄只有十五万大军。

  但李成未却告诉她,此战李润乾必输。

  两个月后, 前线果然传来消息,李润乾因好大喜功,轻敌冒进,先头部队全军覆没,自己竟然也战死在了沙场。

  永明帝闻讯后,当即吐血, 昏迷不醒。

  当夜,庆王府里来了一批全副武装的宦官,是太后派来“请”李成未入宫的,苏金枝自然也跟着一起进了宫。

  今夜的皇宫格外的静谧,仿佛一座巨大的牢笼,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压抑。

  养心殿灯火通明,门里跪守着神情紧张的太医们,外面跪守着一大片忐忑不安的嫔妃们。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慈宁宫。

  太后闭眼坐在宝座上飞快地拨动着手里的翡翠念珠,嘴里念着佛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后,她立即睁眼起身。

  很快李成未和苏金枝走了进来。

  太后迎上来,松了一口气道:“潜儿你终于来了。”

  李成未道:“皇祖母如此阵仗请我入宫,究竟是何意?”

  太后开门见山道:“信王已死,陛下又一直昏迷不醒,只怕情况不好,我们要早做准备。”

  李成未蹙了下眉头,没说话。

  “如今能与你一争的就剩下端王李润先,但他身患残疾,倒是不足以为患。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陛下此次若是醒不来,哀家会立即下懿旨,宣布陛下留下口谕,传位与你,所以这几日你就呆在哀家身边。”

  李成未忽然道:“我对皇位不敢兴趣。”

  太后震惊地盯着李成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李成未淡定地重复道:“皇祖母,我不想当皇帝,你找其他人当。”

  “你不当谁当?”

  “端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论谁当皇帝,对于皇祖母而言都是一样的,你依然是最尊贵的太皇太后。”

  太后振臂怒然拂袖,大声反驳道: “能一样吗?端王同哀家又没有血缘关系。”

  李成未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到底,皇祖母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们沈家。”

  太后沉默了。

  她定定地盯着李成未提醒:“潜儿,你身上也有沈家的血脉。”

  “那又如何?”

  “你!”太后噎住,脸色青白交加了起来,余光瞥见站在李成未身后安静地像是不存在的苏金枝,太后心下忽地一动,“潜儿,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你的王妃想想,难道她就不想做那个世上最尊贵的位置?”

  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会在面对皇后的宝座时不动心的,太后觉得苏金枝也一样。

  谁知,李成未波澜不惊地地‘哦’了一声,然后道:“我问过了,她说不稀罕。”

  “……”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夫妻俩,面对波诡云谲的权力之争,二人淡定地像是超脱世俗的散仙,太后终于明白,李成未说的是真的,他不想当皇帝,而苏金枝也不稀罕当皇后。

  可是她筹谋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将李成未送上权力的巅峰,好保他们沈家百年不倒,她决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事到如今,此事可由不得你任性,哀家知道你不在乎一切,但是……”太后警告地瞥了苏金枝一眼,“她的生死你总该在乎吧。”

  李成未顿时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太后心下反而一定,她知道她猜对了,苏金枝就是他李成未唯一的软肋。

  太后冲门外喊道:“来人,送庆王和王妃下去歇息。”

  李成未没在说什么,拉着苏金枝转身走走。

  二人在护卫们的“护送”下,往慈宁宫后殿走去。

  路上,苏金枝忍不住问李成未:“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此前,她还以为李成未做了那么多的动作,就是为了夺嫡,结果太后都把皇位塞进他手里了,他都不要。

  李成未却不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后?”

  苏金枝一愣。

  她不想当皇后纯粹是她对皇后不感兴趣,她也不想做皇帝三千佳丽的一丽,在这牢笼般的深宫里苦苦挣扎。

  而此时,苏金枝突然明白了,李成未对皇位根本不感兴趣,他做了那么多动作,大概是觉得自己反正也活不长久了,所以想给那些想把他当棋子的人添添堵。

  苏金枝有些心疼李成未,她知道李成未不想认命,所以拼了命的反抗,可是到了最后,李成未也没能摆脱命运的束缚。

  “你其实不必管我,我有办法自救。”她微微凑近李成未悄声道。

  李成未暗暗拉住她的手,语气肯定地说:“你放心,是我带你回来的,我一定护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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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永明帝终于醒了。

  醒来后的第二天,永明帝便在金銮殿召集了文武大臣议事。

  李成未和李润先也在内,苏金枝不可避免的也跟着李成未来到了金銮殿上,自然也引来了不少好奇震惊的目光和议论纷纷。

  永明帝面色苍白的歪在龙椅上,开门见山道:“朕打算御驾亲征。”

  群臣闻言,齐齐下跪喊道:“陛下,万万不可,保证龙体要紧啊。”

  永明帝看了一眼杵在群臣前头的李成未夫妇俩,叹了一下气道:“朕知道龙体要紧,可是叛军害我儿惨死,又连夺六座城池,如今军中群龙无首,若朕不亲征,只怕军心一蹶不振。”

  群臣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永明帝的用意,陈宰辅立即奏请道:“陛下病体未愈,万不能长途跋涉,但叛军委实嚣张,确实需要一位能代替陛下声望的人出征安抚军心,所以老臣恳请陛下,应该再派一位皇子替陛下出征。”

  陈宰辅话音一落,群臣全体附议:“恳请陛下派一位皇子替陛下出征。”

  在这金銮殿上的只有两个皇子,李润先腿有残疾,根本不能出征,群臣如此奏请那就是在逼李成未自行请命。

  永明帝看着李成未不说话。

  所有的人都看着李成未。

  苏金枝也看向李成未,她私心里不想李成未答应,因为他一旦答应出征,那就代表着要和大师兄决战。

  大师兄和李成未,她一个也不想出事。

  李成未却看也不看她,举步越前一步,朝着永明帝拱手,郑重请命道:“儿臣,愿替父皇出征。”

  “好,好,太好了。”永明帝大喜过望地拍了拍膝盖,连忙朗声道,“来人,赐庆王尚方宝剑,以后庆王只要持此剑便如朕亲临,凡事皆可先斩后奏。”

  一出金銮殿,苏金枝忙拉住李成未问:“你为什么要请命出征?”

  李成未挑了下眉头,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怕我输?”

  “这不是输不输的问题。”

  李成未转头看着远处道:“那你就是担心他会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较真这个,苏金枝道:“你不是不想当皇帝吗,为什么还要请命出征?”只有想立战功,想争权夺利的人才会想着去打仗。

  李成未偏头,定定地凝望着苏金枝,深不可测地勾了勾唇,“自然是为了你。”

  回到慈宁宫后,太后已经得知了金銮殿上的事情,劈头就质问李成未:“谁让你自请出征的?”

  李成未反问:“我不出征,他会要端王去?”

  太后气息一滞,她自然知道永明帝不会派李润先去,但是永明帝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万一有个好歹,李成未人在外面,对这里的一切就鞭长莫及了。

  “你知不知你这一走,端王随时都会捷足先登?”

  李成未意味深长地说:“那就要看皇祖母的本事了。”

  太后抿唇不语,半晌后,她瞥了一眼苏金枝,道:“你去可以,但庆王妃留下。”

  李成未伸出手腕,抖了抖铁链道:“皇祖母只要能斩得断这玄铁特质的铁链,我就让她留下。”

  太后看着铁链目光闪了闪,然后叹了一口气。

  她心知李成未既然这样说了,那这铁链肯定是斩不断了,李成未太过离经叛道,不好掌控,她原想留下苏金枝用来控制李成未,看来只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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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明帝像是生怕李成未反悔,从神京外驻扎的亲卫军里抽调出十万人,命令李成未三日后就出发。

  大家都知道,李成未就是一无法掌控的疯皇子,文不成武不就,派他去前线并不是真的让他去指挥军队打仗,而是让他坐镇,振奋军心的。

  毕竟对面坐镇的是传言中宣文帝遗子,举着为父报仇的旗帜,多少有些名正言顺,他们就需要一个能够压制对方的‘正义’的皇室血脉。

  而此前六皇子之所以会死在战场上,不是因为他立功心切,又轻敌冒进,被人怂恿着孤军深入,又中了敌方的圈套,这才丢了性命。

  不过朝廷这边虽然失去了先头军队,但大军还在,又有杜老将军坐镇,带领剩余的军队且战且退,退到了淮江后,就以淮江为界布下防线,终于将起义军拦在了淮江以南。

  李成未到达淮江大营时,看见的就是双方八百里连营,对峙淮江的情景。

  李成未带着一路上神不守舍的苏金枝进入帅帐时,杜老将军正带着副将在帐中等候。

  杜老将军见李成未生的弱不禁风,身边还用铁链拴着一个小白脸,那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心里想着,这朝廷怕是又派了一个送死的皇子来,心里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杜老将军原想和李成未探讨一下当下的局势,但见苏金枝喉头平滑,一看竟然是个女儿身,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草草的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副将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李成未见苏金枝眉头紧锁,忍不住酸道:“怎么,还在担心你的大师兄?”

  苏金枝无力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李成未冷哼着说:“不过这回谁死在谁前面……就未可知了。”

  苏金枝正色道:“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死。”

  “可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和白鹤清之间必死一个。”

  “……你放我走,我去劝大师兄,我去让他退兵。”苏金枝目光一闪道。

  “幼稚!”李成未道,“你以为你告诉白鹤清真相后他就会退兵?无论白鹤清为什么起义,从他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位也不会给他留活路。”

  苏金枝自然知道,可是让她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李成未和大师兄厮杀,她会后悔一辈子。

  她真的很想见大师兄一面,然后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大师兄,至于最后大师兄会怎么选择,只能听天由命。

  可明知道大师兄就在江的另一边,她却不能相见,苏金枝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她知道李成未不会放她走,想要离开除非李成未愿意放她,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李成未亲自给苏金枝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苏金枝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 ,然后双手抱着杯子发起了呆。

  李成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杯子,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苏金枝心头猛地一跳,抬头盯着李成未,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李成未像是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

  苏金枝皱眉,紧接着,她的头忽然昏沉了起来,眼前的光影迅速变得模糊,她这才意识到李成未在水里下了药。

  她不知道李成未要做什么,心里慌地七上八下,但她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李成未会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

  于是靠着最后一丝清醒,她飞快地站起来抓住李成未的手,带着一丝恳求道:“李成未,不要……做,傻事。”说完,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下去。

  李成未及时地接住她,看着怀里昏迷后眼睫还在颤抖的女人,李成未低下头,对着苏金枝的眼睫吻了下去。

  许久后,李成未缓缓抬头,轻轻地抱起苏金枝,将她放在榻上,然后拉起她的手,沿着手腕上的锁扣顺着铁链一路回到自己的手腕上。

  李成未紧握住自己的五指,然后用力向内一握,只听“咔嚓”几声脆响,下一秒,他的五根手指扭曲地缩成了一团。

  李成未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将扣在他手腕上的锁扣,顺着扭曲的手掌褪了下来。

  他忍着钻心的疼痛往怀里摸出传国玉玺,塞进苏金枝怀里。他眷恋地注视着苏金枝的容颜,似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他的手终是忍不住托住苏金枝的脸庞,反复轻抚。

  冷汗很快沁湿了李成未的衣裳,他翻身往后瘫靠在围子上,脸色煞白地宛如水鬼一般,握着扭曲的左手直吸了一口冷气。

  外面的常留听见动静后立即冲了进来,他一眼看见了李成未受伤的手,急忙冲过去要察看,“主子,您的手?”

  李成未迅速垂下手起身,对常留吩咐道:“带她远离战场,走地越远越好,等战争结束后,如果胜的是白鹤清,就将她送到他身边去。从此以后,她就是你唯一的主子,你要用命护她一生无虞。”

  苏金枝说他不懂爱,那么他就爱给她看看。

  常留骇然道:“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李成未目光沉沉地眺望着帐外如星辰般的营帐灯火,默然不语。

  是时候该结束这肮脏的一切了,他生而为棋子,谁都想操控他的命运,但他偏要做一颗炸弹。

  他要……毁掉所有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