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权臣的小哑妻>第38章 少女桑榆

  这一折腾, 从中午转眼就到了日落。傅容从农户家偷了一只鸡,又拿走别人放在厨房的一瓶烧酒。他像只灰色的大土狗, 趁着那小村姑没注意,就偷偷摸进人家厨房。小村姑停下手中纺纱的动作,扭转过头,约莫有怪异的声音, 最后也只是摇摇头, 继续转动手中的纺车。

  十五岁清秀女孩儿转过脸来的那一刹,傅容看得就更迷怔了。

  她像江沅,却又不像。有些神韵相似, 却比江沅多了一分俏皮, 少了几分才有的端庄雅致。乌黑灵动的眸子,溢着满满的娇憨甜美。傅容滚动着喉结, 看看手中怀抱的一只肥鸡和那瓶子烧酒,踉踉跄跄,又跑了。他忍着一肚子疲惫、焦虑,饥饿,走走停停,翻爬了好久的山才又回到军帐。

  “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好啊,你个小兔崽子,是乘机去溜达了, 是吧?”

  那老校尉抬手就是一耳刮子,语气窝火暴躁。

  傅容忍气吞声,将手中好容易偷来的一瓶烧酒和一只鸡颤巍巍, 递给老家伙。

  对方接过,扯掉木塞瓶盖,扬起头,就咕噜咕噜喝着,盘着腿于军帐中,并大口大口啃撕鸡肉。

  傅容看得直咽口水。“校尉,小的,小的已经有好久没吃东西了?”

  意思是,求人家能不能分点给他吃。

  老校尉摇摇手中的酒瓶子,眯缝着眼盯傅容看,“怎么只有这么点酒,你在半路偷吃了?”

  “没,没啊!”傅容吓得赶紧摆手。“我真的没有偷吃!”“……”

  那天的傅容又挨了这老东西好几顿揍打,他确实在半路上偷喝了一点儿,那只鸡,人家是用来煮好准备祭祖用的,他哪里能忍受得住怀中鸡肉的美味,扯起一个腿子抱着酒就喝起来。

  老校尉发现那鸡烧了两只腿,看小畜生的表情模样,才知道准是半路偷吃,扯起挂在帐中的一根鞭子,便抽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偷吃!我教你偷吃!”

  傅容被打得伤痕累累,口角鼻子到处都在流血。

  晚上,月亮出来了,它是那么冷清清,孤零零挂在漆黑的天幕。

  傅容越来越像一只丧家破落的狗,就着军帐不远一条小溪独自洗涤伤口。

  他蹲在岸上,双手大把大把掬水往脸上洗。“哈哈哈!”

  他笑起来。他也有今天!他傅容也会有今天!

  晚风凄凉簌簌地吹着,远处的青山,在夜晚冷清孤寂的月光照射下,都染成了深黛色。几只乌鸦站在溪旁的树梢,缩着头,像是对他在窥视探究。有人吹起了笛子,曲音异常悲凉孤独。傅容大口喘息着,四仰八叉,最后就像个活死人,睡倒在那溪水草坪上。

  正心绪痛楚,百感交集,蕴藉在眸底对人世、对江沅等的仇恨也逐渐变得麻木——他是想活着回去找这女人好生算一番帐,然而,连他都觉得荒唐无聊。也许,对现在的傅容而言,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问题。

  他满身的伤,最后,强撑着身体四肢,正准备爬起来。

  “我的小容子呢!嘿哟,我这可怜的儿啊,你又被那老不死的打了么?咋了?他又欺负了你?你怎么都不告诉你叔一声呢?”

  “走!叔带你算账去!……”

  一道极其猥琐、下流邪肆的放浪淫/笑。

  傅容的脑门啪地一声,如同晴天霹雳。

  他瞳孔剧缩着,这声音,像是从修罗地狱魔鬼所发出来的。傅容睁大着眼睛,仓皇地站起身就要逃跑。“小容子!我的小容子呢!”

  那人在身后一边追着他,一边搓手淫笑。“把你的裤子脱了,屁股给我艹一艹,叔叔疼你,好不好啊!”

  ***

  这个夜晚,恐怖得绝不像在人间。那是一个年纪只有四十左右的副将,身份颇有来头。傅容长得皮肤白净,和他兄长傅楚一样,妖媚绝艳的容貌,一点不逊于那些倾国倾城的女人。他哥哥傅楚俊面线条刚毅,有男儿的硬性。而他呢,完全的女人化阴柔长相。

  这副将,馋他,流着满嘴的哈喇子,偷偷打他的主意算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真的一把拖拽住了他,去脱他的裤子!

  扯起腰间裤带,就要把那丑陋狰狞的东西直往他后面捅。傅容被这男人直按压倒在地上,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杂草。那人一下一下,又一下。

  月光照着溪面上的水流,一波一波,又一波,如同银光闪闪的鳞甲。

  ***

  东方升起鱼肚白。

  却说,往常傅容常爱去偷东西的那户小农家,家主姓桑。那小村姑,名字唤作桑榆。

  据说,桑榆还有一个长她三岁的姐姐,叫桑柔,早年因去了舅舅家探亲,就一直没有下落。

  这家人,想尽办法托人去城里打探消息,这日,终于有人哭着回来报丧通知死讯。

  “我说柔儿他爹他娘啊,你们都别再去找了,也别再打探了!她死了,你们的桑柔,已经死了!”

  “——什么?!!她死、死了?!!”

  春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刚还亮白的天,转眼成了青灰色,世界黯淡无光。

  姓桑的这户人家,都是憨实淳朴的乡下农民。桑家两老口,听闻噩耗,生病气倒了在床。传回死讯的来者,是这村子的首长里正大人。桑榆转瞬间将一身白底蓝碎花的粗布麻衣,换成了白色孝服。从听闻姐姐死去噩耗,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

  桑榆给阿爹阿娘煎药,喂药。她到底要比他们坚强一些。

  桑家老爹问:“求你告诉我,里正大人,她,我大闺女柔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里正大人,你就连死因都不能告诉我吗?”

  里正张大人坐在桑家夫妇病床边,悲悯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哎!要我怎么说呢!”他目光复杂看看桑榆,桑榆警觉,可能,有些话并不适合她听,里正大人好像在顾忌什么。

  桑榆慢慢说道:“我,我再去厨房熬一点小米粥来!”

  说着,从房间走出去。然而其实,去并没有离开,只正在门边偷偷地听。

  里正大人道:“你闺女桑柔,本来好好地,去京城探亲准备回来,却不想,有一日,被京城一恶霸权贵看上了,被强拉着去做那人小妾!”

  桑家老两口脸都白了。

  桑榆把手中的药碗紧紧端着,手指骨节都已泛白。

  里正张大人:“那个人,他姓傅,京师里,哪个人敢去得罪招惹,所以,她舅舅也一直瞒着不敢对你们说……”

  “他哥哥,正是当今的首相,所以,此人如何横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谁都不敢说呀!”

  “你们女儿桑柔,是被这畜生给作贱死的,抬出来的时候,据说,抬出来的时候……”

  里正张大人说到这里,实在不忍,说不下去了。

  两老口颤巍巍还在追问:“怎么了?抬出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了?”

  “哎!——”

  里正张大人长长、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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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这时基本已经把里面的话听清楚了,整个身体都在打颤发抖,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可置信,只觉得这仅仅是一场噩梦。对,只是一噩梦!梦醒了,她所听见的,就不存在了。

  ***

  日子还是得照常过。哪怕这日子,对这户姓桑的人家,再绝望,再痛楚,再无助。桑家夫妇失去了一个女儿,桑榆失去了姐姐,这一家三口,常常沉默着不说话。即使同一桌子吃饭,也是默默地流泪,无声饮泣哽咽。

  这一天,桑家夫妇终于决定忘记这段沉痛的过去,要把日子重新翻过,老两口早早下地去干农活了。

  桑榆仍旧坐在院坝的中间转动着纺车,纺纱织布。

  忽然,柴房麦草堆发出一声窸窸窣窣响动。“谁?”

  她扭过身,不疾不徐站起来。“谁啊?是小偷吗?呵呵!”

  她嘴角瑟瑟失笑,“我们是穷苦人家,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偷的?”

  她小心翼翼,提捏着裙摆,向那麦草堆战战兢兢走过去。接着,桑榆触目便大吃一惊。

  原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士兵穿着模样与打扮。傅容满身的血痕,伤痕累累,躺躲在那麦草堆里。

  桑榆去触男人的鼻子,奄奄一息,只有一口弱弱的游丝吊着。

  傅容的意识已经进入混沌麻痹状态,他现在置身何处,又是怎么被那些人欺辱打得遍体鳞伤,翻过重重的大山,逃到这里,他如死人,全没意识了。

  桑榆赶紧把男人在柴房的麦草堆放平躺好,先是粗略用袖子擦擦对方的鼻子、嘴唇与额头,她又吃一惊。这么年轻,关键是,那如墨所描画的剑眉,秀气的面部线条与轮廓,精致的五官,尽管脸上污泥血痕斑斑,也难掩他的貌美。

  再仔细看对方穿着打扮,桑榆大吸口气,原来,是附近军中一个当兵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虐心又虐身,让傅渣生不如死吧!