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破春>第二十五章 游街赠花

  四月初,殿试日。

  丁三一早起来给何登渠蒸了米糕,怕宫里不给东西吃,特地叮嘱他多吃些。

  “我还是少吃些,免得到时要去厕。”会试时那位仁兄给何登渠留下印象过深,他还是半饱足矣。

  到了宫门,门前已经聚满了各地贡生。何登渠与这些人都不相识,想找个偏僻角落图自在,但有一人却避开人群找着他。

  “敢问是何兄么?在下谢明允。”只见那人拱礼问道。

  何登渠打量了他一眼,回礼道:“正是。”

  原来是谢府公子,怪不得认识他。

  这人生得还算凑合。

  谢明允是当朝礼部尚书嫡次子,这届学子里面状元首选,不成想爆了个冷,会试第一让这从青州来的乡下小子夺走了。周遭人都识得谢明允,见他态度和善对一人说话,也把目光投向那角落处。

  “那便是这次会元么?”

  放榜时何登渠不像住在客栈里的贡生会有人送来喜报,而是等人少了自己一人去看,与他相熟的许云鹤和宋嵩更是没透露出他的住处踪迹,因此消息不灵通的人就晓得个他的名姓。

  不过该知道的人总是什么都知道。

  “听闻何兄师承王老,王老近日可好?”谢明允问道。

  何登渠眼皮抬了抬,冷淡回道:“尚好,几日前还写信与我。”

  这人皮笑肉不笑,长得虽算凑合,但他也懒得应承。

  谢明允甚少遇见何登渠这种面子工夫都懒得做的人,他一时语塞。不过倒也有趣,来日可能还要一起共事,那才算真正有意思。

  宫人此时开了门,一个个搜身核验腰牌。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领着这些贡生进去。

  雕梁画栋,庄重威严,是许多人一辈子也见不着的场景。

  多少人盼着踏进这高墙内,又多少人能立于高墙之上。

  唱过了名,拜过圣人像,二度行礼过后,各位贡生入殿拜见天子,然后依次落座。何登渠是头名,离皇帝坐的近,但明堂在上,何登渠抬头也只能看见皇帝的脚底。

  考官开始散卷,贡生们拿到卷纸后,便听皇帝亲自念题。

  何登渠思量片刻,开始提笔作答。

  行赏忠厚之至论。

  角度不算刁钻,但写好也是需要费一番气力。

  各位官员都看着这些用心答题的学子们,每到此时便心下感慨,他们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

  有个学生,平日大大咧咧,看似没心没肺,如今在这严肃凝重的气氛下,竟是泪流满面。以这般姿态面对天颜,官员请示是否要将其赶出。

  但皇帝仁慈,摆了摆手。这位学子边哭边写,却丝毫声音也未发出,倒也是个奇人。

  答题时辰已到,考官收卷,皇帝又出了另一道题。

  这么一天写下来,最后还是由人将这些学子引出宫外。

  终于结束了。

  何登渠回看朱门,叹了一口气。

  “何兄,我觉着与你甚是投缘,要不改日一聚?”谢明允问道,早上那几句没吓退他,这天之骄子也不怕热脸贴冷屁股。

  何登渠斟酌几下,点头行礼称好。

  投不投缘尚且未知,但想交好他却是一清二楚的。何登渠在京城无根无基,现有人瞌睡立即就送来枕头,还是不好过于拿乔。

  谢明允见何登渠答应,笑着告辞。

  何登渠也一人慢慢悠悠地走回去。

  毕竟是进皇宫,何登渠没让丁三来接他。

  已是暮霭沉沉,夕阳向地底坠去,街道零落,偶尔有人走过。

  今日要做三次。

  何登渠想着。他如今越发像个下流胚,满脑子都是些龌龊事。

  又得想个由头把糕糕赶出去。

  说什么好呢?大爹爹有法术可治疲惫已经用过了,这次……就说小爹爹在皇宫被龙气灼伤了罢,需要大爹爹再施法。

  何登渠为自己妙计暗自得意,准备去买根糖葫芦哄哄小糕糕。

  不知那卖糖葫芦的老人还在否?

  *

  “大爹爹,那是小爹爹!”

  状元领一众进士打马游街,京城街上摩肩接踵,人潮密集。丁三力气大,抱着何怀畴挤在人前看。何怀畴人小眼神却好,一看就一看骑马走在第三的何登渠。王老心下期许何登渠连中三元,可最后这状元之名还是属于谢明允。

  人声喧闹,但靠得近的双儿还是听得清何怀畴的话。他见丁三下巴那颗红痣,便晓得这是和他一样的人。

  “这位公子,哪位是你家郎君啊?”

  “是那个,是那个!”何怀畴没怎么听懂这位双儿在说什么,以为在问他,他今日看爹爹骑马闹腾开了,反正就一直指着何登渠。

  “是他。”丁三笑着说。

  方娘子在旁边取笑道:“那是你爹,不是你郎君。”

  何怀畴也没听出来祖母言语之间的打趣,因着激动小脸涨得粉扑扑。

  “爹爹骑大马!”

  双儿贺喜道:“那不就是探花郎么?恭喜几位了。”

  丁三连忙道谢。

  “小爹爹跑了!他要不见了!”何怀畴扭来扭去作势要下来赶何登渠。

  “那我们先走一步。”丁三对那位双儿点头致意,抱着何怀畴去赶马。

  那位双儿心下艳羡。

  他今年二十,还有两年便是春限了。但家中嫡母苛待,还拖着他不肯与他寻人家。

  何登渠骑马骑得悠哉,他长得出众,好多人往他身上扔香帕和花,一时之间竟比状元身上的花还要多。他也不理那些人含情的眼眸,在人群里寻着熟悉的身影。

  丁三很快赶上来,和骏马之上的何登渠对视一眼。

  “三哥,接着!”何登渠把自己头上的花扔出一朵。

  一甲三人头上都簪着花。

  好多人没听清,以为探花郎是把花随意扔下来,纷纷上涌去抢。

  最后竟是个小娃娃接住了。

  “小爹爹的花!”丁三抱着何怀畴不好接,没想到何怀畴一把抓住。

  “给大爹爹戴!”何怀畴把那朵粉紫牡丹花插到丁三耳后,笑着拍手。

  何登渠这么大动静,引得周围人都看向丁三。

  丁三把花拿下来,实在抵不住众人火热的视线,匆匆溜了。

  “那双儿孩子都有了与我们这些抢什么?”几位未嫁女子和双儿不满道。

  人潮又开始涌动,大家争先恐后往前,一位刚刚骂的最狠的双儿差点脚一滑被踩死过去。

  游街过后,这些进士去赴琼林宴。

  宴上探花郎要向皇帝献花,何登渠刚下来就被皇帝称赞道:“果然是朕钦点的探花,摘的花也和人一样俊俏,连素来以相貌闻名的谢子旬都被比下三分。”

  子旬是谢明允的字。

  这话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机锋。谢明允在京中除了相貌受人追捧,文采也是交口称誉。

  “何贤弟当然是比我生得好,游街时就数他得花最多。”谢明允站起敬酒。

  之前他明知何登渠比他小,却抬他为“兄”。现在“贤弟”二字出来了,偏偏只有何登渠一人才知。

  “谢兄在向兄前面都能瞧见我收了多少花,果真是好眼力。”何登渠也端起酒杯。

  状元和探花相争,向楼这个榜眼反而是不打眼了。一甲两人都敬了酒,向楼也不好置身事外,也把身前酒杯拿起来。

  谢明允代表的是世家一族,而看似不争不抢的向楼早就拜在同是寒门出身的丞相门下。

  何登渠也是从犄角旮旯里来的,但瞧皇帝的意思是想把其收为自己人。寒门不是由皇帝培养的,而是先帝扶起来的,会是将来的世家。新帝亲政不久,大权皆是分散在世家和寒门两派手里,他想培养出自己心腹,凑个三足鼎立之势。

  宴席终于结束,何登渠忙着回家,谢明允想追他说话都赶不上。

  何登渠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正七品,朝廷赐了一套房子,离皇宫比较近。

  “糕糕今日比大爹爹厉害,你明日想要什么?”何登渠捏着何怀畴肉乎乎的小脸,被他的小手打了一下。

  “要十串糖葫芦!”何怀畴得寸进尺道。

  “不能吃那么多,你牙要掉光了。”丁三劝道。

  何怀畴耍赖,拉住何登渠的手说道:“我好厉害,要吃十串!”

  “两串不能再多了。”何登渠一锤定音。

  “三哥,那花呢?”何登渠看向丁三,眼里全是戏谑。

  花还有用呢。

  丁三挠头回道:“我放到盒子里了。”

  也不知乐照扔一朵花作甚,还真被糕糕接住了,害他们跑了一整条街。

  “那便好,那是我特意挑与你的。”

  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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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完结了!

  过几天就要封站了,要是番外更不完就到微博更吧。微博:Achuli

  目前定下的番外有:(1)三哥吃醋(2)从青州到京城的船上车(3)牡丹花的车(4)糕糕怎么从傲娇鬼变成黏人精(5)宋嵩和谷文成的感情线(6)糕糕带弟弟

  还想要什么可以在评论提,我尽量写出来。

  哈哈,争议出现了:弟弟到底是捡来的好还是三哥自己生?关心这个可以在看一下下面的评论——有三个选项(1)捡来(2)自己生(3)做梦生然后捡来

  然后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